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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行清节。
古人形容行清节,谓之“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1】”
昨晚还是绵延不绝的细雨,今早便是晴空万里。
国家典礼,首重祭祀。
永宣帝一早便穿戴上绣着九条五爪金龙的素服,带领王公大臣们前往京郊的皇家陵寝,行隆重虔诚的谒陵礼和敷土礼。
完成这两项颇为浩大繁复的礼仪工程后,永宣帝又要赶着晚膳的时辰前回宫,到宫里供奉各代皇帝皇后排位的端圣殿参加许太后操办(原是由皇后操办,永宣帝未曾立后,就由许太后代替)的大祭礼。
要点香灯、启神龛、进茶桌、供膳品、恭请神位,最后由永宣帝和许太后亲自跪拜,满朝大臣和六宫妃嫔西向跪坐,恸哭举哀之后恭送神位,这大祭礼才算完成。
这时也正好是晚膳时辰的尾巴,永宣帝便为大臣和妃嫔赐宴,展示天子的仁慈宽和之心。
相较于大半个白天都在外面奔波的永宣帝和大臣们,妃嫔的行清节仪式要稍微简单些。
因着行清节要寒食禁火,蒋乔早起用了些冷冷的米糕,亲自给东侧殿的门口插上辟邪吓鬼的柳木。随后就换上素色的从五品礼服,带着茗夏前往慈安宫报道。
按着行清节习俗,许太后赐给各宫妃嫔一枚煮好的蛋和一些枣子。
妃嫔们吃掉行清蛋,将枣子浮在水中,以求早日怀上皇嗣。
蒋乔混在一片素色娇声之中,环顾皆是满面虔诚求子的妃嫔们,就连一向面瘫的沈容华也有几分渴求之色。
蒋乔默默低头:封建迷信要不得。
做完这一切,许太后对她们说道:“主位以上的随哀家去端圣殿布置,主位一下的都散了吧,到时候大祭礼提前到慈安宫来集合即可——还有一件,今天是万不可聚众取乐,开火热食的。等安分过了今天,明个儿就有荡秋千,放风筝的事儿。”
妃嫔们一齐应了,而后按着许太后所说,高位跟着太后走,低位则乖乖回宫呆着。
蒋乔和薛意如交换了个彼此安好的眼神,就各自回宫,等待晚上的大祭礼到来。
谁曾想蒋乔想安静歇一会子,李禄就凑了上来:“主子身体不好,吃些冷食恐怕对身子不好。奴才在御膳房有些熟人,若是主子需要,奴才就偷偷去拿些温热的食物来。”
蒋乔将视线从话本子上挪开,放在李禄那张写满了“我愿意为主子赴汤蹈火”的白胖脸上,只觉得分外烦躁。
再想想这些日子茗夏的发现:上回何长喜来宣读圣旨时送的、又经由李禄和小李子之手的赏赐,锦缎和绢纱的数目都是正五品的分量,唯独那盒金银瓜子的数量是从五品;小李子和李禄去领东西时,虽没出什么岔子,但总会“恰巧”和温宝林的宫人一起回来。
更巧的是,时兰眼尖,已经看到好几回温宝林的点心质量比自己这的好了。
温宝林因为降位被端妃嫌弃,转而投靠了陈修容,如今又想着联合李禄算计自己。
这其中出手的自然是陈修容,温宝林便想着自己顺势捞些便宜了。
加上这些日子围观看戏的间隙,蒋乔遭受了陈修容因为自己不肯投靠而加大力度的尖酸刻薄和温宝林格外反常的嘘寒问暖,她便当即决定——加大力度引诱李禄和温宝林出手,而她等合适的时机,借此搬离咸福宫。
于是蒋乔调整好心情,用一种看着待切猪肉的目光,和善地看向李禄:“不必劳烦李公公了,我觉得还是守着宫规好,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随后又摸出一个荷包:“李公公这些日子很是勤勉,也是幸苦了,不过之后公公恐怕要更幸苦了。”
李禄接过荷包,只在心头窃喜:看来自个儿这些日子的小动作没被蒋良媛发现,蒋良媛还打算重用自己呢。
啧啧,到底是新妃嫔,只能在敲打立威上学学样子,一到实处就立马乖乖叫人骗了。
蒋乔笑眯眯地看李禄离开,转头看向锦瑟和茗夏:“接下来这段日子,李禄若有什么主意便按着他说的来,只要别犯了宫规就行。”
锦瑟和茗夏对视一眼,俱是点头,这便是要加紧将蛇引出洞了。
————
至晚,行完大祭礼,众妃按着位份自上而下坐着。主位一人有着一张小桌,正三品以下的妃嫔就只能两人一张拼桌了。
万幸,蒋乔没和怜小仪分在一块儿,而是和沉默温顺的苏嫔坐在一起。
蒋乔垂头望着小桌上几无热气的盖碗菜,假装被香烛熏了,用身后锦瑟递过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周。
方才行跪地的恸哭举哀之礼时,她原以为自己要再掐一次手心。可莫约是在行清节的缘故,她脑中莫名就想起原主父母尚在的记忆和现世中她已经过世多年的母亲。
种种回忆,一霎时尽浮现在眼前,蒋乔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哭得稀里哗啦的,进了殿才好容易止住眼泪。
坐在最上头的永宣帝俯视着宽阔的大殿内,将自己的妃嫔从下往上扫了一圈,在蒋乔那处微微停了一下。
从永宣帝的角度看,在偏黄的烛光下,蒋乔却是愈发显得肤白娇嫩,有些红肿的双眼并不难看,反而因着这两抹艳红,使得蒋乔明艳的面上有了妩媚动人的感觉。
并不像温宝林一样,双目正常,一看行举哀之礼时就没有真正哭出来;也不似怜小仪,仍保持着泪眼婆娑、伤心无比的样子,期盼吸引自己的目光。
沈容华冷艳纵然出群,娴容华端庄也值得嘉许,但此刻的永宣帝,还是多怜惜些只敢偷偷擦眼泪的蒋乔。
永宣帝长叹一口气:今日一整天虽然是祭拜各个先祖皇帝和皇后,但难免想起故去的故人,蒋乔必然和自己一般,想起了蒋博罢。
趁着许太后和端妃说话的间隙,永宣帝招来何长喜,低声吩咐:“这几日,叫御膳房按着正五品的份例给蒋良媛送点心吧,记得要有翡翠枣泥糕。”
何长喜应了一声:“是,皇上,奴才马上吩咐人去办,再去告诉蒋良媛。”
“罢了,你先悄悄的,等她拿到再亲自来和朕谢恩吧。”回想起那天早上蒋乔含羞带怯的模样,永宣帝轻笑着回答。
何长喜心中一动:这就是这几日要翻蒋良媛牙牌的意思呀。
————
蒋乔还不知自己擦个眼泪,被永宣帝脑补地可怜可爱,甚至被定好要翻牙牌。
由于语文素养不算高,蒋乔就在底下看着一位位高管大臣或者高位妃嫔,轮番站起来,向皇帝敬酒,或是作诗赞颂永宣帝的圣明,或是用四字排比的彩虹屁感叹永宣帝的仁德。
蒋乔缩着脑袋,看着前面一桌的沈容华优雅站起,嗓音清冽,如雪水滴落石板:“皇上诚心祭拜先祖,让嫔妾想起一首诗:‘秩礼有序,和音既同。九仪不忒,三揖将终。孝感藩后,相维辟公。四时之典,永永无穷。【2】’过后便是殿选之日,嫔妾祝皇上能喜得云台表【3】”
这话合了永宣帝的意,赏脸饮了满杯的酒:“沈容华有心了。”
和沈容华一桌的娴容华却是含了一缕不着痕迹的笑:既然要走冰山美人的路子,那就该好生端着架子,如今却急着做主位以下第一个跳出来敬酒的人,纵然说的话让皇上开了怀,也是暗中损了自己的形象。
娴容华目光上移,落在永宣帝左手边的空位上。
那是皇后的位置,也是她将来要坐的位置。
娴容华敛目,等着下面的好戏开场。
等沈容华坐下,便是苏顺仪、怜小仪不甘落后,站起来使劲说着漂亮话,来敬永宣帝的酒。
已经敬完酒,在看热闹的蒋乔往怜小仪身后一看,觉出不对劲来:怎么严美人的位置上是空的?
正疑惑着,就听怜小仪咯咯一笑:“说起来,严美人近日最得皇上喜欢,怎么不出来敬皇上一杯酒?”
潜台词自然是:怎么不出来争宠?
众妃顺着怜小仪的话,往严美人的座位方向看去,结果均是一愣:严美人不知何时离了场。
永宣帝略微皱了皱眉,许太后便笑道:“许是严美人的衣服不慎弄脏了,回去换个衣裳。或者喝酒喝上头了,有些闷就出去走走,横竖马上都会回来的。”
永宣帝点点头,反正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妃嫔。他便将严美人离席的事情抛之脑后,转向右手边,继续看大臣们给他敬酒。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就发现忠国公正在面色不善地教训自己哭成泪人的小儿子。
忠国公是德妃的父亲,德妃为他诞育了大皇子谢玦,又是温和安静的性子,一见忠国公这出了小情况,便温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可是五公子累着了?”
德妃也颇为忧心地望过来——若是母家在宴席上出了丑,那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
忠国公听见皇上询问,赶忙改了面色,抱着小儿子起身行礼:“回皇上,臣”
谁想忠国公这一起身一弯腰,原本捂着小儿子嘴巴的手就放了下来,年纪小被宠坏了、又受到惊吓的忠国公府五公子的声音就出来了:“呜呜,凉亭那边明明就有个穿红衣的女鬼!”
偏生这小公子伙食好,吃得力气大嗓门大,今日又是祭祀完的宴席,没有丝竹歌舞。这一嚷,可以说是整个大殿的人都听见了。
最先出声的是忠国公,满脸后悔之色地再去捂住小儿子嘴巴:“胡说什么?皇上是真龙天子,有真龙之气在这儿,怎么会有鬼?分明是你看错了!”
永宣帝轻笑出声,自然意识到有人要作鬼了:“爱卿说得不错,有朕在这,自然是没有鬼的——那朕便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说罢,便搁下杯盏,朝着距离端圣殿最近的凉亭走去。
一众妃嫔和大臣自然也是纷纷跟上,想要一探究竟。
蒋乔在颇为浩荡的大部队中落后两步,与薛意如并肩,低声问道:“那严美人”
薛意如细细回想了一阵,皱眉道:“是她的贴身宫女先出去,回来后说了几句话,严美人就离席了,已经有许久了”
蒋乔心中一跳,她的直觉一向很准:难怪怜小仪前些日子好像放过了严美人,原来是在这大节日上等着,要一举将严美人打入深渊。
不管你是被算计还是什么的,在事关永宣帝颜面的祭祖宴席上出了差错,那你的得宠之路算是走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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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灯火通明的端圣殿相比,通往凉亭的路只有几盏高脚的立灯,里头燃着昏暗的烛光。
夜风吹来,树叶在夜幕下细簌作响,浓黑的夜色吞没人群中密密的说话声,只剩一双双眼,有些呆楞着望着路尽头的凉亭。
——血色的红衣带着乌黑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舞,极致浓烈的红和最为暗沉的鸦色相互交织,在围观者眼中留下惨怖的女鬼形象。
蒋乔感受到旁边常才人已有些发抖,而更远处有那等胆小的官员家眷,已经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长喜!”永宣帝冷冷一声,何长喜已经灵活地用滚圆的身子跑到凉亭里,狠狠心,将那趴在石桌上的“女鬼”翻过身来。
“严美人?!”那“女鬼”的面一露出,就听见陈修容的惊叫。
永宣帝回头看了一眼陈修容,转头就见许太后面色微沉:“严美人酒沉了,有些失态,先将人带下去罢。”
“带过来,朕想问问,她喝醉了酒,怎么不回宫,反而在这凉亭这儿呢?还穿着冲撞了先祖的红衣!”永宣帝嗤笑一声,对何长喜吩咐道。
何长喜不敢真去碰永宣帝的妃嫔,赶忙叫了过来两个大力宫女过来,将严美人架了过去。
众人原以为严美人是酒醉闹了笑话,不料原本醉得迷糊的严美人,被架到永宣帝面前后,被灯笼的光一刺激,反倒睁开了眼睛。
“皇上,你终于来了,臣妾等您许久了~”严美人一睁眼就见到了永宣帝,下意识地将原本准备好的话说出口,还带着点妩媚的颤音。
严美人本就是美艳一挂的女子,穿着红衣就更显丽色。
但在此情此景,这红衣姝色,妥妥就是严美人后宫之路的催命符。
亲自将严美人选进来的许太后,带着一脸惨不忍睹转过脸去: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还不如一直醉着不开口呢。
严美人等了许久,没等来想象中永宣帝的温柔调笑和宽大的怀抱,复又睁大眼睛一看,才发现永宣帝阴沉的面色和后头乌压压的人群。
再低头,自己身上是行清节最忌讳穿的红衣,一下子就从迷蒙的状态清醒了过来,由躺变成伏身下跪,着急道:“皇上您听嫔妾解释,不是这样的”
永宣帝气极反笑:“那你同朕说说是哪样的?”
后宫争宠,居然争到了这般让他丢脸的地步!
不等严美人再次开口,自觉已经丢了面子的永宣帝大手一挥:“拖回琦玉阁禁足,伺候严氏的宫人全都送进慎刑司!”
“皇上”严美人闻言,猛地向永宣帝的脚下扑去,想要抓住衣边的那条五爪金龙,为自己求情,却被大力宫女无情地堵住嘴,拖了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里永宣帝越来越远。
等眼前耳边终于清净了,永宣帝转身,面对神色各异、见他转头后又齐刷刷低头的众人,微笑道:“既然欣赏够了月色,那诸位爱卿和众位爱妃们,便就此散了罢。”
这便是让他们对此事闭嘴的意思。
众人伏身行礼,齐声道:“臣/臣妾/嫔妾遵旨。”
蒋乔和薛意如常才人一齐回去,回头望见惨白的白石板路上,只留下严美人被拖走时蹬踏挣扎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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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昨晚第一次直面天子的怒气,即使最后永宣帝未曾发火,也叫锦瑟有些后怕。
“还是主子聪慧,做什么宠妃,只要平平安安就好了。”锦瑟一边为蒋乔梳妆,一边念叨。
蒋乔闻言点头,又问茗夏:“可有消息了?”
原书中,严氏并非入选秀女,行清节也是顺顺利利举办完的。忽然来了个突发事件,可能影响后续剧情的发展,蒋乔难免有些关注。
“主子别急,梧桐已经借着去殿中省取份例,找人打探了。”茗夏微微笑着,安抚蒋乔有些焦急的情绪。
正说着,梧桐一路小跑进了屋子,说起严美人那事的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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