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司马光：知我者，陛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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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太皇太后圣节即将了。</p>

赵煦又是一道诏书，将其返聘回来了。</p>

话是说的冠冕堂皇的，给郭逵的认可和赞誉，更是不吝笔墨。</p>

什么‘性资沉勇，器茂渊冲’，什么‘被遇三朝，有金石之纯诚’。</p>

然后，话锋一转。</p>

先举了太公望的例子，又用了郭子仪的故事，说他‘知经武之善猷’，实在是国家选将树材不二之选。</p>

所以，郭逵致仕不过两个月。</p>

就被赵煦零薪酬返聘回汴京判武学。</p>

于是，武学虽然依旧隶属于国子监。</p>

但，这么一尊老将回朝，执掌武学。</p>

就国子监那几个阿猫阿狗，谁能在郭逵面前大声说话？</p>

不要忘记了郭逵虽然是武臣的底子。</p>

但他曾在治平时，拜为同签枢密院事，虽然不是枢密使，但这也是执政啊！</p>

别说国子监那些小猫小狗了，就算是待制文臣，到了郭逵面前，也不敢随便喘气的。</p>

当朝宰执们，更是也都给他一个面子。</p>

于是，赵煦借此，走出了武学独立的第一步——将其从文臣控制下，剥离出来。</p>

而郭逵欠了赵煦这么多。</p>

他唯一能报答的，恐怕只有披肝沥胆，勤勤恳恳的给他办事了。</p>

至于郭逵会不会不听话？</p>

怎么可能！</p>

熙宁南征过去了这么多年，郭逵一直在洛阳闭门读书。</p>

没有抱怨过一句，也没有为自己争辩过一句。</p>

主动背锅，主动承担了一切责任。</p>

换而言之，这就是一个被赵官家们规训成自己形状的老将。</p>

这样的人，会百分百、不打折扣的执行皇帝的一切命令。</p>

送走郭逵，赵煦靠到清凉的躺椅上——这是入内内侍省，从沈括那边学会使用刨子后，用刚刚从崖州买来的黄花梨木打造的躺椅。</p>

夏天的时候，躺在上面最是舒服。</p>

如今只打造了几件类似的家具，供两宫和赵煦使用。</p>

不得不说，海南黄花梨木家具就是舒服。</p>

躺在上面，赵煦回忆着司马光的那封奏疏的内容，嘴角露出微笑。</p>

“十科举士法好啊！”</p>

他好就好在不实际！</p>

看着宽泛，限制也没有多少，其中大部分选项甚至不限制身份。</p>

无论是平民，还是官员，甚至武臣都可以自己报名参与。</p>

可问题是，正是因此，才决定了它的失败。</p>

这可是制科！</p>

比科举取士更高的选拔人才途径。</p>

看一看，过去制科取士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吧？</p>

随便点一个人——苏轼！</p>

而苏轼只是文章有名，实际官职并不高。</p>

其他制科出身的，可起码都是待制，宰执也不少啊！</p>

就按制科的下限苏轼的标准来选才。</p>

几个人敢报名？谁又敢随便举荐？</p>

最要命的还是司马光给十科取士定下的那些名目。</p>

‘行义纯固可为师表科’——以制科的要求，取中的人，那就必须是可堪天下道德楷模与表率之人。</p>

而在天下人眼里，符合这个条件的，都在史书上。</p>

不说堪比周公、孔孟，最起码在私德上得堪比司马光、王安石这样的人。</p>

您这是在选圣人吗？</p>

还有就是那个‘智勇过人可备将帅科’，将帅两个字看到了吗？可备看到了吗？</p>

这就将这一科的取士方向，限制在了拥有将帅之才的年轻才俊上。</p>

可问题是，在如今这个时代，将帅基本都是天赋加时间的沉淀历练出来的。</p>

真正有将帅才干的都不年轻，年轻的都不具备将帅之才。</p>

真以为霍去病、岳飞这样的人，是地里面的萝卜？只要想要，就能往外长？</p>

所以，司马光的这个十科取士，注定是笑话，不可能选拔出什么人的。</p>

那问题来了，能不能降低标准呢？</p>

答案是不行！</p>

至少在赵煦的上上辈子不行。</p>

因为，元祐时代的司马光是旧党赤帜，绝对正确的人物。</p>

任何敢于质疑司马光的人，都将被旧党激进派打着他的旗号，一拥而上围攻到死。</p>

宫中的太皇太后，也见不得任何说司马光不对的话。</p>

而司马光在一开始就已经说明了，这十科取士法是要干嘛的——孔门以四科论士，汉室以数路得人。</p>

都是要选出来，充任关键岗位，作为未来宰执、大将的后备人才的。</p>

是要继承他司马光事业的年轻才俊！</p>

所以，没有人敢动。</p>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p>

赵煦摩挲着双手，低声感慨起来：“司马相公是个好人呐！”</p>

“这份大礼，朕就笑纳了。”</p>

十科取士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名义。</p>

拿着司马光当梯子，撬开科举制度的门。</p>

有了这个名义，将来好多事情就好办了。</p>

旧党想要反对，就丢出司马光的十科取士法——司马相公都说要改革的事情，你们居然敢反对？</p>

“等司马光病危，朕将亲临慰问！”赵煦轻声说着。</p>

“让文彦博、司马康、吕公著来当见证……”</p>

“见证朕就是司马光认可的成王，大宋希望与良心！”</p>

“如此，谁反对朕，就是反对司马光，就没有良心！”</p>

这样想着，赵煦就笑起来了。</p>

……</p>

司马光卧在床上看着被拿到他面前的天子批示。</p>

他看着那纸上端端正正的馆阁字体，不禁老泪纵横。</p>

“知我者，陛下也！”</p>

司马康在旁边，悄悄的瞥着那纸上的文字。</p>

却见上面的御笔写着：维予小子，不聪敬止；以似以续，续古之人！</p>

司马康知道，这是来自于诗经之中的两句话。</p>

分别典出诗经成王作祭时的两篇诗文。</p>

维予小子，不聪敬止，出自《敬之》是成王在太庙中表示自己将认真学习做一个明君，并请求大臣们监督时的话。</p>

以似以续，续古之人，则出自《良耜》，是成王在庆祝丰收的喜悦的时候，对大臣们表示自己将会继承先王之德，延续古代的美政，造福天下。</p>

两者相加，其实就是对他父亲的承诺与认可！</p>

难怪老父亲会如此激动！</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