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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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京泽发了一个烧, 状况时好时坏，持续了一天一夜，这些年不敢回忆的事，通通做成了一个梦。</p>

梦里, 就在他快要抗不下时, 言宁赶了回来。在妻子面前, 周正岩扮演着一个儒雅温柔的好丈夫，一见她回来, 立刻迎前去, 去接她手里的大包小包的东西。</p>

言宁坐下来喝了两口茶，指了指软沙发上的礼物，温声说道：“正岩, 我在法国逛街时看到一个好看的温莎结，样式很特别，就给你买了。”</p>

“谢谢老婆。”周正岩笑着的剥了一个葡萄喂给言宁。</p>

“旁边蓝色袋子那份是京泽的, 他想要的一支钢笔，”言宁咬着葡萄, 指了指旁边的袋子，“哎, 他人呢？让他过来看一下喜不喜欢。”</p>

周正岩神色闪过片刻的慌乱, 语气躲闪：“他去上课了。”</p>

“好吧, 那我去休息了，倒倒时差。”言宁放下手中的杯子。</p>

周正岩也跟着站起来, 搂着言宁的腰, 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语气宠溺：“老婆, 那我去公司了, 你醒来有什么想吃的可以打给我，我下班后买回来给你。”</p>

“好。”言宁伸了个懒腰。</p>

周正岩走后，她踏上台阶，没走两步，心口传阵痛感。言宁停下来休息了一下，总觉得发了什么不好的事，然后扶着楼梯慢慢上了楼。</p>

言宁回到房间后，对着镜子卸妆梳头发，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直跳，心口慌乱得不行。</p>

兴是母子连心，言宁感觉不对劲，下意识地担心儿子。倏忽，她不经意地往下一瞥，地上躺着一串被扯断的佛珠。</p>

言宁眼神一凛，捡起来，当下打了周正岩电话，直接切入主题：“我儿子呢？”</p>

“老婆，不是说他上学去了嘛。”周正岩在电话那边赔笑道。</p>

“你撒谎！他随身带的佛串都丢在家里，”言宁极力想平复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忍不住，厉声道“周正岩！我儿子要是有什么差错，你也别想好过！”</p>

说完之后，言宁把手机摔得四分五裂，陶姨请假回了老家，她将保姆叫了进来，到底是出声名门，家里有人撑腰，言宁气势在那，问了不到三句，保姆整个人哆嗦个不停：</p>

“地……下室，先生把他关那了。”</p>

话没说完，言宁就冲了下去，等她找到周京泽时，哭得泣不成声，一边擦泪一边把他抱了出去。</p>

恍惚中，他听到妈妈不断跟他道歉，然后听到了急救鸣笛声，一群人围着他，医生说，言宁要是晚送来一步，他的耳朵就要因为高烧给烧聋了。</p>

再后来，周京泽病好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怕黑，不能一个人待着，也说不了话，是外公把他接了回去，天天教他下棋，玩飞机航模，过了好久，他才慢慢有所好转。</p>

所幸的是，外公把他教得很好。</p>

而言宁，因为过于心软和对周正岩还有感情，在他下跪得拼命认错之后也就勉强要原谅了他。</p>

周京泽一直在外公家生活，言宁经常过来劝她回家，直到第三年外婆生重病，外公没有精力照顾他，是周京泽主动提出可以回那个家。</p>

他不再怕周正岩了，这三年来，周京泽学跆拳道，练击剑。</p>

杂草终野蛮生长为大树，遇强风不倒，遇风沙不散，活得坚韧，尖锐，也嚣张。</p>

……</p>

周京泽发烧的这段时间，时退时发热，许随请了两天的假，一直守在床前照顾他，喂完他吃药后，反复为他降温。</p>

下午五六点，黄昏日落时，一天中最美的时候。许随摸了一下周京泽的额头，看温度退得差不多了，起身去了厨房，打算给他熬点粥。</p>

一打开冰箱门，许随一怔，冷藏三层，什么食材也没有，最上面那层是她经常喝的全家的白桃牛奶，第二层是他常喝的碳酸饮料，第三层是冰水。</p>

冷冻层更别说了，比那位得大少爷的脸还干净。</p>

许随关上冰箱门，拿出手机，再网上下单了一些食材和调味料。半个小时候后，快速员送货上门。</p>

许随咬着牛奶吸管，另一只手抱着一大袋食材走进周京泽家的厨房，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除了烧水壶，其他家用电器都是新的，连标签都没摘。</p>

许随偏头拧开燃气灶，青蓝色的火焰跃起，然后将小米淘净下锅，没一会儿蒸锅传来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p>

许随洗干净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将披在身后的头发扎了起来，原来的齐肩发因为太久没剪，已经长到腰际了，扎它的时候还费了一点时间。</p>

粥煮到一定火候，许随将洗干净的食材——成块的排骨，切成丁的胡萝卜，生姜，山药，一并倒入锅中。</p>

许随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锅里的粥，侧脸弧度安静又好看，耳后有细碎的头发掉到前面，拂着脸颊有点儿痒，她刚想伸手勾到耳朵，一道高挺的阴影落下来，一只手更快一步将她的碎发勾到耳后。</p>

“你醒了啊？”许随眼睛里透着惊喜。</p>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周京泽随意套了一件灰色的卫衣，领口松垮，露出两根锁骨，凌乱的头发搭在额前，唇色有点白，懒洋洋地笑：</p>

“有点渴。”</p>

“啊，”许随松开咬着的吸管，顿了一下，“那我去给你倒点水。”</p>

室内，许随穿着一件白色的小飞象卫衣，右手握着牛奶盒，水润殷红的嘴唇上沾了一点牛奶，浓密悠长的睫毛垂下来，看起来乖得不像话。</p>

周京泽眼神晦暗，压着翻涌的情绪，在许随经过他身旁想去拿水的时候，伸手一把拦住她的腰。</p>

许随被迫撞向他的胸膛，一抬眼，两人鼻尖快要碰到一起，周京泽执手捏着她下巴，偏头吻了下去，将她唇角上的牛奶一点一点舔掉，温热的气息拂在颈边，嗓音嘶哑：</p>

“这不有现成的吗？”</p>

夕阳下沉，最后一道暖光被厨房边上的窗户分割成一道道小格子落在两人身上。影子交缠，许随只觉得热，腰被撞向流理台，却被一只宽大的手掌挡住，唇齿间的牛奶悉数被吮走，有一滴无意识地滴在锁骨上。</p>

周京泽咬了过来，许随当下觉得疼，浓黑的睫毛颤动了一下，锁骨处传来一阵酥麻。</p>

直到锅里的粥发出急促的顶盖的声音，许随推开他，别过脸去，嗓音断续，却莫名带着一种娇嗔：</p>

“周京泽！粥……粥，嘶。”</p>

喊了好几句，周京泽才松开她，许随整理衣服，急忙关火，盛了一份粥出去，还有一份冬瓜百合汤。</p>

餐桌上，许随坐在旁边，把粥和汤移到旁边，说道：“你喝喝看。”</p>

刚好，许随搁在一边的手机发出“叮咚”的声音，她点看一看，是关向风发的消息，在询问周京泽后期反应和症状。</p>

许随回复得认真，自然也就忘了身边的人。</p>

周京泽拉开椅子，从坐下到拿起调羹，发现这姑娘的视线一秒没在他身上。大少爷拿着调羹在粥里搅了一下，没什么情绪地开口：</p>

“许随。”</p>

“嗯？”许随从眼睛里从手机上挪开。</p>

“这粥好像没盐。”周京泽挑了挑眉，嗓音仍有点哑。</p>

“是吗？我看看”许随立刻放下手机，接过他手里的调羹尝了一口粥，疑惑道，“我怎么觉得有味道。”</p>

“是么？”周京泽面不改色地接话，继而接过勺子继续喝粥。</p>

周京泽吃饭的时候很有教养，慢条斯理的，脸颊缓匀鼓动，像在品尝什么美食。他很给许随面子，一份粥喝了大半。</p>

许随看着手机抬起头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p>

“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结束后，醒来就不害怕了。”周京泽缓缓说道。</p>

“你现在可以习惯密闭并且黑暗的空间，如果睡觉的时候，后期要配合药物治疗。”许随说道。</p>

噩梦结束，周京泽又恢复了先前吊儿郎当，散漫的样子。他唇角扬起，语气正经却透着一种坦荡的坏劲：</p>

“行啊，你陪我睡。”</p>

许随脸颊迅速发烫，她假装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语气片刻慌乱：“好像很晚了，你没事的话我先回学校了。”</p>

许随慌乱地收拾她的包，将书本，笔记，护手霜之类的一股恼地扔进包里，穿上一件白色羽绒服就要往外走。</p>

“许随。”周京泽出声喊她。</p>

“嗯。”许随抱着包回头看他。</p>

周京坐在那里，漆黑深长的眼睛将她钉在原地，嗓音淡淡的：</p>

“你会愿意的。”</p>

最终许随落荒而逃，走出周京泽家大门的时候，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了，心跳声仍在加速，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亮起：</p>

ZJZ：【在巷口给你叫了一辆车，到了给我发信息。】</p>

许随回到学校之后，一头扎进了知识的海洋中，拼命把这两天落下的笔记补回来，整天往返于教室或者图书馆。</p>

而周京泽，消失了整整一星期后终于返校，他跟班主任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老师虽然看重周京泽，但还是按规则办事，把他全科的心理测试判为零分，并给了相应的处分。</p>

老师给了他一个寒假的时间，让他尽快调整好。</p>

“一定好调整好，不然就算过了我们这关，将来毕业了招飞你也还是会面临难题啊。”</p>

周京泽对于学校给的处罚坦然接受，没有一点不服，他点了点头：“谢谢您。”</p>

许随觉得她和周京泽在这段交往关系中发生了变化，如果说滑雪场那次，是相互试探的浓情密意，这次她好像感觉周京泽真的有在喜欢她。</p>

刚在一起时，周京泽对她是放任，就算是关心，也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现在，周京泽给她打电话和发短信的频率密集了起来，更是不动声色地掌控着她的行程。</p>

周五，许随在图书馆背了一下午的书，周围的同学相继离去，还有人拿着饭卡轻声讨论着食堂的烧排骨，她才发觉已经傍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