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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静下来,对他们说:“这次比武不是要你们的命,你们一个个跟要去刑场似的干什么?眼一闭,不就过去了?”
孙子良说:“说得如此轻松,你又不用上去,自然无所谓,我们谁要是输了,够别人笑上半年了!”
苏衍说:“真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富家子弟!你们也别前怕狼后怕虎的,此事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既然是陛下的旨意,就必须遵从,我也没办法,你们如果不想出丑,赶紧抓紧时间练练身手,别到时候真的成了笑柄。好了,散课!”
散课后,苏衍连忙远离是非之地,顺着石子路钻进花园子,理净了一块地儿,便准备在上头打个盹。眼还没合上,却见一个黑影突然一掠而过,她立马坐起来,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冤家千里来聚头的好弟弟歌弈剡!
“你就是苏衍?”
苏衍机械地扯动了下嘴角,勉强的笑道:“将军找我何事?”
他冷冷笑着说:“闻名不如见耳,今日一见,果然有红颜祸水的潜质。”
红颜祸水?!苏衍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做红颜祸水,如果师父听到了可能要好好庆祝一下自己的好徒儿终于有了资本。可惜,当下她却高兴不起来,眼前这人,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苏衍干笑了下,说:“大人,我刚来书院没多久,好像还没祸害过谁。”
“确实没有。不过,你这迷惑男人的本事却是登峰造极!左卿和西楼可都倒在了你的石榴裙下。”歌弈剡走近几步,说:“你有如此本领,倒不如投在我的门下,你做我的眼线,我会给你比在书院高出百倍的报酬!”
原来,是来收买人心的。
苏衍挺直了身板,郑重其事地说道:“能得大人器重是我的荣幸,但是大人误会了,我一个小女子不懂迷惑本领,更不会祸害别人!我与左卿也好,西楼也罢,都不是大人想的那种关系!”
歌弈剡失笑,“你这副模样突然让我想到了一个人,她说起话来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我是多么低劣的人。可是王府的人都知道,她的母亲不过是一个乡下人,一个只会勾引男人的荡妇!”
“你!”苏衍的拳头几乎要捏碎。她明明可以站出来义正严辞得告诉他母亲不是那样的人,佛柃更不是!可是如今她的身份不能和歌家扯上一星半点关系。
她忍下了怒气,转而微笑,“大人说的是佛柃吧,可是佛柃不是大人的亲姐姐么?大人何苦辱骂自己的母亲,未免…”
“胡说什么!我娘怎么可能生出那样的杂种。”他扯了扯嘴角,重归淡定,又说:“原本以为能破悬案的苏先生是一位聪明的人,如今看来,却同佛柃那些人一样愚钝!”
苏衍死死咬住牙,强迫自己镇定再镇定。歌弈剡瞧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欢喜,拍了拍肩膀上的尘土,悠哉而去。她却越想越不对劲,转头就跑去禅静院。可刚走到院外那片林子,顿时停住了脚,呆楞的望着里面,尽头就是星汉阁,她却犹豫起来。
“站在这儿做什么?”清清凉凉的声音从身后穿透而来,苏衍冷不丁的被吓了一跳,头也不敢回,拔腿就跑,左卿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回来。
“你见我跑什么?”
她慌里慌张地说:“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左卿皱起眉头,眼神里有些不快:“有什么事让你急得连交代一下都没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左卿只要一生气,她都没办法,只得对他如实招来:“方才我碰到歌弈剡了。”
左卿立刻慌了神:“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衍摇头,说:“他有意收买,让我做他的眼线,应该是要监视你。本来我是想来提醒你多提防他,可转念一想……”
转念一想,如果我真的来找你,岂不是说明我还没放下你?
“怎么不说下去了?”左卿疑惑地问。
苏衍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现在没事了,反正我拒绝他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你也放心,我不会出卖你……不是,我是说我不会背叛书院的!”说罢,转身就溜之大吉。
左卿凝重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越来越慌张,如果歌弈剡真的想利用苏衍对付自己,那么苏衍的身份迟早会被识破,不能再纵容他下去了!
禅静院到后院有两条小路,一条是树林中的小桥石子路,一条是曲折的水廊。左卿走在青石板铺就的水廊上,宽大的衣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薄弱的身躯几乎随时都会被撕裂。
走了一会儿,觉得乏了,便随便坐在水廊边缘,任由湖面溅起的水花湿透袍衣袍。阳光打在他脸上,和这湖水一样冷。
砚生追了过来,一停下就开始抱怨:“刚才看见苏衍了,走得也太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这样挺朝气的,不像我,死气沉沉。”
砚生觉得气氛不对,立即岔开话题,却也是个重要的话题,他摆正情绪,“小公主染恶疾,恐怕没个一年半载是好不了了。”
左卿似乎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话上,眼望着天际,眼眉处晕染开一抹淡然,好似挣扎了很久后的清明,却仍旧有抹不去的苦涩。
“方朝省现在怎么样?”
砚生皱了皱眉,“他一直没有机会高升,依旧是个左侍郎,听他以前说过,礼部尚书穆顺总和他过不去,别说升一级,不反降就谢天谢地了。”
左卿一笑置之,“那我现在就给他一个高升的机会。你去告诉他,想办法旁敲侧击的让礼部尚书向陛下建议,以佛柃顶替小公主择婿。”
砚生一脸茫然,“为何?”
“陛下现在一定为了小公主的事一筹莫展,有多少人想去替陛下分忧好拿点功劳回报,岂不知,这个功劳不是轻易就拿得下的,佛柃若是能被采纳,我一定让礼部尚书丢了饭碗。”
“那,他肯定会问我如何去跟礼部尚书讲。”
左卿无奈地摇了摇头,朝他伸出手,砚生立即过去扶他起身。
他又说:“你让他自己想办法去,他都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难道这点法子也要来问我?”
砚生点头,“倒也是,方大人以前也是为能说会道之人,记得去年年初,他愣是用一张嘴将妓院的老鸨骂到了官府去!”
左卿欣赏的看了看砚生,“你小子,平时倒也是关注朝中趣事。”
“不敢不敢!”
砚生怕他问个没完,想拔腿闪人,没想到左卿又发问:“若你是政亲王,家族安危和人间正道,会选哪个?”
砚生一脸愁闷,想了会儿才回复:“不知道…不过,想来家族重要些吧,毕竟人间正义太远了。”
他继续问:“若正义才是活下去的维持呢?”
“大人是想说,政亲王早有意图,想为皇后平反?”
“毓后惨死,政亲王为此大病数月,痊愈之后却离开了朝堂,以闲散王爷自居,不上朝、不过问政治,却惟独没有放弃京都安防之权,而且这些年一直与江湖往来,那个苏溟,不就是来自江湖。而我却一直没发现这一点,若早发现了,去向王爷说出实情,是不是就……”
“大人是在遗憾,失去了苏衍?”砚生猛然间发现自从寿宴回来后,大人转眼间好像生了场大病。
“西楼才是命定的皇者,跟了他,也好。”
“可是,大人…”
左卿走向尽头,虚弱的声音传来,“再过几日就是比武招亲了,很快,棋局又会重新开始,那些该入局之人,都将覆灭,而我,何时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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