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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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p>

“颜少卿，把之前的案情，也说一下吧。”</p>

郑叔清面无表情对颜真卿吩咐道。</p>

今天这桩会审没有任何意思，一切都在走过场。事后安禄山被软禁甚至下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p>

随后，安禄山便会被圣人召见，然后他会对于圣人的“宽宏大量”与“推心置腹”感激涕零。之后安禄山会被赦免，案件也会因为证据不足而被搁置，但这并不妨碍成为安禄山事业上的一个污点和隐患。</p>

将来基哥要整安禄山的时候，只需要说查到裴宽一案的新证据，需要他回长安述职协助调查就行，连撤职查办的理由都不需要额外去找了。</p>

“好的，郑正卿。”</p>

颜真卿微微点头，压住心中的腻歪，翻开一个卷宗念道：</p>

“裴尚书遇刺第二日，金吾卫于平康坊内一个胡饼铺中擒获嫌犯，并扭送大理寺过堂，由郑正卿亲自审问。</p>

其间，嫌犯供述右相李林甫为主使，回京述职的河西节度使方重勇全盘策划刺杀，随后趁差役不备，撞柱身亡。</p>

至此，案情陷入停顿之中。</p>

由于仅有嫌犯一面之词，因此右相与方节帅均非涉案。今日到大理寺衙门，不过问案而已。”</p>

颜真卿并不确定安禄山有没有刺杀裴宽，但他知道此案中李林甫和方重勇必定是无辜的。</p>

最后面那句，是他自己私自加上去的评语。</p>

换言之，嫌犯的一面之词，根本不足以指控二人。李林甫和方重勇，仅仅只是本案的“证人”而已。</p>

“郑正卿啊，你们审案就审案，不要看着朕。是你们审，不是朕在审。</p>

朕来来这里只是旁听一下，毕竟此案波及了一位宰相与两位节度使，所以朕只是好奇而已。”</p>

基哥手里拿着一只木柄绢扇，不停摇晃着说道，一副好整以暇的看戏模样。</p>

那柄扇子，扇面呈圆形，上面画着一对飞鸟，口衔花，鸟下画两山，上部绘花卉，非常精美。</p>

听到这话，在一旁列席的方重勇，好艰难才忍住自己吐槽的冲动。</p>

如果可以，他真想现在就把基哥给直接打死！</p>

或许李林甫和安禄山现在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但这两人却跟方重勇一样，面色冷淡不苟言笑，像是约好了一样。</p>

“颜少卿，把案情的新进展，也一并说说吧。”</p>

郑叔清吩咐道。</p>

“十几日之前，金光门附近怀德坊内，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陈卢，死于租屋内。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来自外地，户籍不在长安。</p>

他们从事的职业也多半是与丧葬有关的行业，陈卢也不例外。</p>

后经金吾卫查探，此人从前穷困潦倒，而近期忽然出手阔绰起来，也不去南面崇化坊的棺材铺做棺木了，整日花天酒地，像是有用不完的钱。</p>

后听周围邻居与房主介绍说，近期有个叫李猛的河北人，与他走得很近，经常来这里。</p>

万年县的皂吏抓捕李猛后连夜审问，发现李猛身上竟然还有平卢军的军籍！还在兵部记录在册！</p>

万年县将李猛交给大理寺细细审问后，嫌犯不仅交代了杀人灭口的事实，还交待了杀人的目的。”</p>

说到这里，颜真卿指着安禄山说道：“李猛乃是平卢节度使安禄山的亲兵，来长安杀人灭口，便是要消灭刺杀户部尚书裴宽的人证物证！安节帅，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么？”</p>

我要解释什么？</p>

安禄山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居然一口大锅，以这样荒谬的方式从天而降。栽赃的人，甚至连基本逻辑关系都不想深究了！</p>

他心中暗骂，要是此事真是自己策划的，杀人成功以后，暗杀小组肯定全员撤出长安，然后再被自己全员灭口，毁尸灭迹啊！</p>

还能让这些人留在长安不去，让金吾卫抓到人？</p>

“嗯，此事颇有蹊跷。</p>

安禄山啊，伱也跟朕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嘛。</p>

难道是大理寺冤枉你了？”</p>

基哥用扇子指着安禄山问道。</p>

“微臣，微臣冤枉啊！”</p>

安禄山啥废话也没多说，直接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方重勇感觉，可能安禄山他妈死的时候，应该都没有哭成这样。从听到污蔑到嚎啕大哭，只不过短短一两秒的时间而已！</p>

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啊！</p>

不动声色看着眼前荒谬的一幕，方重勇心中闪过一个疑问：安胖胖该不会以为今天这一关靠哭就能哭过去吧？</p>

看这架势，基哥连冤案套餐都给他准备好了，直接在平卢军中找的二五仔！</p>

方重勇不知道基哥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但想来从皇帝的权势和掌控的资源来看，栽赃一个节度使不是什么难事。</p>

“带人犯李猛。”</p>

颜真卿大喊了一声。</p>

很快，一个粗布麻衣，蓬头垢面的犯人被带入大理寺衙门大堂，跪在众人面前。</p>

“李猛，指使你杀人灭口的那个人，现在在堂内么？你指认一下！”</p>

颜真卿用严厉而平静的语气说道。</p>

“是他！就是他！平卢节度使安禄山！</p>

是他指使我杀人灭口，陈卢谋划刺杀了户部尚书裴宽，然后驻留长安不回营州，安禄山便让我奔赴长安灭口。只有他死了才不会把安禄山供出来。”</p>

那个叫李猛的嫌犯，眼睛死死盯着安禄山，指着他大吼道！</p>

大理寺衙门大堂内鸦雀无声，甚至连伏跪大哭的安禄山，都愣住了不说话。</p>

此刻方重勇已经完全明白了基哥的套路。</p>

前世的时候，无论是专业的影评人，还是偶尔才打开电视或电脑，随便看看电影视频的普通人，难道他们都不知道电影是假的么？</p>

那自然是知道的。这个问题其实根本没有回答的必要，拍得再“真”的电影，也必然是假的。</p>

一如面前这桩明显的栽赃嫁祸，是真是假，压根没有追究的必要。</p>

古时候办案证据链都是经不起推敲的，而且本案也没有任何物证。</p>

就算有，没有专业技术来检测指纹、毛发、DNA等等，也很难判断出个是非曲直来。</p>

如何自证清白，在方重勇前世都是个非常让人头疼的问题，更何况是古代呢？</p>

可惜，这不是一个讲事实讲道理的年代。安禄山做过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基哥怎么想的。</p>

“李猛，事关重大，若是朕发现你栽赃嫁祸，那可是要诛三族的！”</p>

基哥虎着脸对嫌犯怒斥道。</p>

“回圣人，罪人不敢说谎。关于某的身份，一查便知真伪。”</p>

李猛伏跪在地上对基哥磕头说道。</p>

“圣人，此人从前是左相担任平卢节度使时的亲兵，微臣上任以后，便换了亲兵，跟他只有一面之缘。</p>

此人定然是因此怀恨在心，借此嫁祸微臣，请圣人明察。”</p>

安禄山施施然说道，面上并不惊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