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嗣残约（求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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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由庙门口的小僧指引，一路往威严肃穆的大殿而去。

由于这碧青寺距离城中有一段路程，好些前来拜佛的信徒都已走得差不多了。沿着寺院附近，却还是有些对着高耸的佛陀参拜着。这些个佛陀也算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有民间广为流传的弥勒佛，可那地狱的罗刹，却也被重塑金身，呈现了出来。

成忆见得好些人在那罗刹供奉之地跪拜祈祷着，却也觉得好生有趣。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而他们却弄得这般郑重其事，还真是……

原本是魏晋南北朝时佛教兴盛，可照这个形势来看，这辰凌国，也不遑多让。若不是它在历史之上无迹可寻，也许它便要颠覆佛教的起源与发展了。

成忆与心怡随着那小僧而行，而阴辰魄与凌化仙这时候也已进入庙门，差不多隔着六十步左右的距离，不急不徐地走着。

“魄，我就这么把你拖来这碧青寺，你会不会怪我？”一袭白衣，不染纤尘，更有那绝美含羞的容颜，摄人眼球。翩翩之姿，举世无双。风过，裙袂飞扬，更有那缕缕发丝舞动，别是一番惑人风采。化仙……化仙……果真是绝世风华，堪比仙子。

阴辰魄不禁有些看得痴了，大手伸出，温柔地将凌化仙被风吹乱的发丝拢至其耳后，冷漠的薄唇划过一抹淡淡的弧度，低沉的声音夹着一抹难得的莞尔：“如果本王怪你，化仙是否还依旧会如此为之呢？”噙着那抹似笑非笑，只不过答案，却早已了然于胸。

“还是魄你最了解我。”一抹娇羞呈现，更添几多风姿。

“若是这次不随了你，本王可得担心你以后的埋怨了。”本是陪她出门散心，可中途她竟突然提出要到这碧青寺来拜佛。他起先还觉得奇怪，今日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何必来此？可望着她那微窘的神情，还有眼中那份淡淡的失落。倏忽间，他明白了。他的女人，是想着要一个他的子嗣啊。一年以来，两人可谓如胶似漆、形影不离。那般的努力之后，却依旧没有子嗣，也真是有些奇怪。她一直不说，那他也不点破。可是每次见她眼中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几许伤感，他还是觉得无比的怜惜。

也许，是他的努力真的还不够的，既然这碧青寺被世人传得那般神奇，那他又何妨陪她来一趟呢？

能圆了她的心愿最好，如若不能，他也定会再多加努力。他的女人，他的王妃，他又怎会容许她心中留有遗憾？

“可是我担心，即使今日来了……也……”吞吞吐吐，凌化仙终究还是没有将话说完整。所谓的灵验若运用到她的身上出现了例外，那她，又该如何是好？她，真的很想孕育一个子嗣。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一个，他与她的孩子……

“相信本王，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一把揽过她的肩，阴辰魄的眼神灼灼，带着无比的信心。坚毅的棱角在此刻也悉数收敛了锋芒，有的，也只是那淡淡的温柔。

“小姐，这未来的姑爷真的太让人可气了。怎么能……您都在他面前呢，他居然还搂着其她的女人亲亲我我！真的……真是……气死我了！”自从阴辰魄与凌化仙一起出现之后，心怡的眼神便一刻都没有离开过他们。时不时地掉转身往他们的方向瞥一眼。而她跟着成忆的步伐，也自然而然地落后了些许。

从进庙门到现在，成忆一直都知道他来了。那专属于他的冷冽清香，她又怎会不知？即使想忘，却还是惯性使然，记在了心头。可也知道，如今他的身边，还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而他的心里，则亦然。自始至终，她只是佯装无所事事地打量着四周，随着那小僧的引路，朝着大殿而去。

“心怡，他人之事，不关己，便别多事。”淡淡地吩咐，成忆的步子突地加快了几分。

“可他毕竟是未来的郡马，是郡主的夫君……是郡主一辈子都要相濡以沫、白首不离的人啊……”身后，心怡的声音带着不甘的反驳。

成忆的心一颤，脚步竟有些微乱。白首……不离吗？

会有……这么一天吗？

正严殿。

檀香袅袅，庄严肃穆。

指尖，三株细长禅香，星星之火，点点萦绕。

缕缕青烟，轻轻而动。成忆轻跪在蒲团之上，闭目，虔诚一片。

只愿一切风平浪静，顺势而为。在嫁入王府之前，切勿再起任何的波澜了。

心怡接过成忆手中的禅香，迈步，小心翼翼地插/入桌案之上的香炉。随后，又将一旁的签罐取来，递到成忆的手中，眼中有着一抹期待：“小姐，不妨测一个，如何？”郡主此番与绝杀王爷的政治联姻，也不知是否会顺利，嫁过去之后的生活，也不知能否美满。不过想来，也只不过是一场伤感悲曲罢了。只是，有个寄望，也总好过于无。既然来了这碧青寺，便也测个签，解个字，也不知世上，何人才是郡主的真正归宿。

成忆轻笑，这丫头的心思，她又岂会不知？也难为了她这般贴心了。

罢罢罢，便随了她的愿，求个签吧。

成忆刚想着接过，岂料有一人先一步毫不客气地夺走了心怡手中的签罐，只留下冷冷的一句：“借此一用。”若说是借，还不如说是抢夺。这般强势的命令口吻，带着一份迫与排斥，直觉地令人感觉不舒服。

这人，还真是不懂礼法。

然而这声音，却是彻骨铭心得耳熟。

微微一瞥眼，不出所料，见到的是阴辰魄俊朗而淡漠的面。而他，也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这，应该算是他们之间自分离后第一次互相对视吧。

只不过，原本那些深浓的爱恋早已烟消云散。彼此之间的眼眸之中，再也没有那往日的依依，再也没有那缠绵的眷恋，有的，也只不过是再陌生不过的冷然。

经不住岁月，经不住一次再次的检视与翻阅。

最后，总是有不得不收藏起来的时刻。

生命里最不舍的那一页，藏得总是最深。

也总是会有，重重叠叠，无心留下却又无法消除的折痕。

而折痕之后的两人，只不过是再熟悉不过的陌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