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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觉么?又是错觉么?为什么她刚刚好像又看到那个人了……

怎么会……?

不对……不对……

阮舒不禁指尖轻抖——错觉……一定又是错觉……应该是那天在马以那里接受催眠治疗时,太过清晰地勾起往事,她这两天才会不断地产生错觉。

“怎么了?”

傅令元的询问将她的神思拉回。

阮舒压下心绪,勉力在嘴角扯出一抹浅笑,摇头:“没事。可以走了,三哥。”

她的神色较之方才明显起了变化。傅令元沉着眸色,审视她,顷刻之后,终是没有追问,启动车子。

他们并未马上回绿水豪庭,而是先去了中医药馆。

和上次来时一样,阮舒被傅令元牵着手,在巷子里七拐八拐。

一路走来,她都没见附近有多少户在住的人家。这样僻静的存在,给人一种为故意避人耳目而大隐隐于市的感觉。不过既然是医药馆,应该更应验那句“高手自在民间”。

最终抵达深处的老式院落。大门依旧是漆了红漆的木门,门缝两边依旧是口衔环的椒图。

天色已黑沉,门口挂着两盏大灯笼。傅令元敲完门等待应门,转回头,看到灯笼打下来光线给阮舒原本白皙的脸映了层淡淡的红,倒使得她的气色比平日看起来都要好些。

唇角微挑,他抓起她的手,放到唇上润了润,冷不丁问:“傅太太貌似一直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

阮舒无意识地舔舔唇,摸摸自己的脸,面露微惑:“有么?”

傅令元噙着看似闲散的笑意,继续抓着她的手在他下颔的青茬上慢慢地蹭,眼神则洞若明火。

未及他再多说什么,红漆木门恰好在这时从里头打开,一身水青色旗袍的格格见状连忙抬起两只手捂住眼睛,瘪嘴道:“傅叔叔羞羞脸。”

阮舒:“……”

傅令元伸手指弹了弹格格的额头:“亲个手而已,羞什么羞?我就不信你没在电视上见过一男一女打啵~”

阮舒:“……”他这样对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说话真的好么……

格格放下手,冲傅令元做了个鬼脸,然后恢复该有的淑女模样,吴侬软语地问候阮舒:“姐姐好~”

傅令元听言又捏了捏格格的脸,不满地啧声:“我不是告诉过你,她是老婆,你叫我叔叔叫她姐姐,辈分是不对的。要么叫她阿姨,要么叫她婶婶,只给你这两种选择。”

格格却已经率先哒哒哒地往里跑开了,边跑边咯咯咯地笑,笑着唤:“姐姐姐姐姐姐~”

今天的格格,和上一回阮舒见到时相比,多了一分活泼。想来她和傅令元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只之前在她这个陌生人面前,才拘谨了些吧。

“小丫头。”傅令元要笑不笑的。

前头格格也没快多少,未抵达就先冲里头通报:“母后,傅叔叔来了~”

黄桑亮着嗓门抱怨:“他又来干嘛?”

“来蹭饭。”傅令元牵着阮舒的手跨进门,带着她毫不客气地兀自落座。

黄桑皱眉:“没有饭给你蹭,要吃回家自己吃。”

格格却已经殷勤地添了两副碗筷。

而傅令元则将方才在来的路上打包的几道菜放到餐桌上:“蹭你的饭,我们自带菜。”

扭头他便对格格说:“有你爱吃的蟹黄包。”

格格乐呵呵的,连忙帮忙将它们全部取出来装盘,小小年纪就干得一手好家务,三个大人反而都坐着等吃。

黄桑眼眸往阮舒身上瞥了瞥,嘴上还在不饶人:“现在都得寸进尺,拖家带口来蹭饭了。”

傅令元但笑不语,给身旁的阮舒夹了一筷子的鲜嫩的鱼肉:“她其他的拿不出手,但这道清蒸鲈鱼是一绝,你尝尝。”

“谢谢。”阮舒清浅地抿唇,状似不经意问,“看来三哥真的没少来蹭饭,连黄医生的拿手菜都知道。你们是早年的故友?”

傅令元漫不经心道地“嗯”,便无下文。

阮舒了然似的颔,看一眼食不言的黄桑和格格,嘴上未再好奇,埋吃饭,心底仍未消除疑虑——傅令元这十年照道理都在美国,不过才回来几个月,却和她们母女熟得像是经常见面。尤其格格,十年前最多才两岁吧?

饭后,格格乖巧地去厨房刷碗,傅令元带着阮舒和黄桑一起去正屋,将阮舒受伤的手腕摊给黄桑:“麻烦帮忙重新处理一下伤口。”

“果然你一来准没好事。”黄桑冷冷一哼,落座,拆开纱布现是腕伤,而且明显是自己割的,她不禁对阮舒挑眉:“你跟着傅三是遭遇了多了不得的委屈,自杀都玩上了?”

阮舒故意点点头:“嗯。确实挺了不得的委屈。”

一旁傅令元闻言稍抬眉尾,轻笑:“傅太太讲话可得小心点。”

阮舒淡淡弯唇。

黄桑的动作十分麻利,很快给她擦了药重新包扎。

傅令元立马又将阮舒小臂上的疤痕指给黄桑看,问:“你这儿有没有效果比较好的祛疤秘方?给我老婆来几副。”

黄桑拿斜眼瞅他:“没有。我这儿是中医药馆,要祛疤自己去买美容产品。”

傅令元尚不放弃:“因为是中医才问你的。不是有很多美容产品,都脱胎于中医疗效么?”

黄桑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示意阮舒伸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阮舒不再像前一次来时那般不知所云,即刻会意,手腕枕到号脉垫上。

黄桑微凉的手指把到她的脉搏上来。

她的手指并不光滑,指腹间的茧子挺多。年纪轻轻的单亲妈妈,想想应该受了不少苦,却能靠着自己的一门医术,将自己和女儿的生活安排得舒适而惬意。阮舒心存敬意。

“我之前开的调理宫寒和气虚的药,你都没吃吧?”黄桑问。

阮舒也不找理由,坦诚:“是没吃。”

一方面是药拿回去后她就给忘了,另一方面,就算她记起了,她也不愿意费那个精力和时间去熬中药。

傅令元皱了皱眉。

黄桑不热不冷地哧一声,又问:“你在长期服用避孕药?”

“是。”阮舒点头,“怎么?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什么问题。你的身体底子不错。有问题也只是些小问题。反正你最大的问题也不是我能解决的。”黄桑悠悠地收回手,“行了。既然你都不吃药的,那我就不再开。给你省钱,也给我省药材。”

“开,该吃什么药尽管开。”傅令元神色沉凝地看一眼阮舒,“这次我会督促我老婆喝的。”

阮舒抿抿唇,无话。

黄桑半是调侃半是提醒道:“除了喝中药,平时也要注意饮食,生冷食物不要碰,切忌受寒,身心保持愉悦也很重要。你们都能做到么?”

阮舒:“……”自然做不到。

“你应该还会痛经是吧?”黄桑忽地再问。

这次是傅令元帮阮舒回答:“会。”

“哟,你对你老婆还挺有了解的。”黄桑戏谑,折叠起她的号脉垫,说,“民间有个说法,说是女人生了孩子,痛经自然治愈,其实是有据可循的。若是吃药调理坚持不下来,你们生个孩子,或许马上就好了。”

傅令元皱眉。

阮舒亦垂了垂眼帘,嘴角悄然露一丝嘲弄——别说他们两个现在连正常的性生活都有困难,就算他们能正常做,她也不会和他要孩子的。

他在这方面明显是和她达成共识的。她还算庆幸。

黄桑在紧接着嘀咕:“不过你们在长期吃避孕药,就是暂时不想要孩子。所以想调理,就好好吃药。否则下回也别来再找我号脉了。”

依旧是格格给她抓的药。

取好药,两人离开中医药馆。

回去的途中,傅令元在距离绿水豪庭最近的商圈停车,她留在车里等他,不久后他再回来,手里拎了个袋子,装的是熬中药用的砂锅。

“劳烦三哥费心了。”阮舒道谢。

傅令元瞍她:“傅太太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阮舒淡然一笑:“黄医生不是说了,身体底子也好,各方面都没有问题。头一回来时,她夸过我平日注重锻炼。”

反倒是搬来绿水豪庭后,她没再怎么抽时间运动过。傅令元在这个新房里,也弄了个和别墅那边差不多的健身房。

转念她揶揄:“三哥是个干大事的人,不该总记挂这些婆婆妈妈的琐碎。”

“这些不是婆婆妈妈的琐碎,是生活。”傅令元微微敛眉,眼瞳里的情绪很是不愉快,轻嘲,“若是连私底下的夫妻生活都过不好,还谈什么干大事?”

说完,他转回脸,往向前方,启动车子。

阮舒盯着他沉笃的侧脸线条,在想,他还真是一个贪心的男人,什么都想要;他也真是一个自负的男人,似乎认为自己完全有能力鱼与熊掌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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