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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乌桓内迁的比较早,所以和汉人政权接触的比较多,朝廷和许多幽州边地的官员都曾经征调使用过乌桓的部落兵,包括平叛的时候,也曾调过乌桓的部队前去国家的其它地方作战。
乌桓骑兵号为“突骑”,尽管多为轻骑,然战斗力,还是相当有名的。
前汉至今,他们通常被不同的汉家武将统代,受其驱使,为帝国争杀疆场。——原本的历史中,刘备就曾经拥有过乌桓的骑兵。
正如四部乌桓的酋率如今皆已自称为王,时至如今,这些边地草原上的乌桓人们,却也不单单只是听从汉将的命令,并且亦有参与叛乱的。
中平四年六月,中山太守张纯和同郡的故泰山太守张举举兵造反的时候,张纯就曾经引诱辽西郡的丘力居、辽东属国的苏仆延等反叛。
张纯部攻打蓟中,同时派乌桓峭王,即辽东属国的乌桓首领苏仆延等人率领步骑五万进掠青州、冀州,攻破了清河郡、平原郡,杀害了当地许多的官吏百姓。
事实上,再回头来说,张纯、张举为何会起兵叛乱?
实际上却还是与公孙瓒和乌桓有关。
这要追溯张温在凉州讨贼兵边章部的时候,为了镇压羌人的作乱,朝廷曾经征调幽州的三千乌桓骑兵前往前线,并让公孙瓒担任了这支骑兵队伍的统帅,但在行军的途中,也许是因为道路太远,乌桓骑兵不愿意去,也可能是因为公孙瓒对待这些乌桓骑兵的态度太过恶劣,——毕竟公孙瓒对待胡人一向都是斩尽杀绝的态度,导致了多数乌桓骑兵叛逃,返回了乌桓部落。由是在此种情况之下,张纯私下里就对张举说,乌桓如今叛变,都想作乱,凉州贼人起事,朝廷不能禁止,又有洛阳人的妻子生下的孩子有两个头,这是汉朝气数已尽,天下有两主的征兆,你若和我一起率乌桓的部众来起兵,说不定可以成就大事业。於是张纯、张举勾结乌桓,遂乃作乱。
——却是由此一件事,就可以看出乌桓也好,鲜卑也好,这些胡人在朝廷强盛的时候,他们听从朝廷的命令,可以为朝廷去剿灭别地的叛乱,可是在朝廷不太强盛的时候,他们则又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跟随反叛朝廷的人来叛变作乱。
有道是,千丝万缕,互相牵连。
张纯、张举因乌桓叛逃回幽州而作乱,他两人的作乱,则又成了公孙瓒后来之飞黄腾达、刘虞之入主幽州的前因。
刘虞之出任幽州牧,便正是在张纯张举叛乱的背景下。
於次年,也就是中平五年的三月,刘虞被朝廷派来了幽州担任幽州牧。朝廷委幽州之重任给刘虞,一个很重要的初衷,便是希望可以凭刘虞在乌桓人中的威信与仁德来安抚乌桓。
而公孙瓒,虽然他手下的乌桓骑兵叛乱了,然而接下来他在平定张纯、张举的叛乱中却是立下了很大的战功,他率领其部因为追讨张纯等有功,其遂得以被升官为骑都尉。
不过,公孙瓒虽追讨有功,但在平乱作战期间,却也有一次差点战败。
张纯等大败以后,张纯抛下妻儿,逃入到鲜卑境内,公孙瓒继续追击,因为追的太深入,结果反而被丘力居所部围困在了辽西的管子城。在这个地方,公孙瓒被丘力居所部围困了很长时间,长达百余日,粮食吃完,改而吃马,坐骑吃完就煮弓矢来吃,力战不敌,公孙瓒当时乃与士卒辞诀,与士卒分别突围而走。时多雨雪,天气冰寒,战士死者十之五六。却是好在丘力居部也匮粮了,因为饥困而远走柳城。公孙瓒由是得脱。
因为此战,公孙瓒得以被封都亭侯,又兼领辽东属国长史。
简言之,刘虞的主政幽州和公孙瓒的发家,可以说就都是因张纯、张举的叛乱而起。
他俩政治上的不和,也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出现。
刘虞出任幽州牧,是因其在胡人中的德望高。
公孙瓒的发家,是因其能征敢战,换言之,是靠包括乌桓人在内的叛军人头换来的。
这两个人的做事风格,一个用仁德,一个用刀剑,简直水火不容。
——却也有“容”的地方,刘虞后来之所以能够招安乌桓成功,事实上正与公孙瓒大败张纯、张举及乌桓叛军有着直接的关系,正是因了张纯的不堪一击,正是因了公孙瓒打的乌桓人抱头鼠窜,从而乌桓人乃才慢慢地接受了刘虞的招安。
公孙瓒赫赫的威名,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在幽州边境打响的。
其所部著名的白马义从,差不多就是在此时组建而成。
暂且不必多说。
只说以公孙瓒的勇敢善战,尚且被丘力居围困在管子城,长达百余日不得突围而出,乌桓骑兵的作战能力由此可见一斑,乌桓突骑之名,确然无虚。
话回当下,这也是阎柔等人为何坚信有了乌桓、鲜卑等胡骑的相助后,就能打败公孙瓒的一个原因。
却说丘力居现在已然去世,丘力居死的时候,他的儿子楼班年纪还小,而他的从子塌顿勇武有智略,本来胡人立继承人的时候,便有贵长之俗,通常会立不限於前任单於、酋率儿子的所有近亲男子中的年长者为继承人,丘力居遂就立他的从子塌顿为单於,接他的班,并让塌顿总领右北平、渔阳、上谷三郡的乌桓部落。
因为丘力居的赫赫为名,也因为塌顿的勇武善战,此三郡乌桓所有的部落都听从他的号令,塌顿亦靠自己的能力,比较得到这些部落的拥戴和信服。
这一回阎柔派了使者去到塌顿的单於庭,请求塌顿派兵前来相助。胡人素来逐利而为,觉得有利益可得,塌顿便就派了兵马过来相助阎柔。
而苏仆延也是出於同样的道理,且与蹋顿不同,苏仆延是亲自率骑而来。
……
果如阎柔的预料,等了四五日,塌顿所部的胡骑和苏仆延所部的胡骑,相继来到上谷郡阎柔等人部队的屯驻之处。此外,代北的鲜卑和其他几郡的乌桓各部,也都分别有不少的骑兵到来,又同时先前战败之后四散而逃的原本刘虞召集的那些汉兵,闻讯以后,亦络绎赶来。
这日点兵,已然有汉、胡兵马数万之多。
苏仆延五十多岁年纪,他称雄塞外已久,不过到底是身在草原,虽贵为乌桓的一个王,——当然,他的这个峭王是他自己领的,并非是汉室朝廷的封赐,可是毕竟生活条件很艰苦,故而髡头小辫,脸上都是常年风吹日晒而留下来的红黑的肤色,眼角、额头都是皱纹,摊开手来,手上也是深深的皱纹丛生,然身材结实,个子不是很高,行走起来,矫健有力。
阎柔、鲜於辅、鲜於银、齐周、尾敦等与他相见营外。
苏仆延面色十分的悲苦,说道:“听说刘幽州不幸遇害之后,我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刻就为刘幽州报仇,故而一闻君等欲南下进讨公孙瓒,我立刻就尽召我部中骁悍,响应前来!”
苏仆延的汉话说得很流利,毕竟他没少与幽州的高官、豪强打交道,——不但苏仆延,乌桓各部的酋率们,包括一些有身份的贵族,汉话说的大多都是挺流利的。
苏仆延和阎柔关系比较熟,两人对谈,尽管汉话,行的却非是汉家之礼,而是胡礼。
两人彼此脱帽,在胸前一碰,行了个脱帽礼,随后两人拥抱了下。
鲜於辅说道:“刘幽州在世的时候,曾经多次的夸赞於你,说你虽然胡人,但是忠心汉室,并且一直都说想要向朝廷上表,请朝廷封你为单於。可是因为道路的阻隔,刘幽州的这个愿望一直没有能够付诸行动。如今,刘幽州的此个愿望还没有达成,就不幸被公孙瓒篡逆害死。我等恨不能陪同刘幽州一起死去,可是为了给刘幽州报仇,不得不苟活於现在。
“现下有了你带兵前来相助,我等此次南下攻打公孙瓒,必然胜也。等到打败了公孙瓒后,枭其首级而祭奠於刘幽州的坟墓之前,也总算是可以一慰刘幽州的在天之灵了。”
苏仆延眼中竟是噙上了泪水,说道:“每当想起刘幽州给我的恩典,我都感激涕零。这次尽讨公孙瓒,我一定尽心尽力。”他指了一下身后,说道,“我把我部中的精锐,包括辽东属国乌桓各部的兵马都给带来了。”
在他身后,约有两三千骑的乌桓骑兵。
这些乌桓骑兵都是轻骑兵,没有披甲的,但是马很多,一人两骑,有的甚至一人三四骑,所以虽然只有两三千骑,加上近万匹马,声势却是很大。
他们的武器主要是弓矢,每个人都携带了弓一副,随身带预备替换的弓弦数根,以及一人三壶箭矢。再之外,便是配刀。
阎柔放眼看去,注意到这两三千的乌桓骑兵大部分正当壮年,心中满意,想道:“苏仆延言说是所带尽皆精锐,此言倒是不虚。也不枉我向苏仆延许诺,打败公孙瓒后,我只要地盘,凡缴得的财货等物悉数给之!他肯带来这许多敢战士相助,我南下攻公孙瓒的胜算更多了。”
却那苏仆延话说的好听,什么感念刘虞的恩德,如前文所述,他是曾经跟着张纯张举背叛过汉室朝廷的,后来之所以受了刘虞的招安,那是因为被公孙瓒打得怕了,不得不接受刘虞的招安,正好趁刘虞这么一个宽厚的长者到了幽州做长吏,他借机接受招安,洗去他叛贼的身份,还避免了公孙瓒对他的进一步打击,如此而已。
所以事实上,他对汉家朝廷是没有什么忠心的,而对於刘虞,他虽然的确是颇有感谢,但更多的也只是利益上的来往。刘虞的被害,他事实上没有多大的感触,他说他是为刘虞报仇而来,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真正的肯带兵前来相助的原因,却正是阎柔刚才所想的,是因为阎柔许给了他足够丰厚的利益。
阎柔不但许给了他这些利益,包括塌顿在内,包括其他的乌桓鲜卑各部左来帮助他的胡骑各部的酋率在内,阎柔都做出了相同的许诺。
阎柔到底在鲜卑、乌桓中待的时间很长,对他们的脾性非常了解,知道没有足够的利益,是万难把他们召聚过来的。
塌顿派来的骑兵和苏仆延带来的骑兵人数差不多,也是两千多骑。
这两部合在一起便是五千骑上下,其他的乌桓各部以及鲜卑骑兵则共有万余骑。
苏仆延在幽州乌桓中的名气还是不小的,仅次於现在已经死去的丘力居,因此,阎柔就把这些乌桓、鲜卑各部骑兵,分了些给苏仆延统带,亦有主动愿意跟着苏仆延的,苏仆延的兵马数量,多至了六七千之数。
阎柔邀请苏仆延和率部来助的几个重要的部落酋率一起到百子帐中,商议南下进讨公孙瓒的具体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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