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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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5日下午，方彦准点来到了柏林皇家歌剧院内。富特文格勒亲自将方彦领进录音室，眼神中流露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意味。通过这几天西尔维娅对自己的恶补，方彦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年逾五旬的老人乃是当世最高明的指挥家，见此情景，方彦不由得停下脚步，疑声道：“尊敬的先生，您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布罗姆将军，您可知道今天录音完成后，您的名字会被多少人铭记传颂？”富特文格勒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神情复杂地说道。不等方彦回答，富特文格勒已经用微涩的声音再度开口：“您的这首歌曲拥有圣咏般堪称完美的旋律，乐师们在排练时全都被感动得哭了三四回；比起当前在国内流行的《上帝保佑希特勒》等几首音乐，它不知高明到了哪里去。更关键的是，它的长度只有2分半钟有余。”

方彦有些困惑地看着富特文格勒，心里很不明白对方最后一句话的意义。为了不使自己创作音乐的行为显得过于惊世骇俗，方彦专门选择了旋律最为简洁的歌曲进行剽窃；相比于那些悠长的颂歌，自己这首曲子的主旋律重复了3次才堪堪达到一首歌时间长度的低级门槛。富特文格勒见状叹了口气，无奈说道：“难道您平时都不在家里听音乐么？噢，我忘记了，您家里有西尔维娅女士，而无论乐器还是什么，她的技艺都会给予您远超唱片的听觉体验。”

方彦闻言一怔。富特文格勒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慢慢解释道：“目前，音乐最广泛的传播方式就是唱片。广播虽然更加及时便捷，但却具有噪音大和保真度低这两个致命缺陷；关于这一点，元首的广播演说就是最直接的体现。然而，唱片却同样存在着严重制约音乐传播的短板，那就是它只能记录很短的时间。”

“由于技术限制，现在唱片的转速需要达到每分钟78转，这就决定了它每面只能录不到3分钟的音乐。有鉴于此，绝大多数乐曲都无法在唱片上完整表现出来，普通人想欣赏到充足的高质量音乐，就必须去歌剧院。然而，您的这首歌却能被完美收录在一面唱片里，人们只要想听，随时都能在家中播放。随着唱片的大量发行，您的名字也将铭刻在所有人心里。这份源自艺术的印象甚至将超越您作为海军英雄的身份，真正变得全国，乃至世界闻名。”富特文格勒感慨说道。

方彦双眸逐渐亮起异样的光彩。正如富特文格勒所言，方彦对当前音乐的传播方式的确是毫无涉猎，然而误打误撞之间，他的行动竟然就进入了最理想的轨道，让这首乐曲的传播完美贴合了整个社会时代。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审视，方彦的这番行动都是应天合人，而在最为关键的政治影响领域，其所产生的作用还将由于这份意外，而远远高于方彦最初的计划！

一念至此，方彦内心百感交集。他向富特文格勒真诚道谢，然后大步迈进了录音间。

灯光骤然亮起，将这所封闭的房间照得纤毫毕现。一排灰色麦克风就被固定在平台中间，连同各种不认识的器械用于精准采集声音。方彦闭上眼睛，将内心那份狂信徒的意识渐渐凝炼而出，待到情绪酝酿到最高点时，蓦然挥下了高举的手臂。

雄浑壮丽的乐曲从各个角落骤然澎湃涌出，如长河喷泻，雪崩轰鸣。由柏林爱乐乐团倾力制作的辉煌伴奏曲，瞬间将方彦那股狂热的情绪无限放大，他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飞上了高天，无限虔诚地歌颂着神宫天堂中那位光芒万丈的神祇。

“布劳瑙霞光辉映，天赐圣徒耀寰宇；拥戴您伟大元首，欢呼声震天动地……”方彦音随心动，将自己精心改编的歌词尽情倾吐而出，从没有任何一刻，他的情绪如此激动而强烈过。当乐曲进入到最高峰时，方彦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平日里干瘪无味的赞美之音，顿时宛若被赋予了灵魂一般翩然镌刻进了唱片当中。

“应该，完成了。”不知过了多久，方彦在一片寂静中缓缓恢复清明，低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