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天下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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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下李一”，无疑是横亘人间的一座高峰。</P></p>

自他在黄河之会以“大罗山太虞真人”的身份横空出世，此后多少年，都是人们遥望不及的目标。现今更是一步登天，岿然屹立在绝巅之林。</P></p>

游脉、周天、通天……一步一痕。所谓超凡脱俗之路，至此已是尽处。</P></p>

此后享万年寿，得万古荣，巍峨至高。</P></p>

他是道历三九一九年三十岁以下无限制场的黄河魁首，也是古往今来无可争议的黄河第一。</P></p>

因为在他之前，三十岁以下，不曾有真。</P></p>

他不像同为魁首的剑仙人那般人间显赫，屡屡参与影响现世格局的大事，甚至扬名诸天。</P></p>

他似惊鸿一现，在观河台震惊天下后，就几乎没有再于人前显圣。</P></p>

他高在云端，不为世人企及。他遨游宇宙，红尘不以身系。</P></p>

混元真君说他“无念无碍，纯心求道”。</P></p>

他的确对“道”以外的事情，不感兴趣。</P></p>

大道直行，唯一而已。</P></p>

在披露“太虞真人”的道号之前，他独身行走人间，也是若隐若现，不沾因果。世人有知“李一”者，大都知其强大，不知强在何处、到底有多强。</P></p>

万俟惊鹄一朝失陷妖界，由此引发波及整个道宗的滔天狂澜。他临危受命，按剑出山，果然也技惊四座，维护了中央大景帝国的无敌姿态，且奠定古今，盖压历代。</P></p>

龙宫宴必须他来压下苍瞑，太虚阁必须他来代表景国镇场……他的出现，都是非他不可之时。</P></p>

世人对“太虞真人李一”的认知，也是渺而难近的强大。</P></p>

他已是修行历史上的丰碑，他的威名四处传唱，但很少有人切身感受他的压迫力——当初还真观里濒死的那人，或能算是一个。</P></p>

他是一个强大的标识，却不像那位剑仙人，以累累伤痕为勋章，有血肉铺路、头颅挂鞘的强大实感。</P></p>

世人说起姜望，是亲眼看着他一步一阶，高上九天。黄河魁首、天下污魔、青史第一内府、年少封侯、弑真之人、太虚阁老、大闹天宫……</P></p>

世人说起李一，只能抬头仰望，而长路飘渺在云雾。不知何去何归，仿佛生来永恒。偶露只鳞半爪，便已是举世无双。</P></p>

他高游寰宇，渺而无迹。就连杀死一代天骄左光烈，也只是在一座寂寂无名的道观外，从不宣扬。</P></p>

何止世人观他如天上月？</P></p>

他看他自己，也是云中影。</P></p>

来时的每一步，都清晰可见。但要说对于过往的“实感”，其实李一自己也没有抓住。</P></p>

他不是一个记不住往事的人，他的记性很好。</P></p>

然而什么是值得记住的呢？</P></p>

儿时读过的那些道藏字字在心，学过的那些道法，万变不离其宗。还记得小小的桃木剑，书旁的一盏灯，记得瓢泼的雨，以及被雨洗尽的青石……但这些记忆，是如此纤薄。薄得像个弱不禁风的人。</P></p>

关乎童年，就只有那一面孤独的石壁。</P></p>

一盏月，是读书灯。</P></p>

石壁上刻满了道藏，一共有四十九部经典，其上的每一个字，李一都记得。其中传世经典不少，鼎鼎大名的《静虚想尔集》，也只是其中之一。</P></p>

这些道藏里，有超过一半经典，是绝对不会给外人翻阅的。</P></p>

如此石壁，人们名之为“无涯”。</P></p>

山有崖，道无涯也。</P></p>

这无涯石壁，号称“道都胜地”。只有对道门做出卓越贡献的人，才有机会一睹真容。</P></p>

多少人朝思暮想，求而不得，但李一从小就呆在这里。</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