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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25.燃尽(四)</p>

在紧握那宛如燃烧般的疼痛后,卡恩决定直面死亡。</p>

他过去已经做过这件事很多次,这次则有所不同,这次,他所面对的死亡曾经都是他的兄弟。</p>

他握紧链锯斧,沿着黑暗的走廊冲入了燃烧的火炮甲板,他的兄弟与敌人们战在一起,让世界变成了血腥的泥泞。</p>

卡恩立刻加入其中,但他绝对不会让自己也染上血腥的泥泞,实际上,恰恰相反,他的目的是让他的兄弟们全都从中走出。</p>

他飞驰着进入战争,链锯斧从侧面砍在了一个敌人的脖颈上。他嚎叫起来,倒在地上,仍然试图攻击,但他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卡恩踩住他的胸口,捡起地面上的爆弹枪对准了敌人的胸口,他扣动扳机,连开三枪,爆弹彻底摧毁了他的心脏与其他血肉。</p>

只一瞬间,污浊的幻影便消逝而去,属于战犬的死者倒在地上,眼眸大张,凝视着亲手杀死他的兄弟。</p>

卡恩记住他的脸,然后继续冲锋。</p>

那股燃烧般的疼痛仍然庇护着他的理智,好让卡恩能够无视任何东西继续向前。五分钟后,他用斧头杀死了最后一个敌人,后者的身体倒在地上,在不断地闪烁之间变回了曾经的模样。</p>

卡恩喘着粗气,转过身,对着他遍体鳞伤的兄弟们大声呼唤:“我是第八连的卡恩!到我这里来!”</p>

“卡恩?”</p>

一个人走上前来,他是第一连的巴伦·班森。他面无表情地朝卡恩点点头:“第一连现在选我做连长了,卡恩,你回来做什么?我们费劲力气才让你们逃出生天,你是怎么回来的?”</p>

“我不知道。”卡恩用咆哮般的声音回答。“但我要去舰桥,伱们来吗?”</p>

“我们就是从那里退回来的。”另一个人说,他是第三连的人,卡恩能从他肩甲上的标识辨认出来,但他认不出来这到底是谁。</p>

那张残缺的脸和卡恩记忆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匹配了。他的鼻子和大半张脸上的肉都消失了,仅存的一只眼睛也高高肿着,头盔的最后一点残骸在他的脖颈护颈上闪着光。</p>

这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哈伦科森。”</p>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卡恩这下知道他是谁了。</p>

“被偷袭了。”哈伦科森含糊不清地说。</p>

他没办法把话说的很清晰,残破的下颚摇摇晃晃的,他能活着这件事本身简直就是个奇迹。“但我把那杂碎杀了。”</p>

“为什么要去舰桥?”第一连的连长巴伦·班森问。</p>

他紧紧地盯着卡恩,左手自肘部以下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了扭曲的盔甲残骸。纤维缆线、陶瓷骨骼和破损的人造肌肉在焦黑的伤口上垂落,仿佛某种可怕的玩笑一样令人感到可怕。</p>

卡恩抿起嘴。</p>

“我不能说原因。”他低声开口。“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回来,但我要去舰桥。”</p>

“你必须给出一个足够说服我们的理由,卡恩。”巴伦·班森说。</p>

其他的战犬们缓慢地走了过来,人人带伤,他们脸上出现的最多的表情不是严肃,而是一种可怕的茫然。四周满是尸体,却都是战犬的。他们杀死的是敌人,但倒下的是战犬,是自己的兄弟。</p>

“我没有理由可给!”卡恩恼怒地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站在这里,巴伦连长,我要去舰桥!”</p>

“那里全是他们的人。”哈伦科森用那听上去就让人难受的声音若有所思地说。“我的连长就是在那儿死去的.还有第五连的三个小队。”</p>

“凭什么?”巴伦·班森咄咄逼人地上前一步。“你不解释你为什么会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你要去舰桥做什么,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和你一起去舰桥?”</p>

卡恩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兄弟们解释那场噩梦般的短暂旅程,也不知道要怎么描述他遇见的那个来自第八军团的人,以及他最后的模样。</p>

那白骨般的模样。</p>

卡恩缓慢地握紧右拳,那燃烧般的疼痛又来了,在他的心中翻滚不休,成为了一种支撑着他接受战犬们注视的力量。</p>

战争猎犬第八连的卡恩仰起头,用不属于他的,极其轻柔的声音开口了。</p>

“因为我要战斗。”他平静地说。“帝皇看见我们在赛弗斯高地上浴血奋战,他在战后用耶什克人饲养的白色猎犬为我们取了名,我们是帝皇的猎犬,所以我要回去战斗。战争猎犬永不屈服,绝不后撤。”</p>

“你要怎么赢?”巴伦·班森紧紧地盯着他。“告诉我,卡恩,你要怎么赢?”</p>

“我们不需要赢。”卡恩说。“我们只需要反抗。”</p>

“反抗谁?”</p>

“一个试图把我们变成祂奴隶的东西。”卡恩说。</p>

他仿佛进入了一道门扉,门扉后方是无尽的勇气与镇定,他凝视他的每个兄弟,均在他们的脖颈上看见了即将成型的红色项圈。</p>

“但祂不会得逞的,因为我们是战争猎犬,我们的原体是一名角斗士,他也曾做过奴隶,可他一直在反抗,他从未屈服。所以我们也要反抗,我们也不会屈服。”</p>

“你怎么会知道?”巴伦·班森问,他没有笑,但他想笑,因为他觉得卡恩的话很荒诞。但他没有,他不笑,因为他想要相信卡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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