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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是道藏中说的。
道藏说:妙言至径,大道至简。譬如造化之于万物,非能大巧。
李毓祯的剑意至简,直入本源,所以至强。
磅礴和锋锐,她都练到了大成。
但以前,她这两种剑意是各成一体。
越是至简的剑意,越难融合,达到一加一的增倍效果。因为至简,意味着专一。譬如一块砖平拍下去,那就必定击的一个面,不能做到只砸一点;又譬如一根针刺孔,那就是直刺一点,做不到横扫一面。——同样的力量,集中攻击一点必定最锐,但相应的攻击幅面就小了;而横扫千军的攻击面大,但力量分散,就减少了每一点的攻击锐度。这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两种剑意不能兼容。
但是,李毓祯突破了这个难题。
她做到了这两种剑意的融合,磅礴又锋锐。
平砖拍下的力道必定大于针刺的力道,但将平砖拍下的力量部灌入一根针中,针刺力量增倍,速度增倍,锋锐贯穿时会达到磅礴的爆发力;如果将整个平砖视为剑尖,就会和针刺一样锐,那就不是拍扁,而是整个贯穿。
简单的讲,就是李毓祯这一剑直击萧琰心口——-只击一点,但萧琰整个身体都会在瞬间成为一个「洞」,因为磅礴锋锐的力量实现面的贯穿:萧琰整个身体被贯穿——就是整个身体成为一个空洞,看起来,就像是整个身体被虚无吞没。
这合二为一的剑意,就是两道至简至强剑意的融合,但剑意的霸道绝不止于一加一。
萧琰有种直觉,若她被这道剑意击中任何一处,纵然是一个指节,都会被整个贯穿,让她成为空洞消失。
这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虚无。
萧琰脑海中瞬间想到这两字。
五月初五时萧琰已经领教到它的厉害。
但那道剑意不及现在的百分之一。
磅礴锋锐两种剑意融合,力量十几倍增加的时候,速度也在十几倍增加。
萧琰看不到剑光听不到剑声只知道自己不及拔刀。
她只来得及……抬手。
电光石火间拔刀的右手立掌横挡左胸前。
噗!
西瓜洞穿的声音。
没有剑光没有剑影,只有血。
鲜血溅出染红萧琰左胸,宝蓝的衣衫殷红一片,又有暗红点点,就像萧琰送给李毓祯的那块鸡血梅花玉,殷红中又有点点梅花绽放,若隐若现白色的芯……
那是萧琰的骨肉碎成渣末的血糊。
血从她掌心射出。
右掌从掌背到掌心穿了一个大洞,几乎将整个手废了。
萧琰嘴角一抽,那洞的大小活脱是一个「时不我待」,能塞进一只金表去,手掌只剩下第一、第五掌骨,中间的都没了,连食指中指无名这三根手指都差点连不住。
她右掌立起的瞬间就力施出了最强的道意,以融合了虚无、毁灭的道意吞噬李毓祯霸道的贯穿力量,同时以生死循环衍生出的生生不息道意,恢复贯穿带来的毁灭破损肉|体,在这瞬息之间她的掌心数寸之地便重复了上百次的破碎和生生,而最终,她将李毓祯霸道的剑意止于掌心,以半只手掌成为空洞的代价,保了自己的心脏以及整个身体没有成为空洞,这才完整的站在这里。
萧琰是猝然迎战,李毓祯也没出力。
而这瞬息间的一交手让连诚关夏都还处在醒不过神的惊骇中,直眉瞪眼的看着萧琰惨烈的右手一脸震裂状……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只知道殿下踏入长廊,萧十七女君笑着迎出来,然后……然后……萧女君举起了手……然后手掌就没了……怎么没
的?殿下弄的?殿下何时出手的?……啊啊啊好惊怖!
萧琰以真气截住了右手腕的血液下流,只伤口处鲜血嘀落不止。
李毓祯笑吟吟的看着她的右手,迤迤然走过来,「萧悦之,这个见面礼惊喜吧!」
萧琰忍住痛,给她一个白眼,「惊喜?——这是要惊死吧。」
说话时已经拿出手帕缠在伤处,省得血往下落。李毓祯伸手戳她掌缘,萧琰嘶一声,怒目,「你还戳!」
李毓祯抬手将指上沾的血在她衣襟上擦净。
萧琰气恼的瞪眉:「……」
李毓祯那根手指又一抬,便戳在她心口上,一脸笑吟吟的,「你伤了我心,就要还回来。」
你伤我心,我便伤你心。
萧琰:「……」
这真是好有道理的歪理。
萧琰不觉得愧对李毓祯,感情的事,本就不是你爱我,我就一定要爱你;但李毓祯不是旁人,是她的至友,是她的同伴,至友说你伤了我的心,我要讨还回来,你能怎么办?只能受着呗——这就是道理。
萧琰左手一抬将她手拍落,总之跟李毓祯讲道理是没理可讲的,只有剑和拳头才是道理,打得心神舒畅了,就有道理了。萧琰觉得自己还是准备好筋骨,心里可没指望李毓祯这就放过自己了,她之前应对仓促,也觉得意犹未尽,这手得赶紧养好,才能再战。
当下不跟李毓祯多纠缠,咻一下就回内寝,打开医箱和丹匣疗伤。
先洒止血粉,再抹止血膏,然后服生骨丹和生肌丹,又在掌心空洞的地方填上黏稠的骨肌膏,和内服的丹药相辅,肌骨新生会更快。然后又从医箱中取出一只半尺长的玉盒,以平匙在掌背掌心涂抹一层白膏,约两分钟后就变成了白色的厚膜,相当坚硬,这是护甲膏,保护手掌生骨。
李毓祯心情很好,悠悠徐步踏进寝阁,扫了一眼萧琰,便踱到榻几前,拿起丹匣中的玉瓶一一看着,白玉黄玉青玉墨玉都有,各分种类,瓶身上还刻着米粒大的小字,是丹药的名称。李毓祯拿着萧琰才服过的那瓶丹药看着,「生骨丹。」她轻轻念了一声,抬头看萧琰,笑吟吟的,「几天能生好骨头?」
萧琰心里算了一下,除了丹药的效力外,还有她自己身体的恢复能力,「大概是明天上午。」
李毓祯抬了下眉毛,「不到一天的时间?」唇边笑吟吟的,「沈至元的丹?」
萧琰立时眉眼得意,说道:「不错吧!」
李毓祯斜着她,手中玉瓶忽地就砸在她右手上。
萧琰一惊,吓得左手赶紧捞住玉瓶,目光先紧张检视丹瓶有没有坏,下一眼才是看自己的手,见护甲膏没被砸裂松口气,心知李毓祯没用力,那气恼也没了,只瞪眼她道:「好好说话,不许迁怒。」清猗好辛苦炼出来的。
李毓祯声音凉凉的,「我是借棒打狗。」
萧琰无语了下,「我是狗,你是什么,你可是我表姊。」
李毓祯一脸严肃正直,「你这是变异。」
萧琰「噗!」
然后哈哈哈的笑,乐得止不住,说道:「李昭华,你当太子几年,胡扯淡的本事见长啊。哎呀这可真是——正所谓:秋水共长天一色,剑意与扯淡齐飞。」
李毓祯忍不住笑,一掌拍在她胸口,「扯淡。」
萧琰咧了一下嘴,后退一步,气恼道:「不许拍我这儿。」
李毓祯:「我高兴,就拍这。」
「……滚。」
两人吵吵闹闹,闹闹又吵吵,端水进来的连诚将手巾绞了默默给萧琰擦手,心里默默翻着白眼,这才打了,就又好了,然后又闹,唉!……听见自己主子说
道「若不是晚上要带你去和阿父阿母用膳,现在就打残你」,连诚默默的抽搐了下,端着水盆木着脸走出去。
关夏跪在回廊上用抹布擦着血迹,两位大宫女默默对了下眼。唉,习惯就好。
两人收拾干净,才在廊上侍立片刻,萧琰已经换了身大红色缂丝蝠纹的交领衫出来,鲜亮耀眼,一点看不出半只手掌被打残了,而落下的宽袖也半遮了她的右手,左手抱着几只匣子,是给舅舅舅母和表弟的礼物。
萧琰给阁主传音说去宫里,便与李毓祯一道出了宜秋宫,由内苑往大明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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