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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中处于变声期的少年朗声而道:“父亲是我北平的燕王,莫要太无礼!”
我下意识地循声而望,刚刚将他给遗忘在一旁了,而他简单一句话却吐露了两个令我震愕的讯息——父亲!燕王!
他他他……居然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还是一个王?我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中的感觉,自己在温泉边随随便便就捡了个王?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煦儿,你下去。”当冷斥从他嘴里溢出时少年身体颤了颤,明显很畏惧的样子。仔细看,两人的眉眼确实有些相似,少年发觉我在看他目光瞪了过来,但却仍然不敢作声地退离了院子。我忍不住开口问:“他真的是你儿子?”
他点了下头,“是我次子。”
……文化底子虽不高,次子的意思还是听得懂的,目光不禁重新将他打量。与阿平相比定然要成熟很多,可我估摸着他也就三十来岁吧。
哪料他洞察了我的心思,淡声而道:“我今年三十有五,长子十七,次子十五。”
心中不由算了下,他竟然十八岁生子,二十岁就生下第二个儿子了。依照这速度,他岂不是已经有好多小孩了?在我原来的时代会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可在这古时好似属于正常,早婚自然就早育了。
想了想,此刻能为这种状况定义又分析,那是因为心中不在意,但假如是阿平我一定接受不了。别说是儿子了,如果告诉我说那个京城的家中他已有妻,那我铁定跟他翻脸。
“你先进屋休息吧,我派人过来服侍你更衣沐浴。”
听着语声中似有一丝恼意,抬起头见他已经走至院门处,我出声而唤:“等一下。”
他转回身,脸上面无表情但眼神确实不郁。
我问:“你说到了地方便会告诉我,应该也是时候了,你到底——是谁?”
北平的燕王,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一个国家的王还是属地藩王?
看着他的眸色逐渐幽沉,嘴唇蠕动,然后我的脑子彷如被一道白光射入,变成一片空白。
过没多久来了一个小丫鬟,她指派着男丁抬热水到房中,然后关好门窗来请我过去沐浴更衣。我目光怔凝地看着那大木桶上冒着的热气,神思游离难属,等小丫鬟又唤了我一声后才抬起头,看着那张清秀的脸听见自己用极轻的声音一字一句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却见她脸上露出困惑:“姑娘你怎么啦?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古时是不是不讲朝代而说年历?我抓住她的手,“现在是什么年历?”
她的神色更加疑惑了,但嘴里却还是回答:“是洪武二十八年。”
洪武二十八年!脑中的某根弦断了,曾经的自己再对历史不熟,可“洪武”两字也不可能不知道。来到这个时代的过去六年是与历史脱节的,乡村山野里问起朝代年历也没有人知道,假若我平凡一生那历史之类跟自己就完全无关。
不曾想终有一日历史的洪流扑向了我……
刚刚我问燕王身份,他对我没再隐瞒,回了我四个字——我叫朱棣。
洪武,明,朱元璋的时代。
我甚至都不记得朱元璋在位多少年,洪武二十八年又到了哪个阶段,却不可能不知道朱棣将来会成为大明皇朝最厉害的一任皇帝,后人称为永乐大帝。
整个人都混乱了,丫鬟再来喊我沐浴被我直接给赶了出去,我需要静一静。
等房间只剩了我安静下来时,我没有脱衣直接跨进了木桶内,温热的水温浸透衣裳再渗入到皮肤里,使颤栗的身体渐渐平复下来。
没事的,如此告慰自己。我只是一时间……被朱棣的身份给吓到而已,试问谁能在获知眼前站了一个古时代的皇帝而还能淡定的?他说他现今是三十五岁,如果历史书上没乱写的话他应该要四十出头才当上皇帝的,此时的他只是被朱元璋流派在北边的藩王。
对了,他们几次提及的北平,还真的是我脑中闪过的城市,就是后来我们的北京,而陪阿平考试的京城则应该是南京。从北京到南京隔了一千多公里啊,难怪马车要走半个多月了。
因为身份的改变,我这条回家的路就变得越发艰难了。不过至少他现在还没成为皇帝,又因处于敏感时段,是不太能贸然入京的吧。只要我能逃出他燕藩范围,就还是有机会回到南方的,只不过银杏村可能不能待了,难保他会再来掳人。若是在京城的话阿平倒有他祖父可依持,身边又有木叔余人保护,可避免此种事发生。
但这些考虑的前提必须是我要能从这里逃回去才行,要怎么逃?我委实犯愁啊,之前他不过是个山贼头都逃不掉,现在都回到人家老巢了,焉还有机会逃得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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