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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神医。”这个细细的、酸溜溜的声音挺管用。南宫锦刚说了半句,就骤然停住了。“你的愤慨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尽管如此,你得承认这个事实。不是你,就是秦钟,你们都有可能毫不费力地使用致命的剂量。现在,我们再来看看在场的其他各位的情况。我、沈鹤、华云师太、梁姑娘、元真和尚有没有下毒的机会呢?这些人中间谁可能完全被排除在外呢?”他顿了顿,
“我看一个也不可能。”梁飞燕愤怒了,说道:“我根本不在这个女人旁边!你们都可以作证。”陆风迟疑了一会才说话:“根据我的记忆,事实是这样的——如果我说得不对,请各位纠正。方玉龙和元真和尚把秦夫人抬上床之后,南宫锦跑了过去。他让秦钟去取了碗热水。后来呢,大家提出了一个问题:究竟我们看到的画卷是从哪里出来的。我们就都走进隔壁那间房间,除了华云师太仍呆在老地方没动——单独一人同失去了知觉的那个女人在一起。”华云师太的脸颊顿时变了颜色。她放下佛珠说道:“我确实没跟你们一起去,可”
但无情而细细的声音照样在说着:“而当我们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你,华云师太,正俯身对着床上的女人。”华云师太说道:“正常的同情心也是犯罪吗?”陆风说道:“我只是在说这个事实。随后秦钟送了热水进来,当然,他完全可能在进屋之前就下了药。这碗热水让那个女人喝下去了。不一会儿,他丈夫和南宫锦帮她上了床。南宫锦又当场给了她安眠药。”
沈鹤说道:“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一点没错。所以这就不关陆风、元真和尚、我自己和梁姑娘我们这几人的事了。”他说得很响亮,而且显得十分高兴。陆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啊?是没事了吗?我们一定要把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沈鹤的眼睛又瞪起来了,他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陆风道:“秦夫人就躺在楼上她自己的房间里。神医给她的安眠药开始发生作用了,她迷迷糊糊地发困,不做声了。假如说,那时候有个人敲了一下门,走进房间,比如递给她一片药或者一碗药水,还传着神医的口信说这是神医吩咐让她吃的。你决不会想像秦夫人会再三考虑,不听传话,不马上把药吞下去的。”静了一会儿,沈鹤不安地来回走着,皱着眉头。
元真和尚说道:“你这种说法,我一点也不信。再说,事发之后总有很长时间,我们谁都没有离开这间屋子吧,后来又是方玉龙的死等等的。”陆风道:“如果有人后来是从他或她自己的房间里去找秦夫人的呢?我是说再后来。”
元真和尚不同意:“那时候秦钟就在房间里了。”南宫锦开了口。“不对,”他说道,“那时候秦钟下楼收拾大厅和厨房去了。就是可能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过那里。”华云师太说道:“神医,你能肯定说那个女人吃了你的药以后一定睡得很死吗?”
“十之会是这样,但也没有准。对任何一个具体的病人,只有经过几次处方以后,才能知道他对不同药物有什么不同反应。有时候,硬是要隔好久,安眠药才起作用。这都得看每个人的体质对具体药物的反应如何了。”
元真和尚道:“当然,你这套词怕是说了很多遍了吧,是不是都背的滚瓜烂熟了?”南宫锦又被惹怒了,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但是陆风冷漠无情的低语声又一次把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头拦了回去。“反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们要弄清楚的是事实真象,我认为,我刚才说的情况有可能发生是站得住脚的,我也承认这种可能性并不很大。但那也得看可能去的人具体是谁了。要是这种送药的差事落在华云师太或者梁姑娘头上,病人见到她们去,绝对不会有疑虑。换了我去,或者是沈鹤、元真和尚去,至少说,就很不正常,但是我仍然认为这不至于让起她的过分怀疑。”
沈鹤说道:“那对我们来说,说明什么问题呢?”
七
陆风用手指轻轻地敲着嘴唇,满脸的冷漠,毫无一点儿人情味地说道:“我们现在谈的是第二起凶杀案,事实说明我们哪个都不能完全摆脱嫌疑。”他停了停又说:“我们现在谈谈曹总镖头的死。这是今早发生的。谁要是有什么可以谈的,可以开脱他或者她自己的,我请他照样说上一遍。至于我自己,现在我当场表示,我没有充分证据说明自己不在场。整个上午我都坐在平台上,想着一个问题,就是包括我们每个人在内的处境问题。“我就在平台上那把椅子里整整坐了一上午,直到钟响。但是我应该说,我记得其间有好几次周围完全没有人,而我也完全有可能去到海边,杀死总镖头后再回到椅子里坐着。要证明我一直没有离开过平台,只能听我自己说。而在这种情况下,这是不够的。必须有证明。”
沈鹤道:“我一上午都同元真大师和南宫神医在一起。他们可以给我作证。”南宫锦道:“你中间去屋里取过绳子。”
沈鹤说道:“不错,我去过。直去直回,这你应该清楚。”南宫锦道:“你一去好久……”沈鹤涨红了脸,说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南宫锦?”南宫锦又说了一遍:“我不过是说你去了好久。”
“难道不需要花时间找?哪能一伸手就是一大卷绳子到手?”陆风说道:“沈鹤走开的时候,你们两人在一起吗?”
南宫锦火了:“那还用说。元真和尚不过走开了片刻功夫,我一直在原地没动。”元真和尚带着微笑说道:“我想试试能不能用太阳光的反射向岸上发信号。得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我只走开了一片刻。”南宫锦点头表示同意:“没错。我向你们保证,就那么短的时间是来不及杀人的。”
陆风说道:“你们俩谁注意看时间过了多久嘛,当时?”
“那倒没有。”元真和尚说道:“在那怎么看。”陆风不慌不忙地说道:“所以这个说法太含糊。”随后,他把脑袋转向手里拿着佛珠,笔挺地坐着的那个主儿:“华云师太呢?”华云师太说道:“我和梁姑娘一起到岛顶上走了走。后来我就坐在平台上晒太阳。”
陆风说道:“我不记得你在那里。”
“不,我是在房子朝东的拐角那边。那里避风。”
“你一直在那里坐到午饭时间?”
“是的。”
“梁姑娘?”梁飞燕胸有成竹地大声回答道:“今天一早,我同华云师太在一起;之后,我各处溜了溜,再后来,就到海边同曹总镖头聊了聊。”陆风插嘴问道:“那是什么时候?”
梁飞燕这才有些恍惚,她说道:“我不清楚,大约吃饭前半个时辰吧,我想想——可能还不到。”沈鹤问道:“是我们同他谈了之后,还是之前?”梁飞燕说道:“我不清楚。他——他真是奇怪。”她有点哆嗦。“怎么奇怪法?”陆风要追问清楚。梁飞燕低声说道:“他说我们都快要死了——他说他正在等待着他的末日。他——他吓得我……”陆风点了点头说:“后来你又做什么了呢?”
“我回房间里了。一直到吃饭之前才出来,又到屋后走了走。反正整整一天我都是心神不定的。”
陆风抚摸着下巴颏说道:“还剩一个秦钟。其实他的证词究竟能给我们增加多少情况呢,我表示怀疑。”最后来到耳房的秦钟确实没说出多少情况来。他一上午忙着大小家务和准备午饭。饭前他还给平台上送过葡萄酒,之后又上楼把自己的东西从阁楼搬进另外一间房子里。一上午连窗外都没有望过一眼,连一点有关曹豹死亡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见到。他还很确定的说,中午他开饭摆桌子的时候,餐桌上确确实实有八个小瓷人。等秦钟的证词一结束,屋里顿时又静了下来。陆风清了清嗓子。元真和尚对梁飞燕低声说道:“现在听他说结论吧!”
陆风道:“我们尽最大的可能就三起死亡案情作了质询。我们中有些人在某些方面确无干系,但迄今为止,我们仍不能肯定哪个人同本案全无牵连。我重申我绝对相信,现在在这里的七人中有一个就是危险的也可能是精神失常的罪犯。但是,在我们面前尚无证据说明他是哪一个。眼下我们所能做的就是,想想有什么办法同岸上取得联系以求帮助,也想想万一岸上的帮助一时来不了(而且按天气的情况看,十之来不了)时,必需采取哪些办法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我请大家慎重考虑这种情况,把自己想到的任何建议提出来。在此期间,我还警告大家要各自提高警惕。杀人凶手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正是因为我们这些受害对象毫无戒心。从现在起,我们应该以注意我们中间的每一个人为自己的责任。凡事预则立,也就是有备而无患。切勿大意,谨防危险。我说完了。”
元真和尚不出声地嘟囔道:“现在退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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