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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芙蕖说冰冷高傲。</p>
迟心赤说俊朗过人。</p>
崔玉堂摇头晃脑，说得最多。</p>
“二少与谁都留三分距离感，明明年纪在场中算小，形容举止却都是谋定后动。”</p>
“前几日听说二少要离开金海，我心头一空，却一点不觉得意外……”</p>
他笑着絮叨到这里，竟说不下去，掩面默然。</p>
这一回，是迟心赤转开话题，提起半年前洪家兄弟二人的座次冲突。</p>
洪范于是自罚三杯，主动向迟心赤与郑芙蕖请罪。</p>
迟心赤哈哈大笑，坦然受了。</p>
郑芙蕖却只饮酒相对，缄声不应。</p>
众人自不以为意。</p>
这时候，外头的热闹声轰然起来。</p>
是到了放榜的时候。</p>
洪范第一个起身，来到排窗边，探出视线。</p>
安宁大街上摩肩接踵，人气与半年前并无甚差别。</p>
唯独此时春日鼎盛，街边叶绿、盆中花红，五颜六色地映了满眼。</p>
鞭炮炸了千响，武榜挂上杆头。</p>
浓墨写就的斗大“天榜”二字立在最高处，看得所有人魂魄一震。</p>
“古意新还在榜首。”</p>
“‘三山半落’楼前雨升到了第三。”</p>
“‘小斗帝’屈罗意前进了五个名次。”</p>
“寇永过了年纪，下榜了……”</p>
大街上，人群呼喝如风，吐息成云。</p>
但焦点很快不止于三榜——有人注意到了听海阁四楼窗边洪范的身影。</p>
“洪范洪二少在楼上！”</p>
“咱们金海未来的天骄！”</p>
“二少，你可得榜上提名，让天下人再知道知道我们金海城的名头……”</p>
许多人朝上挥手，更有人拾掇洪范当场作首诗词。</p>
但他最后只是对楼下笑着行了一礼，便回了室内。</p>
窗户未关。</p>
午宴继续，气氛更加高涨。</p>
十几人互相劝酒，都是来者不拒，没一个推辞。</p>
窗台上的花瓣落了一片。</p>
郑芙蕖瞥见，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p>
她只得不顾莲藕劝阻，连连饮酒。</p>
色彩渐模糊，音声渐缥缈。</p>
郑芙蕖很快就醉倒了。</p>
待她扶额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蓬莱厅小室的软榻上，身上盖着薄被，不知过了多久。</p>
“莲藕，莲藕？”</p>
郑芙蕖挣扎着起来，头重脚轻地推开门。</p>
饭厅与茶厅都空寂无人，转眼前尚在的狼藉杯盘都被收拾得干净整洁。</p>
郑芙蕖心头发空，又快步冲到窗边，推开排窗往下探看。</p>
但见长街稀疏，看榜的人早已散了，更难寻午时伙伴们的身影。</p>
唯日头西斜，天地昏黄。</p>
“小姐，怎么了？”</p>
身后传来莲藕的声音。</p>
郑芙蕖摇了摇头，怅然若失。</p>
就在这时，她突然意识到，曾经烂漫无忧、每日呼朋引伴的时光彻底远去了。</p>
“莲藕。”</p>
少女扶着楼栏，轻轻呢喃。</p>
“我本以为情不会断，人不会老， 日子永远会是从前那样……”</p>
恍然间，楼下的安宁大街成了一条去而不返的河流。</p>
长风穿过街道，拍打门窗、凋零花朵、拉扯旗帜。</p>
音声汇聚，哗啦啦好似江南郑氏故乡的潮信。</p>
【春去也……】</p>
郑芙蕖怔然想着，感到手背微湿。</p>
她一抬头，便见到正和二十八年的最后一场春雨顺着天风而下，须臾间吻遍了全城。</p>
PS：本章意象来自于晚唐许浑的名篇《谢亭送别》。</p>
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p>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p>
这章感觉写得特别帅，尤其是最后一句，兄弟们给点票。</p>
(本章完)</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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