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7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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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榆没好气道：“你这是要趁机把我睡了还不想负责的意思啊。”</p>

凰栖云捂着脑门：“我，我没有……而且不用你负责，不是更方便你么？”</p>

“方便我什么？”白榆挑眉：“把我当什么人了？我缺的是个斐济杯么？我缺的是共度一生的良人良配，而且我从一开始就这么说了，你愿意跟我组一辈子的生活吗？”</p>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我不是什么良配。”凰栖云退缩了不敢回答：“我……”</p>

“所以你舍得把我让给别人？”白榆语气里多了几分故意显露的怒意：“你希望我和你一夜春风后，把你忘的干干净净，然后去娶别的女子，喜结连理洞房花烛？”</p>

他握住拳头，沉声道：“凰栖云，你若是不喜欢我，但说无妨，不必这么羞辱于白某。”</p>

凰栖云眼眶都红了几分，同时心虚的很。</p>

她已经被戳破了心思和想法，自然不敢对视白榆的眼睛。</p>

明面上这件事似乎是谁都不吃亏，但对于付出了真心的一方，无疑是赔本买卖……</p>

他要的是全部身心，现在只拿到了试玩版的前者，可不算是亏本买卖吗？</p>

可凰栖云并不想把身心全部都给出去，她的心里还藏着深刻的恨，拿不出去也给不了。</p>

但她知道继续拖下去，被对方完全拿捏只是时间问题，就怕真的哪天稀里糊涂的被攻略，然后一孕傻三年……不小心眨眼十年后，孩子都能跑去打酱油了，到时候指不定还要回凤凰台省亲，还谈什么深仇大恨？</p>

她自然知道那样的结果是很好很好的。</p>

人生幸福，家庭美满，还有什么不好呢？</p>

但她内心就是无法接受那样的结果。</p>

从桥下流水中映照，隐约能够看到十年后满脸笑容的自己，那一点都不像是自己该有的样子。</p>

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惶恐不安。</p>

凰栖云沉默着。</p>

她有些懊恼于自己不该生出这些小聪明，毕竟以白榆的聪慧连血衣凶案都能勘破，如何看不破她的这些小心思。</p>

“我……”</p>

“若你不喜欢我也无妨，我有追求的权力，你也有拒绝的权力，但你的要求我不会答应。”白榆侧过身：“如果你觉得我们并非良配，你也不想在看见我，我离开便是，或者干脆应了你的要求，和别的女子成亲，另寻良配。”</p>

听到这句话，凰栖云的表情从为难变成了慌乱。</p>

她不喜欢的仅仅是幻想中的未来自己……而不是未来幻想中的那个美好家庭。</p>

如果那样的家庭里没有了自己，而是换成了别的谁。</p>

一想到白榆会对其他女人做出和自己相似的事，会对她嘘寒问暖，会对她温柔言语，会牵着她的手走过四季变幻……一股强烈且钻心的痛楚满溢了出来。</p>

不行！</p>

不可以！</p>

不能让！</p>

那明明是属于我的！</p>

女子嫉妒心比男人强烈，是因为她们更加感性，也更加冲动。</p>

而所有人都是贪婪的，既要又要是人类的本质，她可以放弃，却不希望被替代……特别是亲手舍弃的唾手可得之物，成为了被其他人所得的无价之宝，就像是见到一块石头随手丢了，但被另一人捡起来后，却发现不是石头而是和氏璧。</p>

这种反差必将招来焚尽理智的妒火。</p>

仅仅是想象一番，便觉得无法控制情绪的外溢宣泄。</p>

凰栖云就算看过许多小说，就算闯荡过五年江湖，但男女之间的感情，她从未经历过。</p>

纸上得来终觉浅。</p>

这不，一下子就陷入了自我内耗的状态。</p>

这也能看得出凰栖云的本性是个好姑娘，因为她没有嘴硬，没有甩锅，而是脸色一白后开始自我反思。</p>

善良的人总是习惯于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有认清现实残酷且彻底黑化后才会绝望的发出‘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的呐喊。</p>

其实白榆上一句说的仍然算是保守了，若是他这么说‘——你若是不喜欢我，那直说无妨，我绝非死缠烂打之人，这就去凤凰台找凰烟霞提亲便是’，那才算是绝杀。</p>

不过这么说就没有了转圜的余地。</p>

以凰栖云的性格，可能会触底反弹。</p>

白榆微微放轻了语气：“我知道你应是喜欢我的，只是没有说出……即便不喜欢，至少你也不讨厌我，对吗？”</p>

“我……”凰栖云心乱如麻，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忘不了眼前的人了，仅仅是放开手就会这么不舍，这才过去了几天？</p>

为什么她会变得这么不像自己？</p>

动了真感情真的是一件很可怕很可怕的事。</p>

“我迟早要上凤凰台的。”她坦露出真心，轻声说：“我陪不了你多久，我也没办法保证自己一定能从山上活着走下来，如果现在分开，或许会遗憾，但至少不会太难过。”</p>

白榆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长发，语气多了几分随性：“我白榆没有你想的那么傲慢，我不认为自己能改变谁的人生信条，所以我不会劝你不要上凤凰台。”</p>

“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我会支持你，并且陪着你走完这一段路。”</p>

“或许我不能完全抚平你对复仇的执念，但也不会要求你忘记它的存在。”</p>

女孩的下巴抬高，让视线交汇：“那如果，我们真的没办法走一辈子那么长远呢？”</p>

白榆语气洒脱道：“倘若我们真的不能走完一辈子那么长的路，那也无妨啊。”</p>

“今朝若是同沐雪，此生也算共白头。”</p>

“比起将来会如何，我更在意当下是否留下了什么遗憾，人生本就苦短，理应及时行乐。”</p>

“我不在意将来会走多远，只在意……在你抽身离去前，还能陪着你走多远。”</p>

“倘若你是希望这段路上有我在，那就告诉我，用最直白的方式告诉我。”</p>

“不然的话，我看不见，也听不懂。”</p>

两双眼睛对望着。</p>

此时无关风与月。</p>

所以云翳悄悄遮蔽了月色。</p>

在凰栖云鼓起勇气踮起脚尖的时候，黑暗笼罩小镇。</p>

又在月光穿过云间洒落大地时，她结束了此生最为主动最直白的倾诉，脸颊红若火烧。</p>

她抓着青年的袖口，额头贴着对方肩膀：“我需要你陪着我，直至我们来到凤凰台的山脚下。”</p>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沦陷，或许是，又或许仅仅只是一场有保质期的短暂爱情。</p>

但她像是抛下了某些重担一样，再无心中的压抑情绪，久违的轻松充斥全身，像是躺在云端。</p>

“我答应你。”白榆承诺：“会陪着你走完这一段路。”</p>

“如果这辈子不能共白首，那就等下辈子吧。”</p>

……</p>

有关于血衣案的真相被披露了出来。</p>

江湖消息本就流传迅速，早在邸报之前，就已经有小道消息流传；仅仅十天后，已经有说书人开始谈论此事，并且改编了一个内容详情都有模有样的故事。</p>

直接在大夏各地郡县州府引发了热潮。</p>

半月后，来自官府的邸报传至大夏各地，通报全国百姓，血衣案真相已破获，背后凶手已伏诛。</p>

消息传遍两京十三省。</p>

与之前说书人口口相传的故事评书遥相呼应。</p>

故事主人公的白公子和凰女侠之名不胫而走，短短几日内便迅速成为了江湖热搜的风流人物。</p>

虽其评书中白某人过强的实力境界受到江湖人和吃瓜群众的质疑，但皇城大内总管杨貂寺亲口吩咐下人不得误传‘什么叫过几招？我那是被指点了几招！’，还有九公主下令杖毙了个嚼舌根的太监，仅仅是因为他侮辱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以上种种传出去之后，江湖中就再无人敢质疑其实力境界。</p>

封圣不可辱，谁敢指指点点，必然是嫌命长了。</p>

凤凰台。</p>

静室内，凰烟霞刚刚结束了闭关，她的伤势已经痊愈。</p>

此时刚刚看完了官方发布的邸报，手指颤抖，身心皆震颤。</p>

短短二十天光景，江湖却已变样。</p>

遁魁、枪魁身死，隐魁匆忙退了十魁称号失踪不见。</p>

血衣案的真相被破获，凶手竟是名满天下的医圣世家的侯莫氏父女二人……</p>

凰栖云被白榆证明了清白。</p>

凰烟霞此时已经成为了双手染血的弑亲之人，原本的那些大义名分再也站不住脚了，怎么可能不感到身心疲惫？</p>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因为凰栖云是不可救药的恶，她嗜杀的本性无可更改，灵魂藏着凶恶，只能斩杀了她，避免她继续铸下大错。</p>

可白榆的做法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此时凰栖云不仅洗脱了嫌疑，更是成为了名满天下的女侠仙子。</p>

在评书两人就像是一对完美的神仙眷侣，惹的无数人羡慕，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更是被无数文人墨客大为赞叹，甚至流传到朝堂上。</p>

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凰栖云的过往，她这新任剑魁将会成为评书里的面目可憎的反派，会成为天下人耻笑的对象。</p>

凰烟霞虽不在意虚名，但凤凰台在乎，自消息传来后，凤凰台全体弟子都陷入了强烈的低气压状态。</p>

她不论是作为掌门还是作为姐姐，都算是失败至极。</p>

可现在想要挽回，也已然是来不及了。</p>

况且凰烟霞始终确定，自己当天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凰栖云杀死了同门姐妹，哪怕她并不是血衣案凶手，也不能证明她真的无害和清白。</p>

“唉……”</p>

默默叹息一声，凰烟霞抛下繁琐的思绪，看向手中的另一封书信。</p>

它来自于割鹿城。</p>

正值建城九十年，也是王斧钺的一百六十岁大寿。</p>

趁着这个机会，割鹿城对江湖发布告令，将在割鹿城中遴选新任武魁。</p>

邀请她这位新任剑魁前往割鹿城观礼。</p>

凰烟霞不喜欢这种江湖交际，但这一次也是不得不去。</p>

一是因为武仙的面子不能不给，她必须考虑凤凰台；</p>

二是因为有小道消息传来，白凰二人下一站便是割鹿城。</p>

(本章完)</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