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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实在乏善可陈,赵传薪很不满意他昨夜的留宿之地。</p>

然后他看见了小胖子飞奔而来。</p>

跑到赵传薪面前,小胖子扶着膝盖大口喘息,他的天鹅绒外套沾满了尘土,上面遍布在外面摸爬打滚的苔印,肩膀处的带子将绒磨掉了些许,因为他背着个与他身体比例不协调的大口筐。</p>

在他俯身的时候,几乎将他胖乎乎的身体给压倒。</p>

看在昨晚上那块玉米饼子肉夹馍的份上,赵传薪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才避免了发生在小小年纪的悲剧。</p>

小胖子道了声谢,将大口筐卸掉,从后面先掏出个毛毯,对赵传薪说:“外乡人,这是马萨米特拉那边来的人兜售的毯子,他们总是披着这种毛毯,夜里的天气冷,我觉得你会用上的。直到木槿花开的时候,你才不需要它。”</p>

当然,赵传薪一句都听不懂小胖子的絮叨。</p>

但是他还是接过了毛毯,看小胖子玩什么花样。</p>

小胖子又从大口筐里掏出一根明子:“这是松明,夜里点燃它,漆黑的路就不会再折磨伱,光明能驱散邪恶,你会需要它的。”</p>

赵传薪好笑的接过明子。</p>

然后下面是纸包,那里面包着食物,因为还热着,所以赵传薪嗅到了鸡蛋和猪肉的香味。</p>

小胖子直接将大口筐递给赵传薪:“吃吧,吃这些肉馅圆饼,可怜的外乡人,你千万不要为了粮食伤害无辜的人,不管你要常驻于此或只是路过。”</p>

赵传薪席地而坐,从大口筐里掏出饼子。</p>

睡了一夜,他精神饱满,已经不再像昨晚那样饥不择食了。</p>

所以,他打开这些纸包后,将裹好的软饼掀开,看了看里面的馅料。</p>

好家伙,里面裹着的是煎的黄里透着黑的猪肉片,黄里透着黑的鸡蛋,黄里透着黑的土豆和辣椒……</p>

这他妈全煎糊了,厨艺是真的潮。</p>

他不知道小胖子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小胖子出于什么目的,一大早给他带食物。</p>

这小胖子,智商有点问题,但似乎和马库斯·恩克鲁玛那种还不尽相同。</p>

赵传薪咬了一口,虽说难免带着糊味,可味道尚可,关键是猪油烤的焦脆,有点油渣的意思,卷饼吃着喷香。</p>

六个卷饼下肚,赵传薪喝了一瓶水填缝,耳边是小胖子的喋喋不休。</p>

老赵的人生格言是:不占便宜就相当于吃亏。</p>

但是,面对一个智商有点问题的孩子另当别论。</p>

他想了想,掏出两块鹰洋递给小胖子。</p>

小胖子愣了愣,然后摇头。</p>

咦?</p>

有点意思。</p>

赵传薪左右看看,在矮墙外,有一棵枯死的牧豆树,他取出精灵刻刀,斩断一截木头,带着回到小院,盘膝而坐开始雕刻。</p>

他运斤成风,刀工早已炉火纯青。</p>

构思、粗坯、上到下、前至后、浅入深,从木料表面层层内剥措置裕如。</p>

精灵刻刀时而变幻平刀,时而三角刀,时而圆刀……</p>

掘细坯,运刀爽快,开脸不必思忖,修光留有余地,片刻收刀。</p>

赵传薪示意让小胖子吹一口仙气。</p>

小胖子半天才搞懂,鼓胀自己肚子狠狠的朝着布满木屑的木块吹了一口。</p>

呼……木屑纷飞,露出木雕真容。</p>

这是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扛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的木雕。</p>

十字架横平竖直,壮汉五官清晰,须发流畅,肌肉线条匀称。</p>

小胖子惊呆了。</p>

赵传薪微微一笑,取出一把节节草顺着木纹方向反复打磨,刀痕砂路本就少,片刻就全部消失露出了木纹。</p>

赵传薪将木雕递给小胖子:“赵某也不白吃你的肉夹馍,这是回礼。”</p>

小胖子将木雕捧在怀里兴奋的抚摸。</p>

二十世纪初手办,可还行?</p>

赵传薪见他玩的乐呵,就跑到一旁去刷牙。</p>

等刷完牙,他看小胖子还抱着木雕在那嘀嘀咕咕,就轻轻将毯子和松明装进大口筐里,穿上软金甲,踩踏缥缈旅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p>

等小胖子终于发现赵传薪已经消失不见,顿时吃了一惊,高呼道:“外乡人,外乡人,你上哪去了?”</p>

别人喊两声,没人应答,就能想到已经离开。</p>

他却喊了足足十分钟,这才恍然,挠挠头自言自语:“我真傻,真的,怪不得阿居雷·伊达总说——胡文西奥·托里克的脑袋连樟脑油都洗不净。”</p>

他将木雕装进大口筐,吃力的背上往回走。</p>

村子里的教堂,是全村最鲜艳的建筑。</p>

因为教堂的外壁立面拥有彩瓷拼贴画。</p>

神父何塞·特雷罗斯看见了胡文西奥·托里克,刚想打招呼,却见他背后大口筐里露出来一角,于是上前探头瞄了一眼,顿时眉头紧皱:“这是什么?”</p>

胡文西奥·托里克脸上露出欢喜:“何塞神父,这是外乡人送给我的礼物,他是好人,我就知道他是好人,他不会为了粮食作恶的。”</p>

何塞·特雷罗斯听他说话颠三倒四,又看大口筐里的木雕,脸色阴沉如水:“够了,不要说了,胡文西奥,您总会给我们村子添麻烦,我必须向堂卡里洛先生汇报您的所作所为。”</p>

胡文西奥·托里克听了胖乎乎的圆脸煞白,变得垂头耷脑。</p>

两人往托里克庄园走去。</p>

路上,胡文西奥·托里克看见了什么,很快忘了担忧和畏惧,开心的说:“胡赛神父,你看,那里有一只‘赶路忙’。”</p>

何塞·特雷罗斯望去,见是一只走鹃,这种鸟在当地叫作“赶路忙”。</p>

他很愤怒,因为他认为很严重的事情,胡文西奥·托里克居然全不放在心上。</p>

所以,他恶狠狠跺了跺脚。</p>

胡文西奥·托里克瞪大眼睛:“何塞神父,你干嘛吓唬这个可怜的小东西,它又没招惹你,更没有偷你的粮食。”</p>

“哼!”</p>

没走多远,小胖子胡文西奥·托里克又在一棵无患子树下捡无患子,还说:“我要把它们串起来,等外乡人再来村上我就送给他,就像我正在天上陪伴圣子的母亲经常说的——做人要讲良心。”</p>

总算磨磨蹭蹭的到了托里克庄园。</p>

何塞·特雷罗斯找到了庄园主,也是胡文西奥·托里克的父亲,卡里洛·托里克。</p>

何塞·特雷罗斯将木雕从大口筐里取出,说:“堂卡里洛·托里克,您看看这是什么?您见了这个,一定会像我一样生气的!这简直是对神的亵渎,简直是不知所谓。”</p>

在姓名前加“堂”,是对人的尊称。</p>

卡里洛·托里克果然暴怒。</p>

他指着胡文西奥·托里克的大口筐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又拿家里的食物送给外人是吗?你已经够能吃了,你还天天偷东西给外人,我一定是遭到了诅咒才有你这样的子嗣。”</p>

何塞·特雷罗斯:“……”</p>

你关心的就是这个?</p>

卡里洛·托里克愤怒更甚,他吼道:“阿居雷·伊达,你过来。”</p>

在篱笆旁放牛,正偷笑着瞧热闹的阿居雷·伊达笑容消失,脸上布满了惶恐。</p>

他才十七岁,脸上稚气未消。</p>

他恭恭敬敬跑来:“老爷,您找我有什么事?”</p>

他是卡里洛·托里克的佃农。</p>

因为人没长成,瘦巴巴的没几分力气,卡里洛·托里克便让他放牧。</p>

卡里洛·托里克忽然一脚将阿居雷·伊达踹倒,之后劈头盖脸好一通踹:“我叫你看顾着胡文西奥,你怎么还让他偷东西给外人?看我不打死你。等戈麦斯兄弟回来,我一定让他们打死你!”</p>

阿居雷·伊达被踹的鼻青脸肿,大声求饶:“老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看好胡文西奥……”</p>

这会儿,何塞·特雷罗斯已经不见了。</p>

他也不敢面对盛怒中的大地主。</p>

还是让堂卡里洛·托里克自己教训那个得不到圣母、圣子祝福的孩子吧。</p>

……</p>

赵传薪此时已经到了他真正愿意待着的地方。</p>

比如这个叫普埃布LS拉戈萨的地方。</p>

这里到处是彩瓷楼房,立面带彩瓷拼贴画的修道院和教堂。</p>

在古时,彩瓷由阿拉伯人通过丝绸之路,从中国传入西亚,又从西亚传至欧洲和全世界。</p>

而西班牙殖民者,又将陶瓷烧造工艺带到了拉丁美洲,融合了原住民风格,形成了独特的新塔拉韦拉陶瓷艺术,并于上世纪发展到巅峰。</p>

这种在国人看来艳俗的陶瓷,在异域他乡大放异彩。</p>

赵传薪耳听得集市上鼎沸人声,眼见得街头息壤人群,不由得赞叹:“能量涨落趋同符文碎片,要是能给我定位到这里就完美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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