第21章 刀鸣散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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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赖光倾尽家族之力退治大江山，本来就是准备好了很久的一场战斗。

大江山的妖怪们对人类的挑衅，怎能退缩立在大江山前方的源氏庞大队伍，让我再次对源氏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

我掩了自己眼中的光芒，跃身上马，看着前方的源赖光。

白发被风掀起，那是孤傲的神情上参杂着势在必得、兴奋又肃穆的表情。他身旁是坐在马背上的鬼切，一身白槿霜风的他，在狂风中也是风雅高洁。

带泥沙卷地而来的风让众人半步不能前。

其实退治要怎么做，我完全不必担心，我只要带着那些阴阳师去退治妖怪便可，顺便在途中若遇见大妖，将妖怪的头砍下带回献上。

我本该是这么想的……

可源氏给我的疑问太多了，源赖光的自信也成了我怀疑的地方，我没办法无条件相信他。

风刮得越加凶猛了。源赖光在前头却双臂一抖，挥起太刀，那属于源氏独有的龙胆花纹旗帜便立起来了。

随着他一声喝响，周旁的人无论是武士还是阴阳师，都向前冲了去。人声嘈杂，马声撕裂，抬头向上看，透过云层，我能清楚地看到大江山的巨大身影。

我身边的人逐渐地减少了。身侧的马匹在原地踏脚，似是在等我。

“这边战争会持续很久，昨天我说的话，依然算数，你好好考虑。”

哥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便挥着鞭子离开了。

“记得你说的喜欢。”

我戴上一只狐狸面具，并未抬头看他。

四年前他就这么对我说了，所以我拼了命也要找到他，害怕他哪一天就变成一只恶鬼了。只是没想到，他已经完全接受了人鬼不共生的正义，反而是他在厌恶我变成恶鬼的可能。

在源氏和源赖光做的交易，并非只是为了保护他，更是为了让他信任我。让他相信，即便我变成了一只恶鬼，我也能够毫不犹豫地被他杀掉。

可是……他依然不相信我。

见其他人都走了，我身后带着的那些阴阳师和武士，有些焦躁。大约是因为我的坏名声，那些人在我瞥了一眼后，稍稍有点收敛。

十一月，大江山异常寒冷。没有再犹豫，我转身对身后的人说：“各位大人不用管我，若是我有什么意外，绝对不会怪罪到你们头上，你们尽管去追随赖光大人或者鬼切大人。”

说完，我便只身离开了他们。

按照作战计划，我的任务只是去拖住一只妖怪，完全没必要让那么多人跟着。我带着弓箭和太刀，独自向着大江山的后方而行。

远远的，我能够听到无限的厮杀声，地动山摇的一瞬间，我拽着缰绳停下来了。大江山的草木长得很好，我站着的地方也是草木丛生，战火暂时烧不过这里。不过，这不代表这里没有妖怪守着。

我取下弓箭，屏气凝神对着某个方向。空气中的气味有些变了，来不及多想，刹那间，我忽然换了个方向，拉弓松手。

细微的“吱”声从那旁的草地上传来。

我知道他们不敢贸然向前的原因，印记上的妖气能够让我从海边来到京都，经过那么多的山林湖泊，绝对是大妖的妖气才会让普通的妖怪都躲避。

那些妖怪在考虑如何对我下手。我坐在马背上双腿夹紧马肚，从箭筒中抽出三支箭，搭在弦上。

光是凭借蛇眼，我就能看到躲藏在草丛中的妖怪数量，不过气息告诉我，远处还有其他妖怪。

箭在弦上，破魔矢正中三只妖怪。才将弓箭放下，离我不远的一棵树上扑出一只妖怪，我拽了缰绳往后退了许多步，不曾想，另一边也扑出了一只妖怪。

我反手抽刀，一把挡住了两只妖怪的攻击。我被两只妖怪夹在中间，眼神一冷，瞬间将两只妖怪推开。

每日的训练已经让我习惯于将对手逼迫，于是我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直接拉弓搭箭。两只妖怪的身影从金色的破魔矢中消失殆尽。

垂了垂眸，我才察觉到另一个气息悄然而来。

“哎！哎呦！别……别杀我！”

一个白色毛团突然从一旁的草丛中滚出来，浑身瑟瑟发抖，嘴里还发着什么声音，看到我后立刻冲着我跪下。

“大人高抬贵手！大人高抬贵手！咱是被大江山那些妖怪强迫来和您谈判的！”

我坐在马背上打量着那家伙，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中还拿着一只装着鬼面的木碗，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面上的表情正如人笑着。

见我没说话，那家伙微微抬起头看我。我挥起刀，拉了缰绳作势要跑过去。

“哎！哎！大人哎！您先听我说说谈判条件好不好”那家伙见我这般，自然要起身了，他那胆小的模样，倒是让我没由来地有些可怜。

“让开！”我故意低沉了声音，“我没心情和你们谈判！”

“大人！大人！您看这周围的妖怪，就算您要和他们打起来，也是要耗费不少力气和时间，谈判是最能节省时间的。”那妖怪笑嘻嘻，努力讨好我的样子，像极了那些来求源赖光帮助的朝臣。

虽然讨厌，不过这家伙确实说出了我的想法。源赖光只说让我来这边守着，然而我知道他更深的想法，说什么拖住那只妖怪不让支援，事实上还是想看我到底实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