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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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峰看着于苍，眼神之中只有坚定。</p>

从出生之日起，他便被身边之人编织好了一个名为神话的未来。</p>

但，这个未来，不属于他，他固然想要成为神话，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p>

然而，身为段家之子的他，没有第二种选择，他只能按照家族给他的道路，一路前进，就算他挣扎、挣脱，也无济于事。</p>

段峰并非不谙世事的孤僻者，起码在这半年之中，有关于苍的信息，他都会有意无意地去搜集。</p>

再加上在段家内部见到的一些预兆，他很明白一件事——段家，已经到了即将崩溃的边缘。</p>

对于这个结局，他予以沉默。</p>

记忆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段家就已经不再是“家”了。</p>

在这个黑暗的家族之中，自己只能孤身一人，去满足段章的一個个要求。</p>

更何况，段家在暗地里做的事……每一件，都与少年心中朴素的情感相违背。</p>

他对于这个家，没有感情，段家崩溃，对他来说反而是好事，这意味着束缚的消失。</p>

但……他毕竟姓段。</p>

即便他从来都不愿意用那些来自段家的资源，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他一路成长至今，身上用的卡组、修炼消耗的资源、占用的场地、花掉的钱……</p>

更何况，在最近这段时间，他为了击败于苍、接回阿丘，主动使用了那么多段家的资源。</p>

他和段家，脱不开关系的。</p>

那些用邪恶手段掠夺来的养分已经注入他的身体之中，并且在成长中与他融为了一体，所以哪怕于苍已经强调这件事情与他没有关系，已经表示愿意保下他，他无需为此承担任何代价——</p>

但他依旧选择了这条道路。</p>

尽管他从前无可选择、无法逃脱，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有辩解的余地的，他段峰……是注定要成为神话之人，怎么能缺少这点担当？</p>

从他沉默冷眼旁观开始，段家犯下的罪，就已经有他一部分——他认！</p>

不止于苍，一路走来，他使用的资源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家的鲜血与泪水，那些都已经数不清了，所以，他也不奢望只是简单的一次下跪就能还的清。</p>

但没关系，他还有自己——他有自信，段峰这个名字，足够偿还了。</p>

他要为炎国死战！</p>

边疆，并不像炎国内部那样和平……死伤在那里只是常事，更何况现在发现了夜魇边界，即便是镇国，都有牺牲在里面的可能。</p>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那里活下来，但无论是战死还是取得功绩……想必都足够赎罪了。</p>

而只要他活着，他一定会成为神话。</p>

段峰的心中无比坚定。</p>

这一次，他不再会有家族的束缚，不再会有旁人的干预，他终于可以……只和阿丘一起，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了。</p>

来之前阿丘说的“期待已久”，也正是这一点。</p>

而相比起别人，他欠于苍的更多。</p>

他必须承认，于苍绝对是千年难遇的天才，他比自己更配得上“神话之姿”的名号。</p>

因为他耽误了于苍的一年时间……于苍的一年和普通人的一年，能一样吗？</p>

看看这近一年的时间于苍创造了什么吧，他浪费掉于苍的时间，恐怕就算战死都无法弥补。</p>

段峰这个名字足够偿还其他人，唯独在于苍面前，他清楚他不配。</p>

而对于于苍来说，大概也并不需要自己的偿还……所以，只有自己成为神话，才有资格对当年的事做出补偿。。</p>

看着面前于苍的眼睛，段峰心中更为坚定。</p>

“不要……峰儿，你起来，起来！！”</p>

身后传来了段章已经有些嘶哑的声音，但是段峰不为所动。</p>

段章……父亲，这个结局，大概不是你希望的结局吧。</p>

没能如你的愿，真是太好了。</p>

听听这个声音……原来你也是有感情的啊。</p>

可惜，晚了。</p>

自己跪在这里，“段峰”这个名字，即便后来成为了神话，也注定要留下一个为后人嘲笑的污点了。</p>

段峰，因罪，伏首。</p>

哈哈哈哈……听上去不错。</p>

你不是要为自己编织一个绝对没有污点的“神话履历”吗？</p>

我成神道路上的每一个遇到的人、每一件传奇故事，不是都被你设定好了吗？</p>

不是我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你都有办法凭空篡改、指鹿为马吗？</p>

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呢。</p>

在于苍、叶承名、边鸿……在众人面前的这一跪，伱有办法抹去吗！</p>

原来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你早该体验一下这种感觉了。</p>

好在，现在也不晚。</p>

从记事开始，他就没有感受过来自段章的半点爱。</p>

他知道，今天过后，段章凶多吉少，他本以为这个时候，他应该很开心才对，毕竟从小便施加在他身上的束缚终于永远的消失了……</p>

但真当这一刻来临，他却没有那么从容。</p>

虽然……段章并不爱自己，虽然他称呼段敖、段章向来都是直呼其名，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父亲。</p>

又哪里能轻易割舍呢？</p>

假如最后段章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是让自己好好给于苍求求情，那或许他会冷笑着无视，但是段章竟然破天荒给自己道了歉……</p>

“……”</p>

阿丘和自己说起这种可能的时候，他还不相信。</p>

……也罢。</p>

那我就保你性命。</p>

也正好，让你好好看着我低声下气的样子。</p>

……</p>

段章声音嘶哑，在段峰跪下的那一刻，就想要冲上前阻止，但是叶承名只是眼神斜了斜，便有一股无形之力，将其定在了原地。</p>

所以，他只能看着段峰跪在那里。</p>

这一刻，他心中已经被懊悔所填满。</p>

其实，从段峰被巫臣击败之后，段章就一直在思考。</p>

或许，他真的亏欠段峰很多吧……</p>

在这个年代，谁都没有见过具有神话之姿的人是什么样子的。</p>

段章敢说自己的儿子拥有神话之姿，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和帝长安一样的天赋而已……</p>

而当他亲眼看到于苍在赛场上从容淡定地击败夺舍降临的妖岐之后，他才恍然。</p>

是了……这样的天骄，才是真正的神话之姿吧……</p>

那一刻，他明白了什么。</p>

一个时代，只会出一个神话……这或许，也与那虚无缥缈的气运有关系。</p>

所以在联赛之后，那天晚上，段章将自己关在办公室中很久，终于接受了……或许段峰也只是一个平凡人的事实。</p>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反而感觉松了一口气。</p>

他造出的势太大了，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段章还是段峰，都已经停不下来了，他们都在被这股势推着走，现在……被横空出世的于苍拦截下来，或许，对于峰儿来说，未尝不是好事。</p>

当家族坠入微末，当亲手缔造的大势被人打破，再也没有操作的余地之后，他的心中……才终于涌现出了一点点的父爱。</p>

但是，太迟了。</p>

这份爱，已经没有了倾注的地方，也没有了倾注的机会。</p>

围剿段家的人已经将他逼上了绝路，他最后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拖累段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