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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当朕的狗不丢人!强收军权入军机处!战报传来!

朱祁钰心虚,张仁礼的供状,全是真实发生的。

张仁孝的胳膊,是他剁的,人也是他安排人杀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那几个商贾都看见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朱祁钰就说没做过!

他看向王复。

“臣也以为十分荒谬!”王复登时了然,张仁礼供状上所言,都是真的,但皇帝偏要指鹿为马,他能有什么办法。

“臣回去就处置了他们!”王复在向皇帝示好。

“不必脏了你的手,交给东厂吧,张仁礼罗织罪名,栽赃于朕,够他们喝一壶的了,你说是吧通政使?”朱祁钰笑盈盈地看着王复。

王复趴伏在地上:“臣谨遵陛下圣旨!”

他王复是聪明人,愿意做皇党的人!

“快起来,坐。”

朱祁钰把玩着扳指:“通政司荒芜多年,官员也都是尸位素餐之辈,朕不欲用之,你是通政使,通政司的主官,心中可有干练之才,推荐于朕?”

王复眼睛一亮,皇帝投桃报李,给他培植党羽的机会。

“微臣以为章格、余子俊、牟俸、林璟、刘升,颇有才能,可胜任通政司的职务。”

这个王复是个秒人啊。

举荐的都是景泰二年的进士,尤其章格、余子俊、牟俸三人,都是朱祁钰很看重的人才。

朕的心思就这般容易被看穿吗?

朱祁钰嘴角翘起:“多调些人入通政司历练历练也不错,但他们在地方任官时间不足,不可入通政司便给高位,如此乱了定制,非长久之计,左右通政,还需在朝中提拔啊!”

王复心领神会:“微臣以为辽东巡抚刘广衡和原右都御史寇深适合担任左通政。”

“刘广衡?让他屈居伱之下,恐怕他心里未必爽利,加授他荣禄大夫,暂为左通政。”

“寇深在家中丁忧,朕必须夺情起复了,朕本打算起复他为左都御史,看来只能入通政司了,也加授荣禄大夫,暂为右通政。”

朱祁钰对王复很满意,本来他还打算用自己人替代王复,如今王复主动投靠,省去很多麻烦。

辽东巡抚刘广衡很尴尬,商辂被赶去辽东当巡抚了,刘广衡就要被调入中枢,偏偏中枢没有他的职位,再让他去西北吃沙子,恐怕会心有不满。

寇深也是同理。

王复帮着皇帝解决了麻烦。

“原杰为左参议,薛希琏、朱英为右参议,剩下的便由王卿任命吧,交给朕御批便是。”

“臣遵旨!”王复松了口气,张仁礼就是他的投名状。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皇帝的人了。

朱祁钰对他很满意:“王卿,通政司欲恢复太祖时之制,未来通政司,大可成为和内阁、六部平起平坐的衙门,你要为朕看好了通政司啊。”

“微臣谢陛下恩典,必不负陛下厚望!”王复跪下谢恩。

又说了些关于通政司的安排,才把王复打发走。

朱祁钰心情大好,这才是皇帝嘛,大臣就该主动投效,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大明都是朕的!你们这些文臣端个屁架子!乖乖给朕卖命,多好!

朕的手该伸向六部了,哪一部能最先成为朕的门下走狗呢?

“舒良还没消息传来?”朱祁钰又问,他还惦记着里库宝物的事。

“启禀皇爷,暂时没有,奴婢已经派人去问了。”

朱祁钰颔首,站起来:“去军机处看看。”

出了勤政殿,走进军机处。

冯孝跟在身后,双手捧着一只小匣子。

入军机处的大臣、翰林、太监跪拜在地上。

“请印!”

冯孝拉开匣子门,朱祁钰取出一枚金印,镌刻“军机处”三个字,是印绶监赶制出来的。

“从今日起,天下奏章必入军机处,凡出军机处奏章,须加盖军机处印,方可生效!”

朱祁钰语气冰冷:“凡奏章不加军机处印者,皆为无效!朕会下中旨,谕令天下!”

今日入军机处轮值的内阁官员陆瑜瞪大了眼眸,皇帝要收内阁的权啊!

这才是军机处设立的根本原因!朝臣都被皇帝给骗了!

皇帝要用军机处,收内阁的权!

不对,不止内阁!

军机、军机,皇帝还要收五军都督府的权!

收天下军政大权!

“即日起,军中都督、将领、军事调动等一切任命,均出军机处,必须加盖军机处金印,否则一应任命,均为无效!”

没错,朱祁钰就是要用军机处,收军政大权!

收回皇权,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收天下军政大权!

把天下军政大权攥在手里,他才是真正的皇帝。

军机处静悄悄一片。

入军机处的诸臣心中惴惴,觉得皇帝可能玩大了。

军机处本就是一个秘书部门,皇帝却要变成天下中枢。

关键皇帝刚刚杀了陈循,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收天下军政大权?

朝堂上必然反对声如潮,甚至,李王党、胡党,很有可能联合起来,对抗皇党。

本来皇帝安安稳稳收权,大家心照不宣,你好我好大家好。

偏偏皇帝又闹幺蛾子了。

等等!

皇帝的真正目标不是内阁,而是军权啊!

他要借着京营不在京城的时机,收拢兵权入军机处!

“皇爷的话,尔等没听到吗?”冯孝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臣等遵旨!”陆瑜等人都是小虾米,哪敢跟皇帝掰腕子。

他们明白,皇帝没在早朝上说出来,是担心群情激奋,他下不来台。

所以,今天把风放出来,等着和朝臣讨价还价。

“冯孝便为军机处掌印太监。”

冯孝忠心可靠,这是他应得的。

没错,设立军机处之初,他就是要收拢军权。

如今五军都督府形同虚设,又被各方势力渗透,他就算完全拿回来,也未必能犹如臂使。

干脆在五军都督府之上,设立军机处,收天下军权于军机处。

此事必须要快,在京营回京之前,把大义名分定下来,传谕全国,生米煮成熟饭。

他也要做好不溶于水的准备。

冯孝跪下谢恩。

“陛下,微臣请问,军机处是内官部门,还是朝堂部门?”丘濬咬牙问。

他觉得若设掌印太监,军机处岂不成了司礼监?

作为进士出身,他们天然厌恶太监,让他们和太监一起共事,已经勉为其难了,若由太监掌印,是不是说军机处里,是太监说了算?那跟进入屎坑有什么区别?

“兼得。”

朱祁钰要用军机处,统领内阁、司礼监、五军都督府。

“还请问陛下,这军机处里的主官是否是掌印太监?”丘濬真够楞的,这话居然直接问。

偏偏朱祁钰喜欢这样的官员:“军机处里,只有朕是最大的!”

“掌印太监,只是掌金印而已。”

“盖印,要经过朕朱批,方可盖印!”

“军机大臣由内阁、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及五军都督府轮值担任,不固定人数,也不授固定官职。”

朱祁钰坐在主位上:“都平身吧,在军机处里,没太多规矩,大家放松些便好,礼节能省则省,能不跪便不跪,这里不是朝堂,没那么多规矩。”

他又不是鞑子,没必要奴化大明。

“在这设几把椅子,军机大臣可坐。”朱祁钰两排。

诸臣大惊失色,从赵匡胤撤椅子之后,群臣在君主面前就没有椅子可坐,甚至,在内阁里也没有椅子!

皇帝居然要在军机处里加椅子?

这是用臣权,换军权?

皇帝自知用军机处,收五军都督府之权极难,所以想用臣权做交易,让阁部同意,让文官同意。

“陛下,此举,恐怕于礼不合!”尹直跪在地上,支支吾吾道。

撤了椅子,皇帝就是皇帝了?

皇帝是不是真的皇帝,不看群臣是坐着还是跪着,而是看皇帝,能不能举刀杀人!

人都随便杀,还在乎跪着,还是坐着?

“朕说过了,军机处不是朝堂,也不是内阁,没太多规矩,把朕的椅子抬高便是。”

朱祁钰淡淡道:“中间再设连椅、杌凳,诸卿疲劳时可坐下歇息。”

尹直张了张嘴,他其实想说,您给了臣子权力,可就拿不回来了,您可杀人,但您的后世子孙,未必能杀人啊!

但是,他并没往深层次想。

朱祁钰要收军权,总要拿出东西做交易的,从太祖建立大明以来,臣权被军权死死拿捏着。

朱祁钰想用一点点臣权,换取阁部支持,拿回兵权,至于于谦回来,洪水滔天,到时候再解决吧。

起码要把大义名分定下来,军权名义上是属于皇帝的,是在军机处手里的!

“便成定制吧。”

“陛下,微臣请问,军机处所出奏章是否经过内阁?”刘珝低声问。

朱祁钰刚想说不经过,但转念一想,若不经过,内阁必然不同意。

他的计划就泡汤了。

“经过,特殊奏章,内阁必须通过,不许阻拦。”朱祁钰又加了一句,便觉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留到朝堂上再争辩吧。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利益交换罢了。

刘珝还想问。

“刘珝,把朕说的,写成奏章,下到内阁,明天早朝讨论。”朱祁钰给出明确时间,让文臣们商量出个筹码来,无非就是做买卖,朕看合不合适,合适的话,给你们也无妨。

他低声跟冯孝道:“宣萧镃、岳正觐见。”

“奴婢遵旨!”

“回来,再宣张凤和项文曜来,间隔开。”

这两个是于谦的人。

李贤和王直忙着争权夺利,让给他们一点好处,应该能够摆平,只要说服胡濙、于谦,军机处也就传谕全国了。

冯孝刚走,覃昌猫着腰进来:“启禀皇爷,舒公公上了奏章。”

朱祁钰接过来,扫视一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从今往后,朕就在这里批阅奏章,朱笔拿来!”

翻开舒良呈上来的奏章,朱祁钰眉头紧锁。

奏章上说,在陈循家中,找到了部分里库失窃的宝物!

还有大量白银,根据管事的说,白银是最近拉进府中的,舒良推测是倒卖里库宝贝换来的钱。

从陈循家中抄出了24万两白银。

以未追回的里库宝物估算,里库宝物卖了18万两,陈循家中仅有6万两白银。

“不对劲!”

朱祁钰觉得太巧了,查抄陈循家,就查抄到了里库宝物?

就算真是陈循偷的,陈循偷完宝物,会傻得藏在自己家中?又光明正大的销赃,大摇大摆把白银拉进自己府中,当科道言官是吃屎的?

这是最明显的栽赃陷害。

反而说明,里库宝物不是陈循偷的。

“宣舒良觐见!”

朱祁钰站起来,出了军机处,走入勤政殿。

正在处置奏章的官员放下笔墨,跪在地上,恭送皇帝。

舒良正在宫外等候,此刻他红着眼睛进入勤政殿。

“几天没休息了?”朱祁钰看了他一眼,把参茶赐给他一盏。

“奴婢谢皇爷赐茶。”

舒良跪在地上喝了一口,说了些表忠心的好听话。

“说正事,抄家情况,你怎么看?”朱祁钰问。

“奴婢以为是栽赃。”舒良斩钉截铁。

“说来听听。”

舒良磕个头,才站起来:“陈循家中的奴仆,奴婢问过了,都知道里库宝物,仿佛这些宝贝不是偷的,而是皇爷赐下的,这很不寻常。”

“还有一点,藏银子的土是新的,做法很粗糙。”

“所以奴婢怀疑是栽赃陷害。”

朱祁钰微微颔首:“银子上可有蛛丝马迹?”

“皇爷是怀疑内承运库的银子?奴婢也查了,银子上没有铸刻。”舒良回答。

做的这么粗糙,却还要做。

什么意思?

把人当傻子?

“皇爷,奴婢以为是黔驴技穷了……”

朱祁钰摆摆手:“不可能,必然是另有目的。再查查看吧,朕倒要看看这个张軏,有什么神通本领!”

“奴婢有一计,皇爷可诏常德公主,一问便知。”

朱祁钰瞥了他一眼:“太阴险了吧,常德毕竟是朕的皇姐……好吧,诏入宫吧,就说皇太后病了,想念公主了,让公主过来侍奉皇太后吧。”

“皇爷英明!”

舒良坏笑道:“皇爷,其实他们有什么心思,都不用猜,只要拿捏住常德公主,张軏就逃不出手掌心。”

“你别用那般阴险的眼神看着朕,朕乃仁君!岂能戕害亲姐?”朱祁钰很生气,一把将他推开。

“是是是,都是奴婢阴险,奴婢阴险。”舒良跪在地上请罪,居然在笑。

朱祁钰气得踹他一脚。

舒良笑嘻嘻跪在地上,笑容促狭。

“罢了罢了,骂名让朕担吧,你这小身板,扛一个东厂不容易,还是朕为你遮风挡雨吧,反正朕有仁君的名声顶着……你笑什么?朕不是仁君吗?”

朱祁钰气坏了,舒良可真是没大没小,居然敢笑话朕!

“皇爷恕罪,皇爷恕罪,您就是千古仁君!”舒良像在哄傻子。

“滚一边去!”

朱祁钰气坏了:“说正事!那些罪臣家属是怎么回事?”

“启禀皇爷,也是栽赃陷害,这个陈首辅呀,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被张軏玩的团团转。”

舒良收敛玩闹之意,表情认真。

他认为皇爷太苦了,从夺门开始,皇帝就没真的笑过,甚至吃穿用度,极为小心谨慎,实在太苦了。

所以想逗皇爷开心开心,王诚离京时就提点过他,让皇爷开心点,忧思生病,恐伤龙体啊。

“奴婢以为,陈循的幕僚,被张軏买通了,所以才被人当猴耍。”

“奴婢抓到了两个幕僚,跑了一个。”

“那人姓姚,是正统七年的举人,乃陈循的入幕之宾。”舒良道。

朱祁钰皱眉:“姚什么?”

“姚平。”

朱祁钰对这个举人没印象,不过重用师爷的风,此时已经兴起了。

“找了吗?”

舒良苦笑:“回皇爷,此人八成找不到了,要么改头换面离开京师了,要么被灭口了,奴婢以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张軏不在京中,却能操纵京中大事,真是可怕啊。”朱祁钰面露忧色。

舒良跪在地上:“皇爷莫忧,奴婢已经有了线索。”

“经过王翱的妻子透露,在王翱被处死的夜里,有一伙人将他们接出宅子,她形容出此人的面容,奴婢已经抓到了!”

“还在审讯之中,想来不久,就能顺藤摸瓜,抓到更多的人!”

“张軏的人,只要还在京中,奴婢保证,十天内都能抓到!一个也跑不了!”

朱祁钰站起来,神情振奋:“好!十天!好啊舒良!保护赋的银子,你不必送入宫中,全部用来扩大东厂!舒良,朕就知道你能行的!”

“奴婢谢陛下隆恩!”舒良跪拜。

“记住,大肆培植心腹,不必怕朝堂弹劾,朕给你兜底儿。”

“你要利用征收保护赋的机会,把番子安插到市井之中。”

“你是朕的眼睛,你看到的,就是朕看到的!”

“你也是朕的手,朕要处置的人,都要你来做!”

“不必怕花钱,朕会想办法筹钱的。”

“舒良,你要永远记住,弹劾东厂的奏章越多,你越安全,朕越安全!”

“东厂的势力越大,朕便能每日安枕!”

朱祁钰提点他:“朕能不能睡觉,全看你了!”

“奴婢谨遵圣命!”

舒良跪在地上:“奴婢一定壮大东厂势力,让京畿的一切,都在皇爷的眼睛里,在皇爷的手里!”

“好!去办!”朱祁钰扶他起来,使劲拍拍他的肩膀。

他要用军机处,强收五军都督府的权,恐怕又是一番血雨腥风,所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安全。

宫中暂且维持原样,不许无关紧要的人入宫。

宫外,东厂与锦衣卫,缇骑与禁卫,彼此呼应,互相制衡。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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