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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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周京泽明显愣住的神色, 许随睫毛垂下来，自嘲一笑：“不记得也没关系。”</p>

周京泽背靠长椅，微弓着, 一条长腿撑在地上，他敛起漫不经心的神色，眯了眯眼回忆, 记忆中, 班上好像是有这么个女生, 穿着宽大的校服, 经常低着头, 每天早上进教室的时候匆匆从他座位上经过，衣袖偶尔擦过他桌面上的卷子。</p>

他对许随有点印象, 但以为跟眼前这个是重名, 熟悉感上来, 周京泽将眼神移向许随, 记忆中那个羞怯, 安静的女生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叠。</p>

“你变化很大, ”周京泽会出一句话, 骨子里的教养促使他再次开口, “抱歉——”</p>

许随摇摇头, 从在大学两人重逢，她已经接受了不被周京泽记得的事实。毕竟他是天子骄子，在学校永远是众星捧月的对象。</p>

她只是一粒黯淡星，太不起眼了。</p>

有些人，就是好命到记不住周围人的名字, 却被对方惦记了很久。</p>

周京泽拎起地上的那罐可乐, 倾下身, 手里擒着的可乐罐碰了一下她握着的热可可，漆黑的眼睛紧锁住她：</p>

“那重新认识一下，嗯？”</p>

“好。”许随听见自己轻轻说道。</p>

*</p>

冬天昼短夜长，时间在上课与乐队紧张的排练中一晃而过，他们这群日渐熟悉，配合也默契起来，一眨眼就来到了圣诞节前夕。</p>

两校联办的文艺晚会比赛时间恰巧定在12月24号，这一天，学校四处洋溢着热闹与欢庆气息。</p>

特别的是，今天刚好也是许随的生日。许随一大早醒来就收到了妈妈和奶奶发来的一个大红包，奶奶还亲自打来电话，无非是让她注意保暖，今天生日拿着红包出去吃顿好的。</p>

许随在走廊上打电话，跟老人家撒娇：“可是奶奶，我只想吃你做的长寿面。”</p>

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好好，等你寒假回来，奶奶天天给你做。”</p>

中午的时候，许随请了两位室友在外面吃饭，梁爽坐在餐厅里，一脸狐疑：“你捡到钱了？”</p>

胡茜茜则搂着许随的脖子开口：“是呀，小妞，今天怎么那么开心？”</p>

“就……可能前两天考试考得比较顺吧。”许随胡乱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p>

但许随没想到饭后结账却暴露了自己，服务员拿着账单和银行卡折回，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您好，由于今天是您生日，本次消费可享受餐厅的8.8折，另外本店将会额外赠送你一个蛋糕，许小姐，祝您生日快乐哦。”</p>

许随怔住，服务员走后，两位室友一左一右地掐住她的脖子，大喊：“要死哦，你生日怎么不告诉我们。”</p>

“你们现在不知道了？”许随灵动的眼睛里含着笑意，食指抵在唇边，“但是，嘘，你们陪我吃饭已经很开心啦。”</p>

下午许随和胡茜西赶去北航练习室排练，晚上就开始比赛了。一年一度的两校文艺晚会十分热闹。</p>

周围的嘈杂声不断，后台人挤人，一副混乱的状态，兴是受环境的影响，许随坐在后台化妆的时候，心底有一丝紧张。</p>

可人一怕什么就来什么，一位女生端着两杯咖啡在人满为患的后台穿过，喊道“借过”，不料被旁边正在试衣服的姑娘一撞。</p>

女生手肘一弯，一杯滚烫的咖啡倒了过来，几乎一大半全泼在了许随裤子，白色的衬衫上，身体传来的刺痛让许随下意识地皱眉。</p>

胡茜西正帮许随化着妆，立刻不满道：“搞什么啊？”</p>

两位女生见状连连弯腰道歉，并递过纸巾去。可胡茜西看着许随的表情都替她疼，喊道：“这么大个人你们没看见吗？马上就我们上台了，怎么上？”</p>

许随接过纸巾，将身的咖啡渍擦掉，可身上穿着的白衬衫，彻底毁了。她扯了扯还在发火的胡茜西的袖子，开口：</p>

“我去卫生间洗一下，用烘干机试试看有没有用。”</p>

胡茜西被她乖软的性格给气死，无奈地开口：“能有什么用啊？只能再去借一套衣服了，可这个节骨点谁还还有多余的衣服啊。”</p>

“我有。”一道干脆且有些骄横的语气传来。</p>

众人回过头去，是柏榆月。柏榆月穿着一件紫色的礼服，婷婷袅袅，化了个明艳的妆，她走过来的时候，上挑的眼梢里眼波流转，十分夺目。</p>

“可能尺码不合适，要不要？”柏榆月抱着手臂说道。</p>

胡茜西气急，说道：“你——”</p>

许随伸手拦住胡茜西，直视柏榆月：“我要。”</p>

柏榆月抱着手臂愣了一下，没料到许随会接受她这份“善意”，最后开口：“那过来吧。”</p>

许随跟过去在与她并肩的时候，忽然开口：“谢谢。”</p>

柏榆月听到这句话后，再次开口语气都别扭了，但她不得不端起架子，把沙发上的一架衣服丢给她：“扯平了。”</p>

许随从更衣室出来的的时候，果然，尺码大了，柏榆月生得高挑，骨架又稍大点，她穿上去自然不合适，揪着衣服的领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会走光。</p>

在看到许随换好衣服的时候，胡茜西感到眼前一亮，夸道：“太美了！”</p>

“可是衣服大了，”许随的眼睛在休息室转了一圈，说道，“要是有夹子或者针线就好了。”</p>

许随的视线在休息室内扫来扫去，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眼睛。师越杰过来给自己的搭档送东西。</p>

他今天着黑西装，佩戴红领结，俊朗又风度翩翩，看见许随后便走了过来，一路引来需许多侧目。</p>

“还顺利吗？”师越杰笑着问道。</p>

他问完之后，注意到许随紧揪着的领子，立刻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师越杰伸手毫不犹豫地将领口的金色胸针取下来，递给许随。</p>

许随摇摇头，后者笑笑，开口：“没关系，它对我来说，只是一枚点缀的胸针，对你来说，是救场的东西。作为你们的师兄，帮忙是应该的，总不能让我当个恶人吧。”</p>

许随被他最后一句话逗笑，也不再扭捏，大方地接下来：“谢谢师兄，我会还给你的。”</p>

胡茜西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默默地接过胸针将许随脖颈后，松垮的衣领别紧。一番折腾后，他们总算可以顺利上台。</p>

许随落在后面，走出休息室正要去找他们汇合的时候，柏榆月抱着手臂倚在墙边，看了她一眼，开口：</p>

“你还挺幸运的，但你架不住他。”</p>

这个“他”，柏榆月虽未指名道姓，两人都知道是谁。许随性格软，一向好脾气，可这次，她目光坦荡地看着柏榆月，神色清冷：</p>

“谢谢你借衣服给我，但我从来不欠你什么。”</p>

说完这句话，许随挺直背脊，头也不回地与她擦肩得而过，留柏榆月一个人在原地发怔。她从来不欠柏榆月什么。</p>

大学再重逢周京泽，他已经不记得她了。第二次见面，她是他外甥女的室友，第三次见面，他们已经分手了，她没做过任何逾矩的事。</p>

许随走过去与他们汇合，一行人站在幕布后面，主持人在台上正说到“下面要出场的是碳酸心情，这支乐队可是两校友好的象征了……”</p>

“有请他们上场，带来改编版的《倔强》。”</p>

台下立刻响起如潮的掌声，周京泽背着大提琴站在阴影里，他忽地抬头看了一眼许随，在震天响地掌声里夸了一句：“很漂亮。”</p>

虽然许随知道这只是礼貌地夸赞，可她的心还是被挠了一下，痒痒的。她正要开口时，幕布缓缓拉开，许随只得敛起心神准备表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