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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8.璀璨之夜</p>

漫步着,卡里尔观察着四周,雨幕潇潇,蒸汽从钷素火坑中弥漫而出。泰坦的身影在地平线那头依旧清晰可见,这场代表着胜利的盛宴仍在继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刚刚开始。</p>

焰火发射,照亮天空,士兵的歌声夹杂着低吟浅唱被微风裹挟着从那边吹来,乌兰诺的这场雨看样子还要持续很长时间。</p>

雨滴落至肩头,蠕动的阴影不厌其烦地等待着它们的到来,将每一滴都细嚼慢咽,吞进腹中。渴求,却绝不贪婪,它没有追寻那些不属于它的雨。也正因如此,卡里尔才没有理会它。</p>

他已经离开了那座高台,此刻正在大陆的另一端漫步。这里的景象并不如何美丽,一片先后被兽人和战争摧残过的土地要怎样才能称得上美丽呢?但它自有一股肃杀之气。</p>

因此,美丽反倒成了无关紧要之事。</p>

当然,这一切都和卡里尔无关。</p>

保持着来之不易的理性,他将思绪转回了不久以前,转回了高台之上。</p>

平心而论,人类之主并不能算一个多么高明的演讲家,至少这次,他表现得并不如何高明——他既没有声情并茂地描述过去,也没有雄心壮志地展望未来。</p>

比起‘帝皇’这个头衔应该做的事,以及身份的尊贵来说,他在那座高台上说出口的话简直少得可怜,但他也的确做了他该做的。</p>

他感谢了士兵们的付出,缅怀了逝去的亡者。在说这些话时,他的语气很轻柔,并不像是帝皇本人在讲话。然后,他便直接了当地切入了问题的重点。</p>

他宣布他将离开大远征的前线,回到泰拉去做一些他早就该做的事。他还宣布,他将把战帅这份代表了职责的领袖桂冠交给荷鲁斯·卢佩卡尔。</p>

他确信牧狼神能够代替他统筹全局,做好他该做的任何事,他希望所有帝国军队都能像服从他一样服从荷鲁斯的命令。</p>

有多少人会因此感到不适应,又有多少人会在心中对此提出异议?</p>

卡里尔没有答案,但他看得出来荷鲁斯当时在高台上的强颜欢笑。多数原体们倒是真心实意地为他喝了彩,比如圣吉列斯,福格瑞姆,罗格·多恩,罗伯特·基里曼</p>

至于不赞成,或者说,完全反对的那一派.</p>

卡里尔停住脚步,转过了身,一头雄狮正从被移平的群山之间向他走来。</p>

卡利班人亲手打造的华贵盔甲已被雨幕打湿,宝石闪耀,深绿色的翡翠与白银闪耀着迷蒙的光。莱昂·艾尔庄森就这样撞碎了雨幕,来到他面前,带着一股不真实感,眼神极其复杂。</p>

卡里尔对他的到来略微有些惊讶——雄狮会反对荷鲁斯登上战帅之位这件事当然不是个秘密,多数人恐怕都能猜到这件事,但他为什么会来找他呢?</p>

最终,莱昂·艾尔庄森自己解答了这个疑问。</p>

“你事先是否知情,卡里尔·洛哈尔斯?”雄狮问,双眼紧紧地盯着卡里尔。</p>

“哪件事?你是指荷鲁斯取得战帅之位,还是帝皇退出大远征?”</p>

“后者。”莱昂说。“他的退出意味着这场远征的性质将在某种程度上产生变化,大远征将被完全交到我们自己的手中。”</p>

“此前不也是一样吗?”卡里尔反问。“每场战争的胜利不都是由人们自己的双手取得的吗?”</p>

“我和你正在谈论的不是同一件事他是一个象征,有无数人只需要提到他的名字就会充满勇气,他们知道他正在银河某处战斗,就和他们一样。”</p>

莱昂·艾尔庄森放慢语速,好让他的话听上去更具说服力。他的声音雄浑,穿透了雨幕,甚至隐隐遮盖住了焰火在空中爆炸的声响。</p>

“这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并肩而战。而现在,他宣布了自己的离开。伱难道看不出那些士兵们的魂不守舍?他们在庆贺,但也在悲伤于帝皇的离去。”</p>

“你应当对他们多点信心。”卡里尔意有所指地回答。“帝国的士兵们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失去勇气,再者,他也并非真的离去。”</p>

雄狮皱起眉,严肃地凝视了一会,但并未选择将对话变成一场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争辩。这件事很奇异,并不符合他的作风,卡里尔却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p>

“尘埃已定,他不可能回心转意的。”卡里尔轻声说道。“除去接受以外,你别无他法,雄狮。”</p>

“.我接受这件事。”莱昂·艾尔庄森略显沉闷地说。“但我也只接受这件事。”</p>

卡里尔叹了口气,立即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和雄狮谈论这件事,归根结底,这件事说到最后只会变成一场比拼谁音量大的争吵,于是他迅速地提起了另一件事。</p>

“那么,卢瑟爵士的事呢,你也不接受吗?”</p>

莱昂·艾尔庄森立刻眯起了双眼,片刻之后,他缓慢地吐出了一口浊气:“.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转移话题的功力真的非常生硬。”</p>

“我很少这么做。”卡里尔微微一笑。“所以,你想谈谈他吗?或是干脆从我这里听一听有关他的事?”</p>

雄狮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像是一座雕像那样僵硬地淋着雨。卡里尔颇感有趣地望着他,想知道雄狮到底会给出什么样的反应。</p>

而数秒钟后,莱昂·艾尔庄森走到了他身边,开始和他并肩而行。</p>

——</p>

短暂的思考过后,康拉德·科兹选择抬起手,将一枚棋子挪到了棋盘某处。罗伯特·基里曼则以一种极其不赞成的目光看了他一眼。</p>

荷鲁斯·卢佩卡尔眨眨眼,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他看上去已经摆脱了此前异样的情绪,手里正拿着一个宽厚的酒杯摇晃。</p>

察合台站在他身侧,以同等的速率摇了摇头,表情带着同情。伏尔甘则干脆扶起了自己的额头,连连叹息,显然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p>

“你这算是悔棋了吗,康拉德?”基里曼恼火地沉声询问。</p>

“没有啊。”夜之主若无其事地摇摇头。“你看错了吧,罗伯特。”</p>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安格朗抱着手,在康拉德·科兹身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你看错了,罗伯特。康拉德绝对没有悔棋。”</p>

马库拉格之主抬起头瞥了努凯里亚人一眼,他眉头一皱,看上去是本想说点什么的模样,但话到嘴边,他却怎么也没办法说出口。</p>

数秒钟后,他索性叹息一声,无奈地笑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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