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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着头不敢看走过来的人，因为他觉得他就是一个乞讨者，没有办法直面向他施舍的人，这就是天然的不平等。
特别是这么长时间的乞讨经历感受让他觉得，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脸面，因为脸面换不来他需要的钱，只有不要脸，乞讨的钱才源源不断地投到他面前的破纸箱子里。
对于现在的他只有赚到钱才是最真的，才是最有面子的，没有钱活都没法活下去，还谈什么面子？
可是忽然这么齐整地有人来扔钱，绝对不同寻常。
这让凌南觉得非常蹊跷，和往天人们施舍的规律不一样。
凌南想，眼前的这几个人一定是被上午的洪娟通知来寻找他的，他们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六个人每人往纸箱里扔下一两张五十元的大钞。
他心里明白，这一定是熟悉他或者他熟悉的人，他没有敢抬头去看他们，但眼睛里已经水雾蒙蒙，他抹着泪水连声致谢。
人走了，他偷偷瞄了瞄那六个离去的背影，那就是他的同学。
他想到了，他们不想在他面前给他难堪，只是见到了，给他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而此时，在这个场合，这个状态下询问一个乞讨者同学为何落魄到如此，显然不合时宜，所以，他们只有默默地做了，默默地离开。
原来，上午洪娟发现了凌南在乞讨后，很是惊讶，就急忙给几个以往和凌南关系相对较近的同学打了电话。她没有提名字，说有个同学落难了需要帮助，希望大家带上点钱几点钟到某处集合。当然洪娟之所以对凌南这样做只是出于对凌南的可怜。
洪娟通知了二十多人，有几人她没通知包括秦小雅，那几人都是她自己看着不顺眼的人。
可是通知的人中只有六人答应了下来，大家约好了见面地点，结果洪娟发现凌南没有在那个乞讨地点出现，大家就开始寻找。
这个过程中洪娟告诉大家，凌南这样一定是迫不得已，有难言之隐。
如果见到他，他一定拒绝，不会接受的，而且一定会跑掉的。因此，大家一定不要打扰他，把钱扔到他面前就好了。
果然，几人在大型超市路口找到了凌南。
离开的六个男女慢慢地走着，议论着：“你们看到了吧，那就是凌南。”
“是的，我知道他家遭大难了，父亲死了，母亲失踪，房子都被没收了。”
“哎，我听说还有人堵门去管凌南要债呢。”
“是吗？那凌南太惨了，不但一无所有还要还债，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唉，谁遇到这事也没办法啊。”
尽管此时的洪娟善念闪现，但她并没有想彻底帮助凌南的意思。她只是从可怜的角度做一点施舍而已。甚至还在心里默默地与凌南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
凌南虽没有听到这些议论，但也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知道，乞讨这件事如果让同学传出去，一定会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可是谁又能理解他的苦衷呢？
这次事件，让他不得不离开小城转战外地。
他不想在这种状态下遇见熟人，再有尴尬的事情发生。
又坚持了几天，他觉得还是有熟人经过，或有人远远地看着他，甚至在他收工时，好像还被人跟踪到了那间临时住所——废弃报刊亭。
被可能的熟人跟踪，让凌南有些忐忑，他下定决心离开小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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