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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陈平的想法是对的,吕产思索了一番,就迫不及待地踏进了陈平给他下的套之中。
灌婴在陈平的特别叮嘱下带着十万大军去阻挡齐军了。
灌婴到达荥阳的时候,得知齐军就在不远处时,他下了个奇怪的命令:军就地扎营,不准出击。
听说灌婴领着十万精兵前来,刘襄一下子慌了神。
刘襄万万没想到朝廷会派出灌婴这样的名将来对付自己,刘襄平时咋咋呼呼,真要上了战场与人拼命,他准保比兔子溜得还快,而且要面对身经百战的名将。
荥阳上空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了,齐王帅帐通宵达旦商议对策,这个时候,灌婴的使者送来一封信,让刘襄喜笑颜开。
灌婴在信中告诉刘襄,他很支持你举兵诛除诸吕,但是齐王你不能冲动,得静观其变,到时候我们联兵攻入长安。
灌婴的本意是要稳住刘襄,这样可以让陈平集中精力对付吕产。
刘襄对灌婴的方案大加赞同,说白了,灌婴的方案是霸王条款,不赞同也得赞同。刀枪不长眼,要打起来,刘襄恐怕连荥阳都别想进去,更别说长安了。
在荥阳,两家军队都停滞了下来,互相眉来眼去,无聊的时候甚至开起了篝火晚会,唱起了山歌。
当吕产得知灌婴在荥阳停滞不前的时候,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打仗他是不懂,打仗得开打他还是懂的。灌婴的做法让他看不懂这老头,他本想下催战令,稍微琢磨一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所谓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更何况他这个没上任多久的相国。灌婴本来就令人捉摸不透,一道催战令下去,谁知会不会适得其反?
在吕产看来,朝廷当务之际并非齐王举兵,而是清理朝中的反对派。刘襄要从齐国打到长安,少说也得十天半月。在这段时日,如能将朝中异己一网打尽,到时再集中精力对付诸侯,胜算要大得多。
吕产决定将计就计。
吕产找来吕禄,告诉他形势不乐观,要加紧诛杀大臣,篡权夺位的计划。
吕产的意图并没有逃过陈平的眼睛。
在陈平的人生轨迹中,你死我活的时刻并不少见。他虽说属于文臣,脑袋却也曾在刀尖上滚过不少次。因此,他并不慌乱,他更加明白,这种时刻,方寸一乱,就得满盘皆输,最后连棺材板都会被没收。
长安眼下几乎控制在吕产手里,但陈平仍然很有自信能解决当前的危局。因为就在吕产的眼皮底下,隐藏着另一股强大的势力,元老派。
其实,整个长安城中,开国元老已经挂得差不多了,他们的血脉和根基却还牢牢地盘踞在各个地方。吕产之所以会忽略这些人,一是认为这些人垂垂老矣且无什实权,有如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他真正忌讳的是他的竞争者--刘氏皇族。然而,吕产万万没想到,陈平在赋闲的日子里未雨绸缪地完成了一项工作,陈平将这盘散沙重新聚了起来。
团结元老们的想法并非陈平的原创,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不甘寂寞的老同志陆贾。
陆贾先生堪称那时候顶尖的辨士,如果那时候有国大专辩论会,陆贾同志将当仁不让地成为最佳辩手,这位仁兄当年被刘邦派到南粤去说服赵佗称臣,赵佗一开始十分地傲慢与嚣张,陆贾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把他说得无地自容,赶紧去了帝号,向刘邦上表称臣。刘邦不喜欢读书人,但却非常敬重陆贾。刘邦得了天下很得意,陆贾叫他学点文化好治国,刘邦却不屑地说道:朕从马上得天下,读书何用?陆贾很平淡地回了一句,即刻让刘邦闭嘴了,他说道:马上得之,焉能马上治之?后来刘邦把总结秦朝灭国的教训工作给了陆贾,陆贾奋笔疾书刻出了十二篇书简,人称新语。刘邦每看一篇都要大声叫好,而群臣也在旁边山呼万岁。足见陆贾的水平。
自从高祖去世后,就以疾病缠身为由,隐居起来了。
隐居是隐居,但他却仍然喜欢给人出谋划策,想必平时爱好不多,得出来调剂调剂生活。
当他有一天看到时任丞相的陈平为吕氏把持朝政唉声叹气的时候,他就偷偷地跑到陈平的身边,给了他十二字的箴言。
他说道,“天下危,注意将,天下安,注意相”。
陈平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用多加解释。陆贾的话让他心里有了点底。吕氏再猖獗,也是有吕后照着,一旦吕后驾崩,吕家的那帮酒囊饭袋怎经得起他们这帮老臣联手打击。有了十二字箴言,陈平时时拉拢大臣,尤其是太尉周勃。众所周知,周勃不太容易相处,但在陈平的努力下,两人已经有了铁杆般的情谊。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刘氏江山,告慰高祖的在天之灵。
来吧,吕产!我等着你!
陈平暗地里观察着吕产的一举一动,心知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对于吕产等人的阴谋,陈平早已是一清二楚,要说玩阴的,吕产那点功力,给陈平提鞋都不佩。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对于吕氏族人,他并不想赶尽杀绝,他们中的很多人,他们的父辈为大汉的万里江山奉献过自己的热血,然而今天他却再也不能等待,再也不能仁慈。
仁慈对得起吕后,却对不起国家,对不起高祖。
终于要动手了!
陈平秘密地跑到周勃的府邸。
陈平一见到周勃,便直入话题,说道:该动手了!
丞相,有何良策?周勃问道,言语中没有丝毫慌乱。
陈平见周勃一脸镇静,也不纠正,心中暗暗佩服,果然是帅才,处变不惊,临危不乱。有这样的镇国大将,天下何愁不安?
我有一计,但必须太尉出马!
但请丞相吩咐。周勃恭身抱拳说道。
陈平向周勃耳语一番之后,周勃频频点头。只见周勃叫来家老,令他去郦商府中请郦商过来喝酒,家老领命而去,陈平周勃相视一笑。
一个时辰不到,一辆轻便的轩车在周勃府停了下来,轩车乃王公列侯乘坐的专车,双辕一马,非常轻便。
陈平,周勃快步走到轩车前,掀开车帘,只见郦商半闭双目,脸色蜡黄,已现病入膏肓之色。陈平,周勃不免心中一阵难受,不想昔日骁勇善战的沙场猛将会大病若此。
“曲周侯别来无恙啊!”陈平拱手道。
郦商微微睁开双眼,扫了一眼车前两人,在侍女的帮助下缓慢撑起身子,不时咳嗽几声,说道:“丞相,太尉,老朽已是行将入土之人,还能见着二位大人,何其幸哉?
“曲周候哪里的话?只要安生养病,某还要找你大喝几爵!”周勃边说边示意家丁将郦商扶出轩车。
郦商摆摆手,笑道:“好好好,喝它几爵,想来我与丞相,太尉也是好些时日未曾聚饮了!”
陈平,周勃上前搀扶着郦商。
“太尉,今日有何要事相商,把我半道劫来?”原来郦商虽然病重,但隔三五天便有出城观农人劳作的习惯。陈平算准了今晚郦商入城的时辰,由周勃家老出面诈称有要事相商,把他从归途‘请’了过来。
周勃刚要开口明说,只见陈平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示意不要明说。陈平笑道:“我的食邑县令给我送来两支千年人参,原打算进贡给皇上,不想吕产把持宫廷,见天子不得,所以决定一支与太尉,一支与将军,不巧将军病得不轻,看是否能缓解将军的病情。”
郦商听后,笑道:“多谢丞相关心!”
周勃听了陈平的话心中暗暗敬服,话说得滴水不漏,眼见这郦商已是将死之人,多说无益。他随口笑道:“某多谢丞相美意了,我看曲周候如此病甚,在我家多歇息几日便是,本太尉虽则现在不治军旅,但厉害的医官和郎中倒也认识几个!”
郦商有气无力地笑笑,点了点头,眼神中表露出一种坚定。
此时无声胜有声,一时间,三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郦寄当晚正等待着父亲的归来,却不想周勃的家老过来给了他一封信,郦寄匆匆拆开一看,信是以陈平和周勃的名义写的。看完,他顿时满头大汗。郦寄回到房中来回踱了几步,便匆匆换好行装,驾了轩车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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