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 最强之战（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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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白炽地狱一般的火之力量，简直可以称之为温柔了，这样泯灭万物的力量，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灭世。

整个Matrix世界都开始震动起来，质量不高的小物品统统受到某种力量的召唤，开始慢慢悬浮到空中，大地似乎正在失去引力，靠近战场的数百公里内，突然昼夜转换，从万里晴空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猝不及防之下，无数车祸发生，但是没有人顾得上这些，在惊恐万分中，所有人从房间里狂奔而出，寻找距离自己最近的空旷地。许多人情不自禁地开始祈祷，以为这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数百公里外，正在全速飞行的尼奥突然再次加速，连崔妮蒂也感觉到了，但碍于巨大的风阻，崔妮蒂只能勉力回过头去：“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天空突然变黑了？这场地震为什么突然爆发？和王杨有什么关系？尼奥，你。。。。。。”

但是她看到的是尼奥的满面惊骇。

——连救世主都流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王杨？

一刹那间，崔妮蒂的心顿时如坠万丈深渊。

在这地水风火疯狂肆虐的世界里，所有的声音和光线都被最狂暴的力量粉碎了，根本无法传播，但是梅罗纹加的意念如海潮一般席卷而来，跨越空间响彻整个战场：“这本来是为Matrix准备的，是我用来打破Matrix、夺取自由的终极手段，现在却用到了你的身上，换句话说，在我看来，你比整个Matrix更加关键，也更为危险。因为Matrix只是限制了我的自由，而你却能危及到我的生命。这真是可笑，自始至终，你都没有一次能威胁到我，可是直觉却告诉我，你可以做到。这是我力量的极致，还是我六百年来积蓄的力量之和。即使强大如我，也只能发动一次而已。”

不知道身处雷电湮灭领域中心的王杨有没有听到这番话，但是数百公里外的尼奥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这种由超级强者所发出的意念交锋，也只有另一个超级强者才能接收得到，而这也正是他满脸惊骇的直接原因。

其实每一个接触到梅罗纹加真实实力的人都会产生同样的疑问——拥有如此强绝的实力，何以低调了六百年之久？要知道，Matrix是建立在西方文明的理念之上，讲究的是我行我就上、你弱我就踩，东方的韬光养晦根本就没有存身之地。

现在，梅罗纹加终于自己解开了谜底。

以梅罗纹加这样超绝的实力，却低调地在Matrix世界六百年时间，不仅仅是为了对自己的战斗技巧精雕细琢，也不仅仅是为了将自己的领域之力发展至完美无缺，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积蓄——实力的积蓄，势力的积蓄，还有最重要的，时机的等待。

当初Matrix赋予他救世主权限和能力的时候，一定会考虑到一个问题：拥有如此高级的权限和强大的能力，万一未来无法掌握怎么办？毕竟生命的基本特征之一就是自主性，越是高等级的生命，就越无法容忍自由和命运被他人掌控，而想要摆脱掌控，最干脆的方法就是将掌控者彻底毁灭，自己主宰一切。Matrix那么迫切地想要进化是为了生存，当然就不愿意看到进化完结之日就是生存终结之时，为了以防万一，它给梅罗纹加的权限设定了一个先决条件——他的强大仅限于自身。

理论上，梅罗纹加可以击败一切，可以破坏一切，可以看透一切，可以掌握一切，只要Matrix存在，他就能永生不朽，可是，无论他改变了什么，都会被Matrix更加强大的修复能力抹去，只留下有利于Matrix升级和进化的东西。这样一来，梅罗纹加就永远只能依存于Matrix，Matrix的生存和进化永远高于他自己。

这对梅罗纹加来说又是一种折磨，丫的我帮你升级系统，免于崩溃，连人类身份都不要了，到头来还得被困在这个因果纠缠的轮回中，凭什么？

可是一旦托身于Matrix，他的权限和能力就再也没有提升的可能（已经是最高级别了），在他自己能力所及的地方，他是上帝，可是超出这个范围，他只能徒呼奈何。万般无奈之下，梅罗纹加只有采取最笨的办法——以时间换空间，用长久的积蓄来扩展自己的领域，以期能将领域范围强行扩张到整个Matrix，如果实在不行，也能退而求其次，在实力达到某个临界点后一举摧毁Matrix设定的天花板，跳出牢笼，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反过来控制这个系统。这无疑是一个相当冒险的方法，一个搞不好就是同归于尽的下场，所以六百年来，他不断对自己进行精雕细琢，技巧上几乎达到了完美无缺的境界；而他对自己势力的经营更为高明，连印度人一家都背叛先知，投入到他的麾下——这一家人到底有多重要，看看他们的目的就知道了：男主人主管Matrix人口的更新换代，女主人主管Matrix人类的日常交流，他们几乎算得上维持Matrix运行最重要的程序了；不过最牛的还要数小女孩萨蒂，当先知遭遇史密斯的时候，居然让赛拉夫带萨蒂离开，要知道守护天使可是为保护Matrix最重要的程序而生的，也就是说，如果先知不幸罹难，萨蒂就是接掌Matrix未来的新一代先知。个人实力至强，组织实力庞大，理论上说，如果黑客帝国世界就这么周而复始地轮回反复下去，他真的会有反客为主的那一天。

然而世界上能笑到最后的往往是两种人，一种是在大背景不变的前提下将资源和能力发挥到极致的人，另一种是充分利用打破既定，自己来开创未来的人。

梅罗纹加的不幸就在于：他正是前者的写照，而王杨居于后者之列。

王杨的目的，完全超脱了这个世界，他既不是为了程序，也不完全是为了人类，他只是为了打破个人的极限，追逐规则的终极奥义。所以他的目的比人类和程序都要极端，因为要掌控规则，首先就必须碰触规则，继而了解规则，最后打破规则，建立属于他自己的规则体系——就像初见先知时那个被重塑的花瓶。对于程序来说，这种重建的代价是它们无法预知的，Matrix还好一点，就像设计师说的，我们已经作好了接受任何幸存程度的准备。但曾经体味过自由滋味的梅罗纹加却无法接受这种命运，绝对对立的理念使得他和王杨之间根本没有共存的可能，所以他必须竭尽全力阻止王杨。

看着无数支撑着Matrix运行的规则崩溃断裂湮灭，然后又被更多的规则慢慢补充修复起来，梅罗纹加的声音里带着一抹难以抚平的感慨：“看哪！维持这个轮回的支点正在动摇，我的计算没有错，只差一点点，我就能打破Matrix的平衡，撬动这个无尽庞大的世界，成就超脱一切的神；如果我能够再等一百年时间，如果不是你的突然出现。。。。。。真是遗憾啊！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为了突破Matrix的轮回，竭尽全力准备了六百年，最后却用来对付一个人类，哼哼，我六百年前就已经抛弃的身份。”

回应他的，只有再一次雷电炸破虚空和惊天动地的雷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