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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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人在做，天在看</p>

断断续续下了几天的雨，今天终于停了。</p>

出乎基哥意料之外，方有德没有带兵返回醴泉县以北的神策军大营。不过他十分贴心的派人从长安以南的蓝田县，调动了镇守长安南线节点的神策军兵马，到醴泉这边的神策军大营汇合，保护基哥的安全。</p>

除了出发那一日，方有德派人回复基哥，说已经带兵开拔到泾阳郊外，其他时候，都是杳无音信。</p>

一连几天过去了，基哥在大营内感觉度日如年。由于高力士在长安主持大局，还要监视李林甫施政走不开，基哥身边是边令诚和鱼朝恩两位宦官在伺候着，他们都不如高力士贴心。</p>

这不由得让基哥愈发烦躁，每天如同热锅蚂蚁一般，在帅帐内来回踱步，又不敢走出帅帐。</p>

这天清晨，基哥终于按捺不住，招来了一位神策军都指挥使，也就是方有德从蓝田县调来的那一位，向其询问军情如何。</p>

这位都指挥使名叫鲁炅，身长七尺有余，将门出身，门荫入仕，乃是方有德当初从幽州提拔起来，推荐到神策军中当官的亲信。方有德此番调他来醴泉的时候，并没有说天子就在军中。</p>

但政治嗅觉敏锐的鲁炅，早已发现事有蹊跷，猜测基哥很有可能就在神策军大营帅帐。如今被召见，只是实锤了心中的预估，所以鲁炅看上去面色平静，没有显示出惊讶的表情。</p>

“方大将军如今身在何处？”</p>

皇帝亲自指挥？</p>

“末将鲁炅，谨遵圣人号令。”</p>

鲁炅还未说完，就看到基哥从帅帐的兵器架子上拔出一把宝剑，抵在鲁炅肩膀上。</p>

不凑巧的是，当基哥收拢神策军兵权，决定全军前往泾阳的时候。天空就放晴了，一轮烈日当空，一扫此前的阴霾。</p>

太阳出来了，胜利就要来了，基哥心中顿时信心爆炸。年轻时御驾亲征的那股豪情又涌上心头，连骨头都轻了几分。</p>

基哥忽然忘记眼前这位神策军都指挥使叫什么了。</p>

踏马的，皇帝果然连自己叫什么都没记住！</p>

“朕命你现在就拔营起寨，前往泾阳县以北的神策军营地驻扎。”</p>

他还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万万不可前往郑国渠的开渠之地泾阳，说那边极有可能暴雨后爆发山洪。</p>

其实长安城内可以调度的兵马，并不只有这么一点。比如说南衙十六卫，怎么也能凑个几千人出来。极端情况下，各权贵家中的私军、家将、家奴等等，集中起来数万人也是有的。</p>

更是可以将分散在周边的神策军也调集起来，凑个一万人没问题，毕竟，神策军现在有两万多的编制了。</p>

基哥对着帅帐外大喊了一声。</p>

“回圣人，军中机密末将不得打探，方大将军并未告知去向，末将亦是不知。</p>

基哥忽然下定决心，咬牙说道。</p>

“圣人，方大将军所率为步卒，邠州离此地一百多里，行军一个来回也要四五天了，还请圣人耐心等待。”</p>

这让他不由得感觉自己果然是天选之人，连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p>

鲁炅被带下去后，基哥又对鱼朝恩说道：“把大营内剩下那两个神策军都指挥使都叫来！朕要找他们问话！”</p>

基哥有些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他倒不担心方有德投靠皇子，而是担心对方无法平定邠州的叛乱。</p>

“鱼朝恩！将此人拿下，战后再来处置！”</p>

基哥来回踱步，又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那种憋屈让他像是在对着流水挥拳。</p>

鲁炅伏跪在地上不肯起来。</p>

鲁炅小心翼翼的回答道。</p>

鲁炅身上虽然披挂整齐，可是他有家族，有父母兄弟，有妻儿子女。皇帝发狠起来，鲁炅无法抵挡，哪怕这个糟老头子一样的所谓“圣人”，他可以一口气打十个！</p>

“圣人可以杀末将，但是去泾阳万万不可啊！”</p>

不下暴雨，泾水就不存在什么“水患”。区区数千契丹奴仆而已，能翻出什么浪来，优势在我！精锐神策军出马，还有个屁的麻烦！</p>

当然了，基哥带着鲁炅原来的部曲殿后，另外两都的神策军打头阵。虽然是气急败坏，但起码的自保意识，基哥还是有的。</p>

鲁炅劝说基哥道。</p>

结果现在天子硬是要去，为之奈何？</p>

“圣人不可啊，那里是……”</p>

鲁炅面无表情回复道，心中腻歪透顶。</p>

……</p>

但以末将愚见，方大将军应该是向邠州进发了。”</p>

一群契丹奴隶而已，用得着这么久么？是不是前方战事不顺？</p>

“还没回来么……”</p>

一炷香时间后，另外两个神策军都指挥被带到。他们在天子的威逼之下，并没有像鲁炅一样坚持，而是不得已同意带兵前往泾阳。然后打算在那边稍作歇息后，全军开拔，沿着泾水攻打邠州。</p>

“朕明白，朕明白的，是路途有点远。”</p>

这些日子的憋闷与无奈，让他积攒了一肚子的怒火，需要发泄出来。</p>

要不要论功行赏？要不要给某些人一些甜头？会不会激发某些人的野心？</p>

基哥心中思考的问题很多，顾虑也很多，他不敢贸然将一件小事的影响扩大化。简单说，就是不想太多人掺和这件事！</p>

“你是鲁……”</p>

片刻后，宦官鱼朝恩带着几个千牛卫的禁军士卒，将生无可恋的鲁炅带了下去，从他身上搜出了神策军的鱼符。</p>

基哥赤红着眼质问道。</p>

鲁炅吓了一跳，不知道这个命令要不要接。他相信方有德的指挥能力，可不相信眼前这位“圣人”的水平啊！</p>

方有德是严禁他离开醴泉县，而且把理由说得很明白了：这個地方，进可攻退可守，不仅靠近水源而且没有山洪之忧，背后还是醴泉县城可以退避三舍。</p>

基哥沉声问道。</p>

只不过，汉末三国的例子摆在眼前，平叛的时候，兵马并非越多越好。解决了这些契丹奴隶以后，接下来要怎么办呢？</p>

“朕是天下之主，还调动不了神策军么？你是要造反？不怕朕诛你九族？”</p>

河西沙州罗城的城门口，排起了长队，从城门处一直蜿蜒到河岸边，密密麻麻望不到头。</p>

沙州豆卢军所属的家属，不是汉民户籍，又不属于胡人城旁部落，且居住在罗城的胡人家庭，几乎每一家都有人在此排队，等待入籍。</p>

今日之后，他们就是汉民户籍，正式编户齐民，不再有“双重身份”了。</p>

没错，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吐谷浑部落的遗民。吐谷浑被灭后，其子民被大唐和吐蕃一分为二。大唐这边的，他们大部分被安置在沙州，并以此为基础组建了“豆卢军”。少部分被安置在瓜州，组成了“墨离军”。</p>

而吐蕃那边的，则是加入了苏毗区的孙波茹，后面又独立出来。</p>

这些人的身份，一直很微妙。他们不像是大唐开国时就已经上车的昭武九姓那样，已经打通了政治天花板。又不像是突厥、铁勒诸部一样作为城旁部落单独安置。</p>

他们在沙州定居的时候就是军户，屯田为生。如今很多人都已经改了汉名，说汉话，看外貌已经分不出是不是汉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