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桃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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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渭孙重重地砸在地上，大地以他的脊背为中心，开出蛛网般的裂隙。</P></p>

黄舍利是动了真怒。</P></p>

她可以嘻嘻哈哈，可以斗嘴玩闹，可以不管什么尊卑高低，她也不在乎那些。但不能接受欺骗，无法容忍利用。</P></p>

中山渭孙利用了她黄舍利的信任，把她骗到南域来，为他自己的私事站台！</P></p>

为一份特色美食，为一处别处没有的风光，飞千里万里，对他们这种层次的世家子来说，不是多么稀奇的事情。</P></p>

权势地位的其中一面就是“任性”。</P></p>

她想到了中山渭孙可能别有想法，但没想到中山渭孙能够这样愚蠢——为一个远在南域的朋友，做到这一步。</P></p>

楚国在南域做事，中山渭孙一个荆国人跑过来干涉，还把她和姜望都哄来了！</P></p>

龙伯机是朋友，她黄舍利不是？姜望不可能是？</P></p>

她和姜望去边荒诛魔，不是在游山玩水，而是真正把脑袋系在腰带上，生死履险，求斩真魔——随时有面对天魔的可能。</P></p>

他们在边荒时时刻刻都是绷紧精神，丝毫不敢疏忽，虽然没有真正遭遇天魔，这几天的心力耗损，也是显见的。然而他们还是接受了中山渭孙的宴请，甚至不远万里飞来南域，是那么馋一口酒、那么贪新鲜，是从来没有被招待过吗？</P></p>

无非是觉得中山渭孙是个还不错的人，愿意结交罢了。</P></p>

但中山渭孙，根本没有珍惜。</P></p>

或者说，在他眼中，姜望和黄舍利的善意，都是可以拿来交换龙伯机的筹码。龙伯机的生死大于这一切，而他已经做出了选择。</P></p>

“嗬……啊……”中山渭孙双手撑在地面，慢慢地将自己撑起来。</P></p>

他披散的沾泥的长发垂在地上，他也直面黄土，用力地喘息，脸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泥里。</P></p>

“我中山渭孙，今天，实在是卑劣啊。”</P></p>

“两位太虚阁员，当世真人，瞧得起我，愿意同我喝酒，赴我的宴，这是给我颜面。两位以诚待我，我却以此诈之。我实在是丢人。”</P></p>

“可是——”他抬起头，用他鲜血淋漓又沾满泥土的脸，瞧着黄舍利和姜望：“但凡我能想到一丁点办法，我不会这样糟践自己的名誉。”</P></p>

“两位，我认识龙伯机很多年了，我们是意气相投、真正交心的朋友。这些年我受锢于名为‘中山氏继承人’的枷锁，戴着温文尔雅的面具生活。我不上进的、放肆的、狂悖的一切，不敢叫人看到。”</P></p>

“没有几个真正认得我的人。我不知道有几个人在知道我无礼的一面后，还能当我是益友呢？”</P></p>

“今日的南斗殿，处在一个巨大的漩涡里，一不小心就能摧毁太多人和事。我想在这艘破船上，拉一把我的好友。但我实在是，没有这个本事。没有姜真人的力量，却有姜真人的心情啊。”</P></p>

“我在楚国也认识一些人，他们帮不了我。”</P></p>

“有唯一一个还算熟悉，也很有地位的朋友。可惜他叫伍陵，早前已经不幸。我不希望龙伯机是另一个我在南域的不幸了的朋友。”</P></p>

“我说这些，都是腌臜的借口，都是在为自己解释。但是，两位真人，我并非要寻求你们的原谅。”</P></p>

中山渭孙的金躯玉髓已经被重创，但他喘息着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我能够为这件事情做到什么程度，我能付出什么。舍利姐，你不是一直对逍遥泉很感兴趣吗？我愿意把我逍遥泉的干股全都转赠给你。还有姜兄，你的云顶仙宫碎在天京城，直到现在都没修复不是吗？修复仙宫的材料，我帮你凑齐。</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