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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会不见你小子就走了个桃花运?那个那蓝婳妤我知道,可是个大美人啊。还在人家家里住下了?看上人家了?“
客栈前堂,听的烬冰这一小会的”遭遇“,癸沝震惊的声音都抬高了几分,听的周围食客都转过头来。
“大哥,就别打趣我了。在外城借助原本就是我的打算,选他们家只是因为看她家家境困难,像顺手帮一把罢了。这都快难死我了,快给我支支招,该如何道歉才好。毕竟理亏的是我,总不好什么都不做吧?”烬冰苦笑道。
“那你可就问错人了。”癸沝夹了一筷子獐子肉放进入嘴里,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大哥我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你觉得我会知道怎么哄女孩子?”
“不是吧?说好的当年迷倒一城姑娘呢?哦,感情你是哄我的啊。”烬冰傻眼了。
当初癸沝喝醉以后曾大言不惭地说过自己也是被一城姑娘追捧的。只要出现在街上,那必然是能造成万人空巷的壮观场景。
烬冰那时候信了。所以他才会这么急匆匆地跑回来想要跟癸沝取经。谁曾想,得,都是醉话啊。
“那确实是真的。可是你大哥是什么人?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美少年啊我。作为一城偶像,我怎么可能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呢?我癸沝瞬间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不想再理会正在大肆吹嘘的某人,烬冰对着小二道:”一只白斩鸡,快些。“
小二忙招呼:”好嘞客官,这就给您端上来。“
“不,包上,我带走。”烬冰道。
“嗯?不是说好了一起喝点?”癸沝有些惊讶的问道。
“不了,下次吧。要是回去的太晚,那家人该起疑心了。”迟疑了一下,烬冰道,然后就过小二递来的包在牛油纸里的白斩鸡,起身便欲走。
“那行吧。哎,你打算在乌县待几天啊?记得抽出时间来陪我喝酒啊。”癸沝在桌旁大剌剌地说道。“
“记得了。”也不回头,烬冰边向门外走去边答道。
癸沝皱眉,看来这小子又在自己谋划着什么。还是得管管,要不然肯定得出事。但旋即,他的脸上浮现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语气幽怨的道:“小冰你变了,有了心仪的女孩子就开始敷衍大哥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烬冰脚下一个踉跄,面门发黑,随机加快脚步。这个家伙,越来越不正经了。肯定是喝酒喝多了把脑子喝傻了。
看见烬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癸沝的神情再次恢复凝重,然后狠狠的灌了一口酒。
他确实没说谎,那时他还在临安城,每次出行必是声势浩大引得众人围观,也是有不少同龄女子乃至比他大的女子对他倾心。只不过他没说年纪。那一年,他六岁;那一年,她九岁。
“公子回来了?快把东西放下,坐下吃饭了。尝尝姨的手艺。不跟你吹啊,姨做的饭那比起内城的大客栈里的师傅还要棒呢。来尝尝怎么样。”见烬冰进门,正往屋外石桌端菜的妇人赶忙招呼道。
“好嘞,伯母,我先去把东西放下。这只鸡给您,您帮忙拆分一下。”烬冰道,同时将手里的熟食交给妇人。
可以看出,虽然双方都竭力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但终究还是有一丝隔阂。而能消除这份隔阂的东西,叫时间。
妇人接过鸡去拆分,烬冰则是走向空着的那件厢房去放路上买的被褥。
进了房门,只看到蓝婳妤正在清扫地上的灰尘。感觉到有人进屋,她回头看去。见是烬冰,原本含着一丝愉悦的脸庞顿时冷清下来。她哼了一声,将扫帚丢给烬冰,径自走出房间。
也不抱怨,烬冰结果扫帚便继续打扫。蓝婳妤已经把大部分的活都干完了,只剩下最后一小片灰,还被聚在了一起。
不一会儿,收拢灰尘倒在院子一角菜园后,又把被褥铺好,烬冰便出现在了石桌旁。
蜀并不像前朝有那么多讲究,再加上又是平常人家,因此倒也不避讳男女一起用膳。当然,哪怕是前朝,对于这些要求严苛的也只是那些名门望族,寻常小家小户虽有注意,但并非太过在意。
菜都已经端了上来,三人坐在石桌前,谁都没有讲话。蓝母和蓝婳妤都在等烬冰先下筷子。
而在剑阁山上受到过李青云刻意“教育”的烬冰却在等妇人先动手。在山上时,李青云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硬生生地把烬冰的礼仪习惯拌了过来。从原来的地位高者先动筷到辈分高、年龄大的先吃,着实费了他不少功夫。
见无人动筷,烬冰看看一动不动的妇人,又看看一旁也是一言不发,明显是在生闷气的少女,烬冰想要引起一个话题,改善一下僵持的关系,又怕一个不慎彻底把关系搞翻,烬冰思量之间便一直没开口。
说实在的,这姑娘确实很好。若换作脾气稍差一点的,恐怕早已是将今日之事告诉家中。当然,这早已不是用脾气好坏来衡量的了。遭遇这种意外,女孩做出什么都不过分。至少烬冰是这么认为。而看妇人的神色,明显是还不知道此事。烬冰预想的一顿臭骂也没有发生。虽然气氛僵持,但现在至少还能相安无事的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
又等了一小会儿,见妇人还是纹丝不动,烬冰开口道:”不知伯父得的是什么病?现在情况如何?“
不说还好,这一句话出去,蓝婳妤以及妇人都红了眼圈。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初我们相识时我便觉得不对劲,只是那时侯他虽自称有恶疾缠身,但行为举止与常人并无异,再加上那是他又是村里的先生,想要挣出支撑家里的钱并不像其他人那么难,所以我也没在意。只是后来他的病情越来越重,刚开始时只是体力变差,但是后来一年年过去,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去城里请郎中,可郎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到今年已经下不了床了,这几天更是开始粒米不进。“妇人哽咽着道。
“娘,没事,等明天我去内城请那位神医,想来定是可以治好爹爹的。“蓝婳妤在一旁安慰道。
“神医?“烬冰疑惑,开口询问道。
“公子刚来乌县,不知道县里情况。前些天内城出了一位道袍神医。他刚开始出现时没人相信,所有人都把他看成是骗子,可他却去了城中混混乞丐的聚集地。公子您也知道,那些乞丐因为吃不饱穿不暖通常都是疾病缠身。“妇人解释道。”可只不到一个时辰,他便治好了五六个重病在身的乞丐。更神的是,被他治好的那几个人不仅当下便痊愈,多年来饥饿造成的气血亏空更是消失无踪。一个两个的甚至变得十分健壮,力量不输常年下地干活的庄稼汉。”
“这么神?”烬冰惊叹道。但旋即暗自猜想城中那位是否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那想来伯父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妇人笑笑,旋即道:“行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说完她先动筷子,给烬冰夹了一块鸡肉。
当下,三人各自动筷。吃饭间,烬冰也没忘观察二人。刚拿到银子,妇人也没有时间去添置食材,家里只有些蔬菜,因此只炒了两个小菜,并且菜中没有一点荤腥。母女二人看向鸡肉时目光都或多或少有着渴望,但二人都很识趣的没有多吃。再加上烬冰平时并不缺肉食,对这种只加了盐巴的白水煮鸡并没有多少兴趣,因此一只鸡到最后竟剩了大半只,而且不乏鸡腿鸡胸这样的好肉。
之所以不买在城中都是有些名声的烧鸡而是白鸡,是因为烬冰考虑到蓝家中还有卧病在床之人,据医书上说,重病之人不宜使用含有香料之物。只是没想到那位已经吃不下东西了。
“给伯父煮些白粥吧,把鸡肉也切碎一点放进去。患病之人更需要营养,多少要吃一点。”饭后,烬冰对妇人道。
愣了一下,妇人点头。严重神色复杂,有痛苦伤心,也有惊讶感激。
一旁蓝婳妤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
将两人神色变化尽收眼底,烬冰心中一喜,他知道,就这么一句话,他与这家人的关系再度拉近了几分。
“亥时四刻开始宵禁,记得不要出去。”就在烬冰起身要回屋时,蓝婳妤道,语气平静。
“知道了。”烬冰答道。
再然后,该睡觉的睡觉,该做工的做工,该打坐的打坐,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晨,石桌旁。
看着妇人往上端吃食,烬冰脸上流露出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
昨天妇人与蓝婳妤的对话他是听见了的。从小便没有感受过拥有母亲的感觉,烬冰其实对”母爱“这种东西是十分敏感的。只不过他掩饰得很好,烬千觞一天到晚忙于政事,从未发现而已。其实昨天对母女二人的方式本不用显得那么亲近,作为一国皇子,这么对人其实很不正常。而且以他的手段,想要增加别人对自己的好感度,其实完用不到这种方式。可是他还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就因为那一番对话,他打心底对这家人便有了亲近感,只是自己没有察觉而已。
为了给蓝婳妤的父亲看病,这一家的家底早已被掏空。因此早饭很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一碗玉米糁粥,一碟自家腌制的酱菜,还有黑色的饼,想来是白面掺了高粱所做。
吃着早饭,烬冰思索着一会的行程。
继续去打探一下消息,嗯,还得跟癸沝大哥了解一下城里的情况,那个神医也要去拜访一下。一个可能是高品修士的存在,对于他的计划是有极大助力的。哪怕不能交好,也不能让关系僵化,至少要保证他不会给自己使绊子。
又是夕阳落下,三人坐在石桌旁,少女低声抽泣着,妇人也是满面愁容。
今日蓝婳妤去了内城寻找那位“神医”,但是却被告知诊金提升到了十五两。只带了十两的少女连“神医”住所的门都没进去,还因为打点花了近一半银子。
一旁身穿麻布衣的俊秀青年也是眉头紧锁。他也去拜访这所谓的神医了,时间上略晚于蓝婳妤。可在主动暴露了一品修士的身份后仍是连门都没进去。
守门的小厮自然不能分辨修士的品级,但是那神医能对低阶修行者如此看轻,必然是高阶修士中的一员。这一点烬冰很肯定。
但是不知道为何,在靠近那宅子后,烬冰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厌恶的感觉。
但是他现在烦心事与这位神医无关,而是在想是否要主动暴露修为替这家人治病。
是的,作为三大初始法门之一,《逐星》修出的真元对普通人来说算得上是稀世宝药。虽然不能保证包治百病,但是强健筋骨延年益寿还是很容易就能做到的。大部分病痛也是药到病除。
可是他不敢肯定,等他暴露身份后这家人会不会说出去。
一个修士寄住在外城百姓家中,还主动帮其治病,想想也不是常态。单纯的寄住还能解释为囊中羞涩,可若还讨好似的主动提出帮忙,那便有些不正常了。此事传到那传教士耳中,定然会引起其重视,那么他的计划可就不好实施了。
而且他也有着一些私心。修士在平民百姓的眼中是崇高的。说夸张一点,如果这一家知道了他是修士,定会将他敬若神明。那么他昨天感受到的这一家人之间的温馨他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当下,三人各怀心思,石桌旁陷入沉默,桌上比昨日好的多的菜品也无人动。
烬冰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陶泥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整个手掌握紧了杯子,缓缓用力。
“砰”!
一声脆响发出,吸引了母女两人的注意。原本心情就不好的两人此刻眼里更是有着惊慌与恐惧。
“不要声张,更不要外传。”烬冰沉声说道,神色凝重。他终究还是不忍看着这已算是熟悉的一家四分五散。
妇人还没反应过来,眼中仍是惊慌更多,可见过书塾中那两位手段的蓝婳妤此时眼睛却是睁得老大,瞳孔剧烈收缩。
“你是,修行者?”蓝婳妤发问,声音都是有些颤抖。
烬冰一皱眉,在蓝婳妤开口的同时一挥手,体内真元涌动,形成光幕阻隔声音。
与女儿不同,妇人没有多少见识,并不知道什么是修行者。在她的印象里,世界上除了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还有这一类神仙,他们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于是,她的神色也是由忧愁转为激动,情绪转变之间,眼泪竟是不自禁的落了下来,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烬冰压低声音道:“如果两位能答应我帮我隐藏身份,我可以帮忙出手治病,恰巧我也算擅于医道。如若不然,那我也只能告辞了,之前的房钱便留给二位吧。”
“等,等等!”见烬冰作势欲走,妇人急忙站起身阻拦。谁知起身时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不稳便要跌倒。
烬冰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放出一缕真元搀扶。
察觉到那无形的力量,妇人更加激动,当即连连道:“望公子救命!望公子,啊不,望神仙救命,神仙救命。”
“娘”见母亲失态,一旁蓝婳妤出言提醒,可眼中的激动以及声音的颤抖同样昭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救人可以,但是我刚说的条件”烬冰缓缓道。
“可以。”见母亲已然是激动的语无伦次,蓝婳妤便答道。“只是报酬”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神色复杂。
这世道中,修行者的地位要远高于平民百姓。除非是有所求,否则一名修士可不会对平民这么好。这蓝婳妤是知道的。
那么眼前的青年能图他们家什么?又或者说家里还有什么值得一名修士贪图?因为给父亲治病在她心里太过重要,再加上昨日的意外,蓝婳妤不禁把事情想复杂了。
看着她的神色,烬冰知道小姑娘想多了。
不过也难免,一边是县城里神医出诊一次十五两银子,一边是房客修士的免费治疗,代价只是帮他保守身份,而这身份如果他烬冰不主动暴露,母女俩又根本猜不出来。如果烬冰说自己无所图,那母女俩自然是不会信的。
烬冰微微一笑,再度在石凳上坐正,指着面前的陶土杯碎片道:“先收拾一下,再拿一个杯,倒酒。”
说着,他按向自己的胸口,那里藏着他的储物扳指。隔着衣物输入一丝真元,一坛酒便出现在他手中,正是今日去小客栈里与癸沝闲聊时买的桂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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