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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岳夫人的临危不乱替远在江州老家的三子岳震和幺子岳霭(后被孝宗赵眘赐名岳霆)争取到了逃跑时间,岳震和岳霆在家下人的帮助下秘密潜过长江,以岳家军驻地鄂州为姓,隐居黄梅大河镇。岳飞次子岳雷流放云南,岳夫人带着女儿岳银瓶和四子岳霖流放岭南。
在岭南,李娃和儿女经常受到刁难,甚至连朝廷供应给他们活命的米粮也经常遭到克扣,对此,李娃并不怨天尤人,她带着儿女垦荒种地,日子虽然清苦一家人的精气神却并未颓唐。
十八年的时光眨眼就过去了,沉寂了十八年的岳飞旧部突然联名上书为故帅申冤,请求朝廷洗清岳飞身上的污名,为他恢复名誉。
“岳帅二十余年间为朝廷出生入死,数次身陷死地而忠心无改;每战奋勇在前,身上披创重重几无好肉,其忠义天日可鉴……奸人已死,而忠臣依然不白,陛下明见万里,洞烛幽微,当不使忠臣蒙冤,宵小快意。恳请陛下为岳帅洗清冤屈,恢复名誉。
鄂州将士泣首百拜”
赵构看着申诉状上密密麻麻的手印只觉刺目,手印都是鄂州军将士咬破食指用鲜血按下,时日一久就成了深浅不一的褐色,斑斑血迹好似在控诉赵构对岳飞犯下的暴行!
“都说金国要打过来了,朕杀岳飞就是失去国之干城!你们谁能说说,金国的军队在哪里?金国皇帝何时说过要举兵灭了我大宋?啊?谁来告诉朕?”
赵构听不得质疑的声音,他始终觉得当初与金人议和是最英明的决定,否则哪里来这近二十年歌舞升平的太平日子?百姓安居乐业,朝堂和他这个皇帝高枕无忧,何错之有?
如今从民间到军中,人人都哭着喊着要给岳飞洗刷冤屈、恢复名誉,说是如此方能激励士卒和百姓同仇敌忾,共同御敌。
可是敌人呢?在哪里?谁看到了?
面对皇帝近似无赖的做派,吏书尚书张焘说道:“金国皇帝妄图吞并我朝的野心昭然若揭,是陛下不愿承认、不敢承认,只能掩耳盗铃,粉饰太平罢了!”
张焘没有给皇帝反驳的机会,他接着历数了金国想要举兵开仗的证据——
前年,出使金国的黄中回朝后提醒皇帝金国在大修汴京宫室,“度其规制,金国皇帝肯定有再次迁都的打算,一旦迁都汴京,随时可窥伺我朝,形成威胁!”
赵构先是一惊,然后自欺欺人地说道:“金人营建汴京,不过是修行宫罢了,朕听闻金国皇帝完颜亮生活奢靡,酷爱游山玩水,他多半是倾慕我汴京旧日繁华,这才想恢复往日殿阁之盛,哪里说得上是窥伺我朝?爱卿太过多虑了!”
黄中也是个较真的性子,他回呛皇帝:“臣见金人役夫数十万,行事浩大,不可能只是为了修建行宫。倘若金人将都城迁到汴京,金国皇帝的护军也必定移驻汴京。到时金国的精锐之师只需要数日时间就可以驰袭淮上,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我朝再不加以防备,只怕社稷有倾覆的危险!”
黄中之言可谓有理有据,奈何皇帝不愿听,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两个月前,金国贺正旦使施宜生来临安,由吏部尚书张焘作为馆伴使接待。老施是闽人,又是北宋时期的进士,张焘与他大攀交情,最后施宜生在品茗会上冒险提醒张焘:“今日北风甚劲!”怕张焘不明白,施宜生还借着索要笔墨写诗的借口,大声喊道:“笔来(必来),笔来(必来)!”
张焘虽不掌管密谍司,但他为官多年,对金国皇帝在臣僚身边安插耳目、细作之事多有耳闻,打死他都不相信金国皇帝在这关键时刻会放心让一个宋朝的旧臣出使而不加防备,张焘敢打赌,恐怕整个金国使团都是金国皇帝的眼线和密谍,也就施宜生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施宜生本人恐怕也有预感,在张焘陪着金国使团凭吊五代时吴越国王钱镠的旧战台遗迹时,施宜生曾经赋诗一首,张焘读来只觉鬼气森森。
其诗曰:《钱战王台》
“层层楼阁捧昭回,原是钱王旧战台。
山色不随兴废去,水声长逐古今来。
年光似月生还没,世事如花落又开。
多少英雄无处问,夕阳行客自徘徊。”
老施这是在用生命为宋朝示警啊!
可结果如何呢?眼前这位大宋的皇帝就是不相信金国有侵略的意图,他断言:“金国既为友邦,断不会渝盟!”
张焘越说越生气,金国那边厉兵秣马,虎视眈眈,自家这位皇帝还在装聋作瞎,对边备防务一概不问。
由于皇帝的不作为,大宋就像一只肥美的羊羔,天真烂漫地在猛兽的爪牙下袒露着柔软的腹部!
赵构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性子越发古怪,他就是听不得关于金国的任何坏话,认定所有关于金国和金国皇帝将要挑起战争的推断都是恶意揣测!
张焘性格刚直,眼看君臣二人又要闹僵,起居舍人虞允文赶紧出列解劝道:“陛下,如今我朝该派遣报谢使团前往金国了,金国究竟有没有兴兵之意,报谢使团前往金国一探便知!臣恳请陛下让臣出使金国,臣必定充当陛下的耳目,如实记录金国的情状,丝毫不虚言夸大!”
黄中:金人要打过来了!
赵构:朕不信!
施宜生:金国要打过来了!
赵构:朕不信!
张焘:金国要打过来了!
赵构: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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