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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里没有他们的名字,吃的粮食仍然是在附近的集市上买的,唯一有关系的只是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应有报酬。虽然是农民工,但是,大多数人走南闯北多年在外干活的人,什么样的工程没干过,不要说是一个施工员,有的人连中央首长都见过。人们一点也不怯场,热烈的拍着巴掌。王工往前走了几步,“哦就说吗,小李的带出来的兵,各顶个的都拿的出手,你看这对列站的多么整齐,跟我们当兵那会一样,能不能打胜仗,一看队伍就知道吗,不过我还是要讲一下安全问题,每天开工前,安全员要先上脚手架检验一遍,主要是看有没有探头板,两块架板是不是离的太远,没问题了才能让工人上去,虽然大家都是老师傅了,但是为了工程质量,我们仍然要求要,用一致的工艺流程来干,谁要是还有好多方法,希望现在就提出来,不然就按我说的办法来干。

材料是队上统一配给的,你们只要严格的,按照配比操做就行。和沙浆的、和配石子的人要固定,尤其是石子的配比,一定要用大泵去称分量,绝对不能用铁锨量,不然做出来的颜色不一样,那就得全部返工,那损失就大了吗,具体的抹法我就不说了,着重的讲一下把一个方格内石子甩完后,要及时的用干净的抹子一下接一下的轻轻的将石子压入灰层中,要求将石子粒径的2/3压入灰中,外露1/3,并且不能露浆,粘结牢固,一定要掌握好火候,用抹子垂直方向从下往上溜一遍,以便消除拍石子时的抹痕。起完灰条一定要用勾尺勾缝,墙上已经弹出了水平和垂直线,你们先检验一下,不行就从新弹。至于墙面抹灰,及清理、以及抹好的墙面养护就不讲了,想信你们都能做好。咱们的工程在市里全是全优工程,所以对你们要求肯定要高一点。为了赶进度,再说你们也不是正式的路工,以后就不用天天开会了,每个星期一早上开一次。安全员讲安全、质检员讲质量、李队长当然要讲进度吗,今天是第一次,说的多点,开工吧。”

在铁路上那么多的火车再高速行驶着,若是没有严格的管理体系,那还不全乱套。其实在建筑行业也有各种规范规定,只是层层转包,层层剥皮,各个主管部门的吃拿卡要,一些贪官污吏尽情的盘剥,最后落到具体的施工队伍时,利润早已所剩无几,人总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于是豆腐渣工程出现了。当然不乏有黑心的承包人,为了那几个钱,昧了良心偷工减料,建筑领域里,表面平静,内瓤里就像漩涡一样,把粘边的人都能卷了进去,想躲都躲不开。一开始工程并不顺利,有几个师傅做的活太粗糙,王工在刚开始的几天里,天天在架子上,那个干的不合格,立刻铲了从新做。

王工不愧是大建筑企业的施工员,理论有一套,干起活来还真是把好手,第一天他就先给大家示范了一下,从粘分格条,抹底灰,甩石子,再用木板轻轻压平,一边做一边讲解,每道工序,应该特别注意的是什么,可畏是用心良苦。然而总有一些笨人,领会的慢,老是按照他们已经形成的,固有的习惯做法去做,而且事实证明,他们的那套做法,就是达不到规范要求的水平。王工是个好脾气的人,耐心的讲解,手把手的教。当然十个指头伸出来,也不一般齐,不能因为一两个人而全盘否定一个队伍的好坏。

再说,占地也把功夫用足了,新到一个施工单位,首先要搞好关系是天天看着你的人,每天晚上占地总是拉着王工去吃饭,不管花钱多少,总是要先建立起个人的感情来,所以王工才肯那么认真的像教徒弟一样的去讲解。一来时间长了,对占地面子上抹不开,二来自己指挥施工的工程做的好,也是一件露脸的事。施工员不是什么行政干部,他们和工人一样,只是具备土木建筑的专业知识,然而他们天天在施工现场,为施工单位提供技术支持,并且对工程质量、进度进行复检。监督基层的技术组织和管理人员,官不大,权力不小,一句话就能让三十个人白干一天。

像王工这样的施工员在整个建厂局里,一抓一把,所以他们的压力也不小。土建工程的装修先外、后里、自上而下的进行,占地的抹灰队自然是先在六层开始,下面根本看不清楚怎么回事,正好练一练兵。这几天王工不上去了,占地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一个新的施工队,要是质量总是不合格,说辞掉你,你就得卷铺盖滚蛋,丢人事大,再说甲方肯定不会给钱,工人干了好几天,白干了吗,技术差的没话说,那技术好的呢,怎么办?自己拿钱,有那么多吗?就算不给工钱,火车票得给人们买吧,饭白吃了,作为一个包工头不上赔了吗?所以干那行也不容易,各有各的风险。工程进入正轨。

占地跟王工商量,“王工,我爱人和孩子在大同,在那里无亲无故,我出来快两个月了,总是放心不下,想回去看看,”王工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回去吧,年轻人安顿一下就赶紧回来,我马上也要年休了,”建厂局还跟部队上一样,不够级别的不准带家属。但是每年有探亲假,几个管理人员轮换着休穿上铁路制服,那时候的制服是带肩章的,头顶大沿帽上的铁路徽章很耀眼。虽然人晒的黑了点,但是,穿上这身服装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到车站售票窗口,把工作证往里一递,“西安”不一会一张座号送出来,那个年代,能要到一张坐位号,已经是不简单的是。不管后面有多少人排队,那些人跟他们没关系,铁路是人家的吗,当然要先照顾自家人了。

那个年代正处级以上的干部才能坐软卧,就算是硬卧也得县处级才能坐,而铁路工人就算是自家的火车你的级别不够还是坐硬座,不过总算是有个做位,像李占地他们这样的民工,连卧铺长么样都没见过,虽然做过无数次火车,能找到一个座位就算是幸运的了,那个年代的火车,是用蒸汽机火车头带这十二节绿色的车箱,挂两节卧铺,一节是给车上的服务员休息的,另一节才出售,其余的全是硬座,而且绝大多数的时候买不到座位,尤其是民工,他们不买快车票因为那太贵。再说小站也不停。慢车大小站都停,虽然慢了点但是便宜。

农民有的是时间。再说熬夜是他们的习惯,种地时经常连轴转。他们扛着铺盖卷,成群结队的拥挤着,站台上的工作人员使劲的往上推着这群并不受欢迎的群体,绿灯已经亮了,火车就应该启动,可是车上与车门还连着很多人,值班站长手里的绿旗始终不敢举起来摆动。虽然有了绿灯,但是站长还没有下命令,再说司机也能看到没上完的乘客,晚点是肯定的。车厢内服务员大声的喊着,“往里走,”没人听,有的人找到了好的位置,怎么肯轻易的走开呢,后面的人喊着口号,“一、二、三、往里涌着,总之今天这趟车都得上去,要不就得等到明天,有些偏远地区要走一天的路才能赶到火车站。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是民工们最好的位置,那里虽说没有座位,人们把铺盖卷放在地下,相互拥挤着坐在一起。

车外的寒风像贼一样总是偷偷的钻进来,就算是再冷也不能离开这个做位,车厢里的人们,总是用一个姿势或站或坐,有时候到站了服务员去开门,来回一趟挤得满身是汉。有聪明人,拿个化肥带子,一上车就往座椅下一铺,钻进去就睡,下车就简单多了,一到站,民工们打开窗户,把铺盖卷一个劲的往外扔,不用怕丢了,没人要。中国人多,在火车上显现的更为突出。尤其是春节前后、夏收、秋收秋种。人多的连票也买不上,有的站卖站台票,买一个先上车,有的车站小,车站管理人员,根本就顾及不到,人们从两头进来先上车再说,所以哪个年代查票,便成了经常,尤其是从小站一开车,服务员、列车长、乘警,从两头堵着查,查住了就有人领着,去列车长办公席去补票,查不住就得到了便宜,省下好几块钱。不过下了车还是有问题,出不了站,人们照样往两头走,大城市就不行,车站很长,要走好长时间,有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是被带回到补票窗口,不管你是从哪里上车,都要从始发站补起,这是规定。除非你有从半路上车的证明。要不就真惨了。

莫使秋风草落黄,云舒旷野现新霜。

梧桐叶坠鸿南去,日冷蝉鸣夜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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