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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真假银案,引蛇出洞!皇帝薅羊毛!

“大人,有船支漏水了!”

传令兵又来禀报。

“有船支搁浅了!”

“江匪杀上船了!”

坏消息如雪片般传来,朱仪却不慌不忙,让狼兵下船,组织水兵反击,有条不紊。

年富招来孝感卫,水兵才二百人。

两军合并,年富领兵,组织水战。

“开铳!”

年富身披盔甲,站在战船上,迎风猎猎。

别看他年过六旬,须发尽白,但腰不弯腿不瘸,身材挺拔,十分威武。

此刻,江面漆黑一片。

明军看不清匪类,匪类也看不清明军。

但铳声响起,惨叫声传来,明军立刻知道江匪防卫。

行船的艄公驾驶着战船,靠近惨叫声。

装弹,发铳。

有条不紊。

站在坐船上的朱仪,算是看出来了,难怪年富能督抚难度系数极高的湖北,此人允文允武,能力极强。

江上打夜战,不点火,就用铳,靠惨叫声辨别方向,倒是别具一格。

很快,江匪那边节节败退。

年富点燃火箭,用火油、火箭点燃船支,照亮江面,江匪的方位完全暴露。

年富率军乘胜追击,大获全胜。

而朱仪眼中却露出失望之色。

开始派人打捞沉船。

当一箱子一箱子白花花的银子,暴露在江滩之上,军将们全都瞪圆了眼睛,真想抢一波就跑。

被凿穿了十二艘船,一个人没死,一箱银子没丢。

年富驾舟而归。

看见军卒的异样,登时厉喝道:“这是朝堂的银子,谁敢动歪心思?”

“督抚大人廉正强直,文武兼备,本官十分佩服。”

朱仪称赞道。

“土鸡瓦狗而已。”

年富并不在意夸赞,转而看向所有军将:“敢私吞官银者,诛九族!”

他让人把银子装船。

朱仪却苦笑道:“年督抚,船支有限,怕是这些银子要暂时留在孝感了,等下次再运时方能运走。”

“本督抚必妥善保管。”

这些年湖北纷乱,是以没有造船厂,年富手里也没有足够的船支支配。

留这也不错,以皇帝的性格,八成会交给湖北支配。

然后又交谈片刻,便就此分别。

朱仪补充了足够的粮食,翌日天刚亮,就从孝感出发,走九里关,绕圈子走息县、新蔡入京。

昨晚看到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导致兵卒心中躁动。

谁不知道银子好啊。

问题是,抢了也没用,不能下船,也不会操舵驾驶船支,只能干眼馋。

船队进入河南地界。

在新蔡需要一次补给。

河南的天气明显冷了许多,水面有结冰的架势,朱仪犯了愁了,北直隶的河流肯定结冰了,如何运送银子啊!

嘭!

忽然,坐船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大人,撞到了锁链!前方有埋伏!”

传令兵急匆匆进来。

“调头,回航!”

结果后面的船支打出旗语,也撞到了锁链,难以回航。

而且,这段水路江面狭窄,又是枯水期,不利于行驶大船。

被夹在锁链中间,进退不得。

“这是哪条江?”朱仪问。

“回大人,在汝水上,往北没多远就是新蔡了!”

正说着,岸堤两旁传来叫喊声。

甚至,还有火炮的声音!

朱仪从船舱里出来,岸边竟有人在点燃火炮。

“大人小心!”

亲卫护住朱仪。

炮弹发射过来,有船支中招,对岸传来喝彩声。

“登岸!”

朱仪阴沉着脸。

“大人,这伙贼人目标就是船上的银子!”

亲卫周才道:“一旦登岸,咱们手里的土兵,怕是也控制不住了!”

“贼人一定没足够的炮弹,轰几炮也就没了。”

“派小船去向新蔡卫所求助。”

“咱们就在江上漂着,谁也奈何不了咱们!”

他说的是正确的决策。

这些土人可不管大明律法,他们早就想抢银子跑路了。

“登岸!”

朱仪也不解释。

周才欲言又止,认为这样会导致官银被劫,谁也吃罪不起。

但朱仪一意孤行。

打出旗语,令所有船支靠岸。

战船打头,冒着炮火,向岸上射箭,靠近了就用火炮。

看见船支靠岸,把土匪给整懵了,这什么操作?

“愣着干什么,钱送上门来,哪有不要的道理?”

一个独眼龙撮着牙花子:“都准备好了家伙儿事,让狗官军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抢了银子,一人分一百两,拿出去随便玩!”

“大当家的你就瞧好吧!”土匪喽啰们发出喝彩声。

朱仪迅速靠岸,令兵卒全部上岸,也不留人驻守船支。

而在江岸的另一边。

还藏着一伙人,一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一袭黑衣,戴着草帽,密切关注着对岸的情况。

“少爷,就说了该先下手为强,这回便宜了黑风寨了,咱们寨子吃什么啊!”

朝堂运送大批官银入京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整个江湖绿林,不知道多少人密切关注着朱仪船队的动向,都想怎么打劫这批银子呢。

这批人也是土匪。

公子哥冷笑两声:“凭他们?切!”

家丁觉得少爷太托大了,打劫朝廷的银子啊,杀头的买卖,却让黑风寨先去蹚道,他坐收渔利。

“放心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公子哥冷笑道。

家丁琢磨琢磨也对。

南方绿林好汉估计都埋伏着呢,就算黑风寨抢了,也会被人抢走。

不当出头鸟才是好事。

“你可看清楚了,那天打捞出来的,都是银子?”公子哥又问。

“绝对没错!全是银子!”家丁十分肯定。

“那就没问题了,等着看好戏便是。”

公子哥吊儿郎当的。

结果,当他看见广西狼兵下船,如宰鸡屠狗般冲杀掉了黑风寨的土匪,眼睛差点没掉出来。

半盏茶的功夫,黑风寨一个喘气儿都没了!

狼兵连汗珠都没出。

“这他娘的是官兵?”

公子哥吓得脸色发白,这他娘的是绿林好汉?

家丁见多识广,但此刻也是两股战战,惊惧得磕磕巴巴:“好、好像不是官兵,像是哪来的土人。”

“用土人押送银子?哪来的土人啊?”公子哥完全懵逼了。

还有和他一样懵逼的。

汝水两岸,真的埋伏着各路绿林好汉。

都想打劫朝堂运送的银子呢。

结果,都被狼兵一战,给吓到心态崩溃了。

若是这支狼兵去剿匪,他们只剩下哭爹喊娘的求饶了。

官兵这么能打?

我们之前看到的都是假官兵?

他们不知道的是,卫所兵和狼兵的差距,也不知道狼兵和京营的差距。

就这样的狼兵有一百五十万人,朝堂都没地方安置。

但是。

那些狼兵打完仗,却盯着船上的银子喘粗气,眼珠子都红了。

现在就差一个挑头的。

只要第一个敢抢,所有人都会跟着反了。

朱仪心里惴惴,千万不能考验人性。

“大人,不好了,船被凿沉了!”一声嘶吼,惊醒了红了眼的狼兵。

他们亲眼看到,那些穿着银子的船支,不断下沉。

“保护银子!”朱仪立刻慌了。

然而,在对岸的公子哥,却骂了一声:“槽,被当猴儿耍了!”

“少爷,怎么了?”

公子哥却无法从容下去了,脸色惊恐道:“你说朝堂丢了银子,会去哪找?”

“当然是两岸搜查了……”

家丁说不下去了,满脸恐惧。

他们就是饵啊!

银子丢了,朱仪一定会率军在河南搜查的,那么这些被银子引来的绿林好汉,就是官军的发泄对象。

再想想狼兵的可怕战斗力,他们还能活吗?

“快跑!”

公子哥当机立断,快跑吧。

而当朱仪率军护住银子的时候,江面上射来无数箭矢,阻挡朱仪的回程之路。

然后从南面行来一片楼船,斩断铁索后,将一艘艘装银子的沉船挂在楼船上,大摇大摆的离开朱仪的视线。

派兵去追,就被箭弩射回来。

根本无法靠近楼船。

眼睁睁看着楼船抢走银子。

“完了!”

朱仪目眦尽裂:“给本官追!把船追回来!”

但他率领的都是土人啊,这些土人走山路可以,走平原估计会迷路,而且河南冷啊,他们适应不了河南的寒冷。

只能眼睁睁看着沉银消失在视线中。

“是谁敢打劫官银!”

朱仪嘶吼:“给本官找出来,杀无赦!”

他指挥狼兵沿岸清扫。

绿林好汉们都不是傻子,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做局给坑了。

当听见朱仪的嘶吼声,他们下意识就逃,这么一逃,动静闹大了,狼兵快速赶到,迅速绞杀。

汝水两岸,被鲜血染红了。

很多好汉被杀怕了,跪地求饶,结果被狼兵一筅戳死。

狼兵也憋着一股火。

本想抢了银子就跑的,结果银子自己跑了。

他们还不能回家,在这死冷死冷的地方受苦。

都是这些人害的!

统统该死!

公子哥带着寨子里的人一路狂奔。

当他回头看的时候,他的人倒在狼筅之下,那筅尖就距离他那么近,差点就戳瞎他的眼睛。

幸好自己跑得快。

关键这些狼兵很擅长奔跑,他都跑不过狼兵,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他的优雅全都不见了,就想活命!

而且狼兵不收俘虏,全都杀光。

绿林好汉一个个哭爹喊娘,哪有英雄好汉的壮烈啊,简直个个怂包。

丢了银子的朱仪,竟然坐在岸边,嘿嘿傻笑。

官银被劫的消息迅速扩散。

河南督抚林聪,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晕厥过去。

本官咋就这么命苦呢?

银子偏偏在河南地界丢的!

入阁没多久,就被皇帝一脚踹去了山东。

在山东也挺好,关键来了个朱英,什么都跟他争跟他抢。

结果皇帝又把他踢去了河南。

督抚河南,距离京畿这么近,也是好事啊,结果运送官银的船队被洗劫了,几百万两银子丢了!

林聪真想一头撞死,本官就这么点背?

活该走霉运?

天生倒霉蛋?

伱朱仪也是,有近路不走,非要绕远走汝宁府,距离南直隶近在咫尺,不丢才有鬼呢!

你要是长点脑子,就该从襄阳走新野,走南阳府,又近又没有危险!

可你偏偏往南直隶走!

脑袋有病吧!

盼着银子丢吧?

但你能连累我啊,我林聪冤枉啊!

林聪丢下手头上所有事,心急火燎地从开封去新蔡,因为部分江面结冰,足足走了三天,终于见到了朱仪。

朱仪竟然在喝酒,新蔡县令战战兢兢的伺候。

据说新蔡的监牢都装不下人了。

整个南方绿林,几乎被一扫而空,杀死四千多人,被抓起来的也有四千多人。

一个个哭爹喊娘,求求狼兵别杀了。

狼兵也是杀累了,主要是追的累,每个人只捅一筅,活着的就命大,死了的就死了。

还剩下四千多,全都有伤。

朱仪也不给医治。

关在监牢里,让狼兵看着,不许哭嚎,疼也忍着。

那些平时讲义气的好汉们,也没人敢劫狱。

甚至全都缩了起来。

整个南方,全都消停了。

“这么多劫匪藏在岸边,你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朱仪灌了口酒,怒气哼哼:“那么多楼船,从新蔡过去,然后就消失了!”

“你竟然说什么都没看到!”

“你的眼珠子是泡吗?留着有什么用!”

新蔡知县低着头,眼泪不断往外流。

我真是命苦啊。

任内怎么遇到这种事呢,我不求保住官帽子,能不能保住性命啊?我不想死啊!

朱仪骂个没完。

这时,林聪风尘仆仆进来。

看见是林聪,朱仪总要给三分薄面的。

不是林聪官职高,而是林聪的孙女,怀有身孕,万一诞下长子呢?总要给点面子的。

林聪也不敢端国丈的价值,见礼之后,赶紧问,官银的事情。

朱仪叹了口气,指着新蔡知县:“您问他吧,几百艘楼船,说消失就消失了!”

林聪眼前一黑!

这不废话吗!

你看看地图!

只要船队过了新蔡,就是江岔口,往西走就是汝河,去汝南,往北走就是去上蔡。

继续往北,就是郾城,过郾城往西走就是项城,然后就去南直隶了。

去哪找啊!

完了!

林聪跌坐在凳子上,血压有点高,让本官缓缓。

歪头看见朱仪还在喝酒,呵斥道:“成国公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喝酒呢!”

“几百万两银子啊!”

“一旦丢了,你全家都得遭殃啊!”

林聪心急如焚,又站起来:“本官这就派人沿途打听,几百艘大楼船,不可能长翅膀飞了的,一定能找回来,一定!”

“六天了,拿什么找啊?”

朱仪叹气道:“这就是命,陛下要杀我朱仪全家,就杀吧!这都是我成国公府的命啊。”

林聪真想锤死他。

你不怕死,别连累我好不好!

可是。

朱仪是不怕死的人吗?

绝对不是!

等等……

林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让新蔡知县出去,把房门关上。

而楼船船队。

从郾城向西,途经商水、项城、沈丘,从界首进入南直隶。

在颍州打捞沉船。

看着一箱子一箱子银子被捞上来,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人,抚须而笑。

你金忠抄多少银子出来,那也是便宜我们!

这是第一批,后面的银子,会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金忠,谢谢啊。

“家主,一共一千四百箱银子,丢了七十五箱,有四十四箱破损,其他的无碍!”

毕竟在拖在水里走的,总会有损失的。

中年人并不在乎,都是小钱。

让人开箱。

箱子打开,银灿灿的银子在阳光照耀下,折射出灿烂的光芒。

还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太美妙了。

中年人走到银箱子前,看着银灿灿的银子,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都是钱啊,都是钱啊!哈哈哈!”

楼船上的船丁都看傻眼了。

一千四百箱银子啊!

都是钱啊!

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啊。

每个人的心里的野兽在翻腾,都想抢他娘的。

中年人叫沈瑄。

在浙江经商,他是北人,却在南方经商近二十年,除了偶尔会说出北方口音外,其他的完全看不出是北方人。

他拿起一锭银子,放在鼻子下闻闻,钱的味道,真他娘的好闻!

这些银子,都是他的了。

后面还有几千万两银子,用这个办法,都能拿下来!

做生意赚几个钱,算个什么!

哪有抢钱来得快啊!

抢钱的滋味,实在太爽了。

爱死了这种感觉。

闻不够啊,放在嘴里,使劲一咬……

牙疼!

沈瑄把银子拿下来,对着阳光看,发现银子上没有牙印。

金银比较软。

咬一下就会有印的。

不对呀?

啪嚓!

他把银子使劲砸在地上,银子应声断裂,露出里面黑乎乎的泥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沈瑄拿起银子,银子里里外外都是一个颜色啊,怎么会是黑的呢?

像土不是土。

好像是制瓷的土。

沈瑄又拿起一锭银子,狠狠砸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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