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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nj;低下头,陶枝低垂着的眼微微地抬了抬,偷偷地看了他&nj;一眼。
她藏在桌子&nj;下面的那只手,在大腿上轻轻抠了抠。
人一旦专注地陷入到某件事情当中,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非常快。
北方十&nj;月干燥的秋风吹到月底,隔周又是月考。
季繁现&nj;在已经练就了一副金刚不坏之&nj;身,经过了漫长的英语听力的摧残,陶枝下次能&nj;不能&nj;考140他&nj;不知道&nj;,他&nj;现&nj;在就是有一种蜜汁自信,觉得自己也能&nj;考140了。
第二天是周六,季繁通宵打完游戏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楼下静悄悄的,没有女人念英文的声音。
季繁听习惯了还觉得有些寂寞,打着哈欠支棱着鸡窝头下了楼,张阿姨看见他&nj;给他&nj;去热午饭。
季繁环视了一圈,没在餐桌前看见陶枝,一回头,看见她整个人瘫在客厅沙发&nj;里,面前茶几上铺得满满一桌面卷子&nj;。
季繁吓了一跳,揉着脑袋走过去,随便扫了一眼她的卷子&nj;。
基本上都是作文,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笔批改,陶枝最近的卷子&nj;和语法基本上全是江起淮给她讲的。
陶枝躺在一边,一张试卷盖在脸上,整个人悄无声息。
季繁俯身,拽着她的卷子&nj;边儿牵起一点儿来,好奇地看着她:“您在这儿干嘛呢?”
陶枝睁开眼,目光幽幽地看着他&nj;:“思&nj;春。”
“……?”
季繁:“大姐,这都秋天了。”
陶枝叹了口气,拽着卷子&nj;又重新盖回去了:“别理我。”
“不是,”季繁坐在她旁边,“你谈恋爱了?”
“没有。”陶枝的声音闷闷的。
季繁:“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
“……”等了半天,陶枝不说&nj;话了。
季繁悟了,点点头:“单恋?”
沉默两秒。
陶枝抬手,一把把卷子&nj;给抓下来,撑着柔软的沙发&nj;垫子&nj;扑腾着坐起身来,一脸恼怒地看着他&nj;。
季繁笑&nj;了:“你瞪我干啥,瞪我也没用啊。”
陶枝还是瞪着他&nj;,不说&nj;话。
季繁凑过去:“真有喜欢的人了?”
陶枝一口气泄出来,她有些苦恼地抓了抓头发&nj;,表情还有些茫然:“我不知道&nj;。”
她也不知道&nj;自己到底是真的不知道&nj;,还是在下意识地装作不知道&nj;。
之&nj;前在过山车上的时候,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她脑子&nj;里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也许就是从那一个瞬间开始,又或者是在更早的之&nj;前。
总之&nj;在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对那个人已经不是单纯的,简单的前后&nj;桌朋友关系。
见到他&nj;会开心,见不到会好奇他&nj;在做什么,甚至连在听到别人聊天的时候提起他&nj;的时候,她都会想要凑过去听听。
在他&nj;这段时间帮她改卷子&nj;的时候,她偶尔看着他&nj;,脑子&nj;里会冷不丁地冒出:这个人真好看。
――诸如此类的念头来。
陶枝垂眼,看着茶几上被她铺得满满的卷子&nj;,每一张上面都是相同的两个人的笔迹,一个黑色一个红色。
这人明明就不在这个房子&nj;里,但是他&nj;的气息此刻又好像在她眼前铺天盖地的,肆无忌惮刷着存在感。
她烦躁地重新栽回沙发&nj;里,拽过旁边的卷子&nj;,再次把脸盖起来。
卷子&nj;上红色的笔迹柔软地贴上她的嘴唇。
陶枝又触电似的,唰地一下把那张卷子&nj;给扯下来了,她从沙发&nj;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进&nj;了洗手间,连拖鞋都来不及穿。
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伴随着少女有些懊恼的嚎叫。
季繁坐在沙发&nj;上,一脸懵逼地听着她在里面神经病似的扑腾。
陶枝洗了把脸出来,人已经冷静下来了,季繁坐在餐桌前,一边看直播一边吃午饭。
她上楼,冰冷的指尖掐了一把脸蛋上的肉,深吸口气,坐在书桌前抽出一套卷子&nj;开始做。
一套卷子&nj;做完,她抽出英语书开始背单词。
她背东西很快,手里捏着笔在草稿纸上写几遍划一行,几页背完,太阳已经垂垂落入地平线。
陶枝放下书本,人往后&nj;靠了靠,闭上眼睛揉了揉酸痛的脖子&nj;。
她起身下楼。
厨房里张阿姨正在做晚饭,哼着歌穿梭在冰箱和操作台之&nj;间,看见她下来喊了她一声:“枝枝下来了?晚饭马上好了。”
陶枝应了一声,视线不受控制地移到茶几上那一堆卷子&nj;上面。
她在原地站了两秒,几乎是没过脑,她走到玄关,随手拿了件外套,朝厨房喊了一声:“张阿姨,我晚上不在家里吃了!”
张阿姨探出头来:“怎么了?约同学了?”
“嗯。”陶枝踩上鞋,出了家门,穿过小区走到大街上,抬手拦了辆车。
她在上次和宋江去吃宵夜的那条街下了车,前面就是遇到江起淮打工的那家便利店。
天色昏暗发&nj;红,路灯亮起,陶枝沿着街边踩着自己朦胧的影子&nj;往前走。
前面便利店的灯光明亮。
陶枝忽然意识回笼,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刚刚甚至没有多想,只是看着茶几上的卷子&nj;,想起了这个人,几乎没有思&nj;考直接就冲出了门。
她想亲眼看看他&nj;,就好像看着他&nj;,有什么东西就能&nj;完全确定了似的。
她忽然有些后&nj;悔,没有带着刚做完的那套卷子&nj;出来。
这样的话不是就什么理由都没有了吗。
陶枝懊恼地站在街边,停住了脚步。
要么就干脆点儿直接问他&nj;算了。
殿下,您还纳妃吗?
您看您现&nj;在后&nj;宫如此空虚,我们俩一个公主一个殿下,要不凑一块儿将就将就?
这也太傻了。
她站在路边垂着脑袋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便利店门口。
陶枝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的墙根下,然后&nj;做贼似的,伸出一颗脑袋,偷偷摸摸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很快又缩回去了。
便利店里跟之&nj;前没什么变化,收银台后&nj;站着一个小姐姐,并&nj;没有看到江起淮。
她也只上次在这里碰见了他&nj;一次,只知道&nj;他&nj;在这里打工。
她往外站了站,趴在玻璃上再一次往里看,里里外外地找了好半天,就差把脑袋穿过玻璃伸进&nj;去了。
身后&nj;车流来来往往,夜色一点点地被刷下来,陶枝余光瞥见便利店玻璃上映出后&nj;面停了一辆车,车门打开,有人下来。
她没在意,额头贴在玻璃上,一个一个挑着里面的店员,想看看有没有自己没看到的死角。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去之&nj;前市中心江起淮打工的那家咖啡店看看的时候,身后&nj;传来“砰”地一声车门关上的声音。
她再次在玻璃面儿上扫了一眼,两个人影站在路边,一个高一点儿,肩背宽阔挺拔,身形有些熟悉。
陶枝顿了顿。
她视线从店里面彻底收回来,看着那个人影慢慢地走过来。
距离拉近,他&nj;的五官也在玻璃窗面上逐渐清晰。
黑色短发&nj;,高挺鼻梁,轮廓棱角削瘦的下颌线条。
还有那件熟悉的,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穿的长外套。
那人走近,然后&nj;停住脚步。
陶枝整个人都僵硬了,她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直挺挺站在原地,浑身的血液顺着脚底板直窜上脑瓜顶,带着被抓包的慌张和心虚,耳尖热得发&nj;烫。
江起淮站在她身后&nj;,清冷的声音在她耳畔无波无澜地响起:“你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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