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是你！就是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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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议本章和明天更新一起看。）</p>

申首辅没有等来林泰来，却等来了林泰来的同窗们。</p>

金士衡在会馆安顿好了后，第一时间就是拿出父亲的书信，准备以同乡晚辈身份去拜访申首辅。</p>

但是想了想后，他又联络同窗，得知王禹声也有“推荐信”，同样打算去拜访首辅。</p>

于是两人就约定一起前往申府，毕竟有朋友作伴的话，可以互相壮胆。</p>

不是每个人都像林大官人这样心理素质过硬，大多数年轻人面见首辅时，都会十分紧张。</p>

在不触犯自身利益前提下，申首辅向来都是宽和大度，也不吝于提携乡党后进。</p>

下班后，首辅接见了金士衡和王禹声，勉励道：“听闻郡学人才涌出，今年同科五人中举，皆为二十多岁的年轻俊彦，乡人称一龙四虎，堪为当代之美谈啊。”</p>

王禹声很想反驳说，是五虎不是一龙四虎，但又想到他自身不干净，一点底气都没有。</p>

申首辅又道：“怎得其他人都没有过来？你们传个话给他们，这几日都来让老夫看看。”</p>

拜见首辅完毕后，金士衡毫不犹豫的按着联系地址，直接跑到附近的李阁老胡同林宅。</p>

他听得出来，首辅的意思就是嫌弃林泰来没有主动去申府拜访，让他们这些同窗带话。</p>

“你怎么不去拜访申相？”金士衡对林泰来问道，“你这里与申府就隔着两个路口，为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p>

林大官人歪歪扭扭的半躺在罗汉榻上，却说着最有骨气的硬话：</p>

“吾辈赴京师赶考，自当奋发向上，砥砺名节，功名要从直中取。</p>

岂能热衷终南捷径，奔走于同乡权贵之门，做谄媚求进之徒，并授人以口实？”</p>

金士衡：“.”</p>

林同学这是发高烧把脑子烧出问题了，还是被另一个魂魄夺舍了？</p>

亦或是林泰来成熟了，活成了他自己最讨厌的样子？</p>

金士衡知道，在首辅和林泰来之间，自己就是一个小虾米。</p>

所以第二天只是把林泰来的话转达给了申府门子，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回了位于东城的吴中会馆，再也不掺乎首辅和林泰来之间的事情了。</p>

申氏父子下班后，回到府中，从门子口中听说了林泰来的话。</p>

晚膳时候，申时行对申用懋皱眉道：“你以一个第三方的角度来分析，林泰来此话何解？”</p>

申用懋稍加思索后，得出了结论：“从授人以口实这句话来看，林泰来可能是担心父亲会拖累他，所以暂时保持距离。”</p>

申首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拖累他？”</p>

然后首辅老大人很文雅把筷子拍在桌上，“他大概连现在的对手是谁都不清楚，又能做什么？”</p>

申用懋很乖巧的问了句，“林泰来的对手是谁？”</p>

申时行答道：“我综合了很多因素，可以确认是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赵南星！”</p>

这也是当首辅的一个优势，可以掌握比一般人更多的信息，从而根据这些信息进行准确度很高的推断。</p>

作为未来的东林三巨头之一，赵南星这时候已经身负名望了。</p>

申用懋却说：“如果对手是吏部的赵南星，林泰来可能已经知道了。</p>

我亲眼看见他和吏部侍郎赵志皋在一起，还无故去吏部串门子，听赵侍郎说，他还画了吏部地图。”</p>

申首辅：“.”</p>

难道林泰来想照搬苏州模式，用武力解决问题？所以害怕连累自己，故意不和自己见面？</p>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有点可怕啊。</p>

申用懋很好奇的又问道：“赵南星想干什么？”</p>

申首辅心思都在别处，顺口答道：“据我所知，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赵南星把揭帖上的四害之说扩充了很多，写了份多达千字的稿子。</p>

并且将在两天后的吏部冬至公宴上公布，这种节令公宴各衙门都是同时进行的，所以赵南星的新四害之说将会在一夜之间传遍六部。</p>

再然后，赵南星可能将四害之说作为奏疏，随即而来的就是疾风暴雨的舆情攻势！”</p>

申首辅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不必再继续往下说了。</p>

作为首辅的儿子，申用懋很清楚，清流势力凝聚起来后，发动的舆情攻势有多么厉害。</p>

想象一下，好似一群马蜂围攻的感觉，就连身为首辅的父亲都经常吃亏。</p>

最后申时行叹道：“就让林泰来吃一次教训吧，要让他彻底明白，京城和苏州完全不同。</p>

另外你找个机会提醒林泰来，若真想用武力解决问题，也别在吏部动手。”</p>

冬至节是这时代最重要的节令之一，而冬至大朝也是朝廷一年当中最重要的大朝会之一。</p>

不出意外的没有意外，皇帝又又又传旨免朝了。</p>

在冬至节时候，京城各衙门都会举行公宴，所有本衙门官员汇聚一堂，吃吃喝喝。</p>

在六部里，权势最大、排名第一、外朝之首吏部的官员数量却是最少，所以举行公宴的大堂坐起来十分宽敞。</p>

按照惯例，官员都可以带个子侄晚辈出席，让后辈增加见识，积攒人脉。</p>

吏部右侍郎赵志皋就带着个虎背熊腰的巨汉，走进了了吏部大堂。</p>

不熟悉情况的人，还以为赵侍郎把保镖带进来了。</p>

“此乃南闱今科林解元也。”一脸老好人气质的赵志皋笑呵呵的对人介绍说。</p>

如果林大官人没有这个身份，今天连被带进来的资格都没有，吏部公宴岂是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能上桌的？</p>

于是别人立刻就明白，今晚有好戏看了，这是“正主”找上门来了。</p>

吏部官员逼格仅次于翰林，实权却更胜，人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在吏部这一亩三分地上，没有人会怕事。</p>

吏部天官居中而坐，左右侍郎分列两边，然后四个司的郎官、主事围了一圈。</p>

林泰来作为跟着前辈蹭宴会的人，只能坐在赵志皋身后的外圈。</p>

幸亏他身材高大，所以不影响视野。视线越过赵志皋，就在赵志皋的斜前方看到了赵南星。</p>

即使从未见过，也非常好辨认。手里拿着一柄铁如意的人，就是未来东林党三巨头之一、现吏部文选司员外郎赵南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