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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嵩安排好这万余人,与文太守带了几个将校驰马到不远的一个丘陵上,观战局。
夜色苍茫,远处的田野悄寂,溪河蜿蜒,近处火光熊熊,喊杀震天,数万人厮杀在城南的这片原野之上。
战场最南的边缘处是朱俊的驻军营地,营中火影,绛衣的兵卒不断地从营中列阵杀出。
皇甫嵩到:朱俊顶盔贯甲,立在营门口的将旗下,在指挥部卒向前拼杀。黄巾军阻挡他们的只有两千人,人数太少,力难支撑,波才从中军遣了千人赶去救助。——这千人中有些是黄巾军中的伤员,如今兵力吃紧,伤员也必须上阵了。
战场最北的边缘处是舞阳的护城河。
步兵营、射声营的两个校尉已将部队全部带到,列阵以待。他们的对面是本被波才用来殿后的三千黄巾士卒。
因为两位校尉接的军令是:防止波才回城,又因为波才现已断了回城的念头,在主攻东边的荀贞、曹操部,企图由此处突围,故此在东西南三面皆陷入血战之情况下,唯独这里的两支敌我人马暂时没有动,只是对峙。
战场的最西,也就是波才的右翼边缘处自然就是皇甫嵩亲率的那万余人,这万余人相距厮杀的战场约有一里多,正坐在地上翘望孙坚等将冲阵。
孙坚占了个便宜,波才把骑兵大多派去了东边,他这边迎对的都是黄巾步卒。
孙坚在吴景、祖茂、韩当、程普等将的拥护下,骑着他的青骢马,挥矛酣战,黄巾兵卒以“步”抵御他的“骑”,怎么能够挡得住?几无一合之敌。可以用“所向披靡”四个字来形容他。开战不到两刻钟,他已带部突入敌人右翼阵中五十步,已可隐见波才中军的帅旗。
战场的最东,也就是波才的左翼边缘处是曹操部的后军,其前是荀贞部的步卒,再其前是荀贞等数十骑。
荀贞等骑过处,留下一地伤亡的敌人。许仲、陈褒、原盼带数百中军步卒持刀挽弩,随在其后,边杀倒地的敌骑,边向前突击。皇甫嵩不认得许仲等人,只到有一黑甲蒙面之将带着这数百步卒勇猛直进。此将身材短小,行动敏捷,从倒地的敌人马匹、骑兵身上跳跃而过,一步没有停过,紧追在荀贞等骑后。在此将身后两侧,又各有一披甲之将,一个追在他的身左,另一个跟在他的身右,不时停下脚步,眼观六路,观瞧荀贞突击的情况和敌人阵型的变化,指挥部众随之改变队形或进攻的方向。黑甲蒙面之将便是许仲,他身左之人是原盼,他身右之人即是陈褒。
又在荀贞、许仲等步骑的两翼,各有一队人马。这两队人马多为步卒,分别跟在两将之后,正在与黄巾军的步卒厮杀。
这两队人马人数相当,各有五六百人,但击敌的战术却有极大不同。左侧这队人马有盾牌手、有甲士、有弓弩手,各种兵种配合作战。右侧这队人马却既无盾、也无弓弩,全是挺刀的甲士,在带队将领的身先士卒下,嗷嗷叫着与黄巾步卒肉搏厮杀。这两支人马正是江禽、刘邓所部。
就在皇甫嵩过荀贞部,准备再曹操部时,不经意间,眼神掠过,到在荀贞等骑之前还有五六个骑士。
这五六个骑士相距荀贞等骑大约十余步,周围全是黄巾骑兵。他们虽孤军深入,陷入重围,在一个穿着黑红披甲的将校带领下却仍笔直向前,奋力厮杀,不肯退却。他以手指之,询问左右:“荀君马前那个披黑红甲的骑士是谁?”
荀贞以前外出时常带许仲、刘邓、程偃、小夏、小任等人,现在许仲、刘邓、小夏、小任各自领兵一部,不能随从侍卫了,便改而常带程偃和辛瑷,皇甫嵩没有见过辛瑷,他左右诸将中不少人见过辛瑷,文太守也认识辛瑷。文太守答道:“是玉郎。”
“玉郎?”
“大名唤作辛瑷,乃是阳翟辛家子弟,因为长相秀美,故被县人呼为‘玉郎’。”
“噢!原来是辛家子弟。”阳翟辛氏乃是县之冠姓,也是一个很有名的士族,皇甫嵩听说过。
他话音未落,身侧一个将校“哎呀”一声,紧张地目注阵中,叫道:“不好!落马了!”
辛瑷落马了?
皇甫嵩忙转回头,再向阵中,却见陷入敌围的辛瑷仍在厮杀,没有落马,心中一跳,心道:“难道是荀贞?”
他急忙再向辛瑷后边,荀贞仍也跨坐马上,长矛翻飞,没有落马。他问道:“谁落马了?”
“荀君身旁的一个护卫。”
“一个护卫?”
这个将校手指阵中,叫道:“,就是他!”
数百骑兵混战里,找一个落马的人不容易。皇甫嵩翘足极目眺之,万千杀阵里,人喊马嘶中,到荀贞在四五个敌骑的围攻下,不顾对方的矛戟横刀,兜马回转。从交战开始,荀贞只有向前,从未后退,这是头一次。只见他催马往回走了数步,在马上弯下腰,向地上伸出了手。
他手伸出处,地上有一人,可能是腿断了,半坐半躺。在这人的身边倒毙了一匹马,应是他之前的坐骑。
“此人是谁?值得荀君这般拼死回救?”皇甫嵩提心到口。要知,这是在敌人阵中,正在冲锋厮杀,荀贞这一回马,就等同把后背丢给了敌骑,虽有亲兵遮挡护卫,但也是很危险的。他身边诸将,包括文太守都紧张地在着荀贞在乱军阵中救人,没空回答他的问题。
地上这人也伸出了手。眼荀贞就要抓住他的手,把他从地上带起,但这人却突然缩回了手,好像大吼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接下来的动作快速猛烈,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从马上坠落断了腿的人:他在跃起的同时抽出了腰间的长刀,猛地顺着荀贞的坐骑,扑向马尾处。在这里,有一个敌骑杀开了荀贞亲兵的护卫,挺矛冲近,矛头离荀贞不到两步远了,这人在半空中挥刀击下,把这个敌骑的矛头砍偏,扔下刀,迎面撞上了此敌的坐骑,抱住了马头。敌人的坐骑惊骇之下,侧首曲腿,试图甩脱他,但却脚下踩空,栽倒地上,马上的骑士也摔落地上。
骑士倒地,欲图拔剑,这人又从地上爬起,扑到骑士的身上,牢牢抱住了他。这个骑士披的有甲,戴有兜鍪,无从下手,这人便以头顶之,将他的兜鍪顶开,张开嘴,咬啮其耳。皇甫嵩等人虽不清,但也可以想象出,敌骑此时必是疼痛异常。这个骑士果然剧痛之下,惊骇失措,两次抽剑才把剑抽出,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这人的身上乱捅,但这人却始终没有放手。
为了救荀贞,放弃了生的机会,带着坠马后的断腿之痛连中几剑仍不放手。皇甫嵩惊道:“是何人也!如此忠壮!”
那个敌人骑兵的马先前栽倒之时,因为离荀贞不太远,差点倒在荀贞的马上,荀贞驱马侧走,再又转回时已经晚了,这个为了保护他而不惜己命的人已经中了好几剑。皇甫嵩等人到荀贞悲愤怒呼,挺起长矛,往这个敌人骑兵的身上连刺不止,接着又想跳下马来,但被赶过来的亲兵阻止。两个亲兵下马,把这个已被刺死的敌人骑兵搬开,因为被抱得太紧,拽了好几次才得以成功,而那个抱敌骑的人虽还保持着抱人的样子,弯曲着手臂向着夜空,但人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显是已经死了。
皇甫嵩等人半晌无语。
一个将校说道:“这是程偃,我常见他在荀君左右。”
又一将校说道:“听说荀君在为繁阳亭长时就与程偃相识了,程偃那时是亭卒。荀君好像对他有恩,因此后来荀君离任亭长时他就跟着也离开了,从此一直侍从荀君,直至今日。”
皇甫嵩叹道:“虽只是个亭卒,忠烈感人。”
程偃的阵亡肯定会对荀贞造成很大的刺激。众人再阵中,见荀贞骑在马上,挺矛仰首,似是在对夜空痛呼,随即他令跟上来的许仲、陈褒、原盼等人收拾程偃的尸体,拨转马头,势如怒虎,再度冲阵。
这一次,因为悲愤狂怒,他冲锋的势头比刚才猛烈了十倍,锋锐不可挡,转眼间就越过了本来居前的辛瑷等骑,成为了突击在最前的一人。
……
数里外,北边舞阳县内的县民被这震天的喊杀声惊动,胆大的人家点起了灯火,因城上现无人守卫,有的县民悄悄登上城头观望,正到荀贞如虎冲阵,再他对面,隔着波才的中军,孙坚亦催部挺进。两支人马就像两柄利刃,狠狠刺入了波才的两翼,行进极快。
荀贞浑身浴血,换了两次坐骑、三支矛,负创六处,死战向前。
该卖命的时候就要卖命。干大事怎能惜身?就算对黄巾军有再多的同情,现在他们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荀贞本就有这个觉悟,又亲眼到程偃为了保护他而阵亡,这是第一次有亲近人阵亡战中,对他的刺激可想而知,难掩的悲愤暴怒,加上有曹操派来的两百骑士的帮助,波才派来的骑兵再也抵挡不了,被他击溃。
荀贞不退,继续深入敌阵,大呼高叫:“荀贞在此!波才贼子敢来战否?敢来战否?”辛瑷等骑卫、曹操派来的骑士、以及许仲、陈褒、原盼和左右翼的江禽、刘邓等众也跟着大呼,呼声不绝,响彻战场。诸将推锋争死,勇往无前。
黄巾军兵卒胆寒,纷纷大叫:“北部督邮不可当!”溃败而逃。
荀贞斩将搴旗,又将波才派出在骑兵后的甲士击溃,依然不退,接着向波才的中军帅旗杀去。
风吹呐喊,夜色中火光通明。从后边望之,只见荀贞的军旗所向无前,曹操不由勒马赞叹,赞道:“英雄也!”
……
波才见荀贞、孙坚将至中军,急忙再派精锐的甲士上前阻挡,然而大势已去。
皇甫嵩在丘陵上得清清楚楚,荀贞、孙坚两部居於诸军之前,已将波才的两翼击穿,很快就能杀到中军了。
他说道:“这是灭贼之时!”即令部下击鼓。
坐於孙坚等冲锋部队后边的万余步卒闻鼓起立,护城河边的万余兵众也闻鼓而进。朱俊部有万余人,但却还比不上荀贞、孙坚,直到现在仍未能把波才的前锋击溃,脸上挂不住,闻得鼓声,亲自上阵,催赶部将进击。一时之间,汉军四万余人马,齐齐向波才的中军杀来。
波才坐在马上环顾四周,东西两边已可到荀贞、孙坚的身影,而前后两方又有两万汉军急攻,在西侧还有蓄力了半晌的万余汉军精锐喊杀过来。他知今夜将要败了。起兵至今不足两月,声势浩大的十余万众就将尽数覆灭。王图霸业转头空。
他见左近的渠帅、小帅、亲兵露出惊惶神色,乃抽剑在手,对身边的人嗔目叫道:“今夜战败,吾等男儿丈夫,死则死矣,何惊惶之有?只要大贤良师在,黄天早晚要立,太平早晚能建!”扭头望向东边荀贞的来处,恨恨地说道:“只恨诸君随我败亡,不能见太平日,只恨未能灭此荀贼,不能为吾弟报仇!”横剑自刎。
他虽是汉军眼中的道寇、反贼,但在他自己来,他却不认为他是贼寇,他是为建太平而死,他是为扫清妖氛而死,乃是英雄丈夫。他麾下也曾有过十余万众,也曾惊骇州郡,也曾震动京师。他有着自己的尊严,他不愿落入汉军手中为俘受辱。
他的亲兵们没能抢下他的剑,扶住他从马上歪倒的尸体,同声哀叫:“上师死了!上师死了!”
汉军杀到,四面皆敌,突围无望,上师又死。跟在波才左右的渠帅、小帅、亲兵们绝望之至,一人想起了波才死前的遗言,放声悲呼:“上师说的对!今吾等虽败,但黄天早晚能立,太平世界早晚能建!”数十个渠帅、小帅、波才的亲兵随之悲呼:“黄天早晚能立,太平世界早晚能建!”俱皆抽刀在手,追随波才,自刎而死。
虽知投降被俘后可能会如昆阳的俘虏一样被屠杀而死,形势比人强,被围击的黄巾兵卒抱着一线活命的希望,放下兵器,跪地投降。不投降的也有,或者顽抗被汉军杀死,或者如波才等一样自刎阵中。战后清点,自杀的黄巾渠帅、小帅、兵卒不下千人。
这一仗,从三更战到黎明。
……
战后离开战场,到道边,荀贞检点诸将部众,才知卓越也战死了。许仲、江禽、辛瑷、刘邓、陈褒、高素、冯巩、原盼等将无不带伤。两千部卒伤亡三百余。起兵至今,这是伤亡最重的一次,也是第一次有身边的亲近人战死,而且一次就是两个。
亲兵们抬来了程偃、卓越的尸体,放在路上。
着程偃犹自向上环抱的手臂,嘴中咬下的敌骑耳肉,以及虽死亦未闭上的眼,回忆过往这几年他的音容笑容,荀贞翻身从马上下来,伏在他的尸上,悲从中来。
初见程偃是在秋天,那一天荀贞单人独骑去繁阳亭上任,在亭舍门口到了程偃,当时他倚着门框懒洋洋地询问荀贞来意,他脸上那道如蜈蚣似的狰狞伤疤是留给荀贞的第一印象。
再其后,荀贞救下了他的妻子,他在后院跪倒磕头,对荀贞说:他的这一条命从此就是荀贞的了。
再之后,他跟着荀贞离开繁阳亭,去西乡、去阳翟、回颍阴、又来阳翟、征战郡中。
在他追随荀贞的这数年间,他履行了他的诺言,平时鞍前马后地细心伺候,黄巾起后,随从出生入死。荀贞不睡,他不睡,荀贞不食,他不食。临战,荀贞常冲锋在前,他不避危险紧从扈卫,多次负伤。
高素也投了荀贞,程偃的妻子当年差点被高素抢走,按理说,他应对高素恨之入骨,却从没在荀贞面前抱怨过一句。在高素被荀贞委为屯长后,他亦没有半点不满的表现,服侍护卫荀贞一如从前。荀贞部下诸将里,许仲、江禽、刘邓、陈褒、高素等人或勇武,或机智,各有所长,只有程偃别无长处,唯有忠诚。这个从没读过书,目不识丁的粗人只因荀贞一恩,如今实践了他的承诺,把他的命给了荀贞。
春风吹面,麦香暖暖,黎明的晨光下道畔树翠,城边河畔柳树依依,若无战后的硝烟,这会是一个醉人的春晨。荀贞跪伏身子,把程偃睁着的眼抹上,撕掉一块甲下的衣襟,替他擦拭脸上、嘴上的血污,擦没几下,实难忍悲恸,丢下衣襟,捂面痛哭,泪下如雨。
陈褒、高素、冯巩等是程偃的老乡,与他也是旧识,特别陈褒、高素,一个是程偃昔年在繁阳亭的同事,一个昔年欺侮过程偃,也都很难过。
高素扑通一声跪下,跪在程偃的尸前,闷下头就往地上大力连磕,说道:“阿偃,我对不住你!你为护荀君而亡,从此之后,汝母即是我母,汝妻即是我嫂。我今天就令人去西乡把你的母、妻接来我家,必会好生照顾。”
高素跋扈,以前在西乡常干仗势欺人的事儿,但这与他的家教、成长经历有关,他本人没甚心眼,在投了荀贞后,原本他也有点担忧作为荀贞心腹亲卫的程偃会不会给他使绊子、报复他,但程偃没有这么做,这叫他很惊讶。今下程偃阵亡,愧疚涌上心头,他这番话发自肺腑。
陈褒与程偃认识得时间最久,早在荀贞前就认识程偃了,两人朝夕住在一个亭舍,后又一起追随荀贞,交情很好,见程偃阵亡,他亦很悲伤,但强忍伤痛,劝慰荀贞:“荀君,人死不能复生。阿偃杀贼而死,死得其所。君不要太悲恸了。”
好不容易劝住荀贞。
荀贞擦干眼泪,不顾自己的伤势,来不及裹创,又去抚慰负伤的将士,说道:“昨夜破贼,幸赖诸君之力!”着眼前的这些部卒,再许仲、江禽、辛瑷、刘邓、陈褒、高素、冯巩等人,不禁又念及程偃、卓越,悲从中来,在部卒诸将的环围中,再度於道上当众痛哭流涕。
……
汉军此战大胜,俘获数千,入舞阳。
波才留在舞阳了一些重伤员,这些重伤员在昨夜已被县民杀死,几个带头的人领着县民跪拜在城门外两侧迎接王师。
皇甫嵩、朱俊、文太守等先行,魏校尉等其后,当荀贞、孙坚带部走过的时候,这些县民都露出了敬畏的神色。无它,这些县民所以敢杀波才留下的重伤员,正是因为在城上到汉军占了上风。他们亲眼目睹了孙坚和荀贞冠绝全军的骁勇与英武。特别是荀贞,荀贞昔为北部督邮时来过舞阳,驱逐、捕杀了好些贪吏和不法的豪强,那时就名震舞阳,今又杀敌英武,更是让这些县民们敬畏服气。
入了城中,皇甫嵩、朱俊下令医治伤者,掩埋死者,打扫城内外,捕杀黄巾余党,并令将俘虏尽斩,如在昆阳时,取其头颅与在战中杀死的那些黄巾士卒的头颅一并摆在城门外,筑为京观。这些事情分派下去后,皇甫嵩、朱俊先去巡视了伤员营,随后回到暂做行辕的舞阳县寺里,又令帐下文吏写成捷报,连带波才、何曼的首级,一块儿送去京师。办完这种种琐碎杂事,当晚,皇甫嵩、朱俊、文太守宴请诸将。
诸将云集县寺院中,皇甫嵩立於阶上对诸人说道:“今日座次,不以尊卑,以军功。文台、贞之,请入右席。”院中有棵大槐树,树下布了两列案几坐席。在一群比两千石的校尉、都尉,比千石的军司马,比六百石的军候等将校官吏的肃立注目下,孙坚、荀贞出列,坐入右首上席。
待他二人落座后,诸将方才次第入席。
满座青绶银印、黒绶铜印的高官大吏,荫荫槐树下,孙坚、荀贞高居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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