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是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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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依旧淡淡的，仿佛神骨碎裂也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p>

“方才那个女子还没有死，可山海域易主，你本身所余灵力也几乎消耗殆尽。”</p>

“魂魄随时都有彻底消散的风险。”</p>

“不想此处彻底沦为人间炼狱，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p>

殷仲则皱了皱眉：“圣子可否——”</p>

“不可。”才说几个字就被君陵打断了。</p>

“我只是神骨与身体融合后暂时出现的神念。无法存在太久。何况……”</p>

琉璃紫眸冰冷漠然。</p>

“我可约束魔族不侵略，不征伐。”</p>

“但我不是惊鸿。”</p>

“不会过分插手人间事，更没义务救苍生。”</p>

殷仲则：“……”</p>

殷仲则噎了一下。</p>

须臾后，他看向树下兀自昏迷不醒的少年，声音微沉。</p>

他道：“丰汐与你自己，也在此处。”</p>

他的意思很明显。</p>

纵然不救苍生，可难道连自己也不救？</p>

连故人也不救？</p>

然而君陵无动于衷。</p>

他懒懒拂袖，那对琉璃紫眸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叫人瞧不出一丝情绪。</p>

大约过了片刻，他缓缓开口。</p>

声音极轻，仿佛从来都不属于尘世。</p>

“那又如何？”</p>

“能救我的，从来都只有我自己。”</p>

“至于惊鸿……”</p>

男人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p>

他穿过数万载光阴岁月，横跨漫天寂寂风雪，不惜神骨尽碎，以己身入凡尘历万世劫，是为等一故人归。</p>

但并非只为等一故人归。</p>

他永远都会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他应当承担的责任。</p>

同样丰汐也是如此。</p>

所以他才会敬佩她。</p>

他印象中的丰汐，一直冷静沉着，清明豁达。他愿意护她，但她不可失去向前的勇气，更不可一世站在他身后。</p>

气氛一时凝滞。</p>

君陵没有再与殷仲则说话，而是缓缓走到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身旁。</p>

他垂下眸，静静看着这个如今还极度弱小的自己，向来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眸忽然闪过一丝淡淡的趣味。</p>

数十万年寂寂岁月，几乎已经让他忘记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p>

其实他与丰汐一样，都是寂寞相随。</p>

唯一不同的，不过是丰汐终日守着一扇门，而他，终日待在一座冰冷的宫殿中而已。他的情绪早在这日复一日的冷寂中被磨平了，无论遇到何事，都掀不起一丝波澜。</p>

可是如今……</p>

男人蓦地勾了勾唇。</p>

每块散落的神骨之中都藏有他的一丝神念，要么封印着他曾经的部分修为，要么封印着他难以磨灭的一丝执念，而这块神骨封印的是……</p>

十六七岁时候的他，最先恢复的竟然是七情六欲。</p>

有趣。</p>

下一刻，他整个人轰然破碎成千万点细碎波光，没入少年身体中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