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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欧琳听得如坠五里雾中,只有“司徒”一词无法轻易忽略。
怎么,难道除了报死讯,红玉?塔达安?司徒还有什么后话要交代
她采取最安全的中立性问句。
“不知道她送了什么??”
欧尔沙的中食指弓成钗戟交叉的姿势,瞬间破了托盘上那方披覆着缎布的物体,在东南西北上下形成的六芒星体门坎。
她两指一掐,趋前握住了梵欧琳的掌心,送入一片不成形的再生盐基切片,以及罕有的怜爱情感。
“这个东西你不可能不认得——除了蓝瑟琪的怀剑与颈链,唯一没有被她误入的生体机神消化的物质。要怎么处置,就随你的意思吧。”
回到雷安宅邸的路程,梵欧琳拿捏着手掌上的那具流泄着桃红光泽的隔离封器,不只一次,她认真考虑将那个完全失去意义的遗物,随手扔进每一道光磁旋螺滑径上随处可见的便利型核能镕炉。
不只许多次,昏睡一般的莫名疑窦荡漾在她内闭的高感度区域,『异体同感『的超力场。悲伤的残余块体如同一层馊掉的透明果浆,以肉眼不可见的粘着力,覆盖在她的五感七窍。
这就是无法思念也遗忘不去的难局,对于一名她这样的心念潜者来说,若不小心翼翼,甚至可能将远在十亿光年路程的变光星地表的隔夜尘埃,内化为自身表皮内挥之不去的垢腻,更遑论自身的腥涩经历。
无法处理的记忆,比诸任和一种酷刑都要难以担当。
回到家中,她二话不说地冲入多年未踏上一步的北楼。就在母亲死后便加上重重锁码的雪白尖角塔顶,她瘫坐在骨灰一般四处散溢的对象,发狂地搜索着某个东西,曾让她力场内键的藩篱全数崩坍,但又奇妙地挽救差点废掉的自己。
名为『尼金逊圣女巫』的单脉血统,摆明了不允许任何异质遗传情报的渗透。早在多星族联邦成立之前,她们已经承袭着太古以来扑颠不破的明镜蝶焰,摆布了五个首都星团的兴起与衰亡。
单系单相的纯血基因,透过每一世代储存累加的随机数变化,为自身独自生殖的下一代,再造出一个浑然天成又苍茫古老的『总体化身』。
直到她母亲铸下那不可宽愿的行止之前,每一代的尼金逊圣女巫都纯净无染,晶莹如宝玉的身躯封藏了数万年的世代记忆,以及每一丝纤毫毕露的意志与位格。
她就是自己与自己的母系,如同一只每隔百年便羽化为尘埃,再从自身灰烬翩然飞升的皇家晶凰。
直到她的母亲,希蕊尔?雷安,将超帝国最深沉晦涩的精血灌入自身,生出她这个纠结着硫光与黑曜、揉杂着原本誓不两立两股魔导血统的破格者。
她以近乎凶暴的姿势翻箱倒柜,抽出一个个在掌心间迅速粉化的陈旧玩意,终于搜出那枚残留着制作者哀愁的手工绣花芯片盒。
镶绣在盒面上的图形,点点残血一般的鲜明殷红,根本不是十几个标准银河年就足以抹煞。彼时彼地,她母亲与她无法对着自己血统承认的『异父』,两者以犯冲的共感力场交擦出火光与烟硝、涂炭的生灵与破禁的欢愉。
烽火连绵了十个月之后,希蕊尔以初生婴儿的脐带血迹所渲染成的绢线,缝制成一枚据说在远古时代用以庆贺生命降临的致敬之物。
比泪水滚烫的情意越过摇摇欲坠的栅栏,闯到她无法控御的身前与背脊。
装载着曾经是蓝瑟琪本格的芯片早已让她只手捏碎,封缄过久的超额力量一旦出匣,必得劈穿够份量的护城河堤防、造就狂者也酣然微笑的波澜方能罢休。
否则,以互咬型态在她体内相互鞑伐的对噬之力,只好以负载着圣女巫与黑术师的双胞体躯,她自己,为反作用力的基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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