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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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脚步不停连头都没回，便直接去了虎威营的营地。

那些疍民本就对朝廷不信任，经过这些亦真亦假的流言之后，这份怀疑会达到极值，基本上是一触即发了。

若是不能尽快解决，还不知道会演变成啥样呢。

而屋里的老朱瞅着朱允熥的背影，扭身往床榻边走过去之际，便道：“派个人去老大那儿走一趟，问问那小子因何事出京。”

这只是老朱的担忧。

魏良仁久久没行动，在老朱走回床榻眼见无法更改这才应下。

“奴婢遵旨。”

但在迈过门槛时，老朱却改主意了，叹了口气道：“算了，既然退了那就得有个退的样子，以免惹人嫌弃了。”

听罢，魏良仁随即扭头返回，劝道;“殿下不说，只是怕皇爷担心。”

魏良仁扭扭捏捏的不愿去问，正也是不想让老朱再操心了。

出发点和朱标还有朱允熥一样。

朱标父子对朱允熥是忠孝，而魏良仁担心老朱有个三长两短，他又何去何从。

当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魏良仁跟在老朱身边这么长时间，但老朱除了公事上的交流外，自然也是有不少私情在的。

就以老朱目前的身体能颐养天年最好了，已经不适合再劳碌操心了。

朱允熥连夜辞别老朱，那必是要连夜就走的。

一个需要连夜走的差事岂能小得了？

“那小子纵然不靠谱，但老大不是个没有没分寸的，想必应该能有所把握吧。”

“算了，睡吧。”

“人总是要长大的，咱也不能给他一辈子遮风挡雨，若是全操心的又岂能操心的过来。”

老朱尽管闲不下来，但也一直在努力适应当前的归野生活。

魏良仁服侍老朱躺下，老朱又道：“把那小子送来的电报员安排到咱的隔壁，那小子一旦有了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咱。”

对于此，朱允熥自然不知。

他从老朱那儿出来后便去了虎威营。

虎威营作为护卫战备少，但该有的训练从不曾停歇。

因而，不过半个时辰三千人的队伍便完成了长途行军的需求。

看着蓄势待发的将士们，朱允熥自然是特别的满意。

“闲话不少说，立即随咱出发，行军的细节等到了船上再说。”

他们此次出去又不是为了打仗，不过只是发挥本职工作护卫他的安全，没必要把军卒们的情绪调动到最。

一路急行军，数个时辰到达码头。

而此时，张定边僧衣飘飘已站在江边了。

此次随同他们出海的船，总共三艘悬挂着龙旗也已经准备好了。

到地方后，朱允熥翻身下马，道：“辛苦张将军再行一趟了。”

朱允熥亲自随同，张定边再有啥牢骚，在这一刻也都全部消散不见了。

疍民们上岸不仅大明的的执政需求，疍民们本身迫切也有此需求。

朱允熥却能亲自过去相劝，这不仅仅只是勇气的问题更是气度的问题。

“贫僧倒不辛苦，只是辛苦殿下了。”

“其实殿下没必要非去不可，有贫僧一人足可以解决问题了。”

朱允熥随着张定边边往船上走，边道：“张将军能说动疍民们登岸已经是非常不易了，现在他们既已到了大明的海域，接下来的接待就理应由孤来做了。”

现在的海贸刚刚有了好转，绝对不能因为任何缘故出了问题。

两人寒暄了几句已上了船。

“往哪走张将军决定吧，孤先去睡了，等到了地方再喊孤就是。”

朱允熥非常放心的把决定权给了张定边。

那些疍民从哪里登陆上岸，哪艘船最容易寻衅滋事，哪艘船最容易说服，这些张定边远比朱允熥清楚。

由张定边做主再合适不过了。

反正陈理也还在京中，他若有个三长两短，陈理指定也好过不了。

回了船舱，朱允熥没有真睡，而是招来电报员给朱高炽发了电。

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即便要谈也无从谈起。

现在朱标应该已经以朝廷之名给朱高炽发去了彻查的旨意，他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朱允熥这个时候再发电详问也就不算僭越了。

朱标虽对礼节方面要求严格，但在这方面倒没也没有拘泥。

不过即便朱标不说，朱允熥能注意还是得注意的。

发完报，朱允熥把陈集和林雄叫到跟前。

林雄现在已经是指挥佥事了，和陈集二人共同负责虎威营的管理。

为了磨砺他们，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朱允熥还会给他们安排些其他的事务，现在两人随机应变的能力自是不担心了。

朱允熥在朱标面前云澹风轻那是不想让他担心，在张定边面前胜券在握那是为了彰显底气，

这个时候那些疍民都在烦躁的边缘，不说或许有人推波助澜的情况下，即便是没有也没办法保证一定无恙。

身份淤泥之别又如何，在刀剑面前才不管你是谁。

“从即刻起你二人留在孤身边，随机应变应对不时之需。”

陈集和林雄都是朱允熥的护卫当然得做好本职工作，更何况朱允熥要是出个啥事他们可就难难辞其咎了。

“喏！”

吩咐了两人后，朱允熥这才躺下。

有了陈集和林雄的保驾护航，他也没啥可担心的了。

睡了大概两三个时辰，于实推醒了朱允熥，俯下身子道：“张将军说马上就要到了，请嗲下能有个准备。”

有了准备精神能好多，总好过刚醒来萎靡不振就去应对，让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他们呢。

朱允熥翻身坐起，道：“打水来。”

洗漱整衣片刻功夫后，船只放慢开始停了下来。

张定边亲自寻到朱允熥身边，解释道：“这队船有一百余人，大概三十户组合起来的，殿下是过去还是让他们过来？”

让他们过来当然再好不过，但以那些疍民对朝廷的怀疑，可能上船与否可是个未知数。

朱允熥笑了笑，问道：“张将军有把握让他们过来？”

说动那些疍民上岸张定边都快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要是让那些疍民带头之人上官船，少不了又要大费周章。

张定边自然也都想到了，在朱允熥微笑询问中，只能硬着头皮道：“贫僧姑且一试。”

听罢，朱允熥微笑更甚。

这已经不是张定边能否说动那些疍民上官船了，而是朱允熥要是能气亲自过去也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手段。

“不必了，孤过去。”

朱允熥的坚定应答，让张定边微微哑然。

他过来征求朱允熥的意见，只是抱着少许这样的心思而已。

朱允熥千金之躯，为了自己的安全完全没必要非得亲自过去。

而且就以双方的身份来看，就是让那些疍民过来也应该是理所应当的。

张定边沉浸在震惊中不说话，朱允熥则起身站起直接出舱。

见朱允熥动了真格的，张定边只能赶紧跟在跟在后面。

张定边就不是个善于逢迎之人，自然没必要在朱允熥的跟前熘须拍马。

就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值得这样做。

停顿片刻后，跟上朱允熥道：“臣会舍身保护殿下安危。”

朱允熥驻足莞尔一笑，道：“那就谢张将军了。”

那些疍民要真的发飙，张定边的用处并不大。

但，张定边有这个心挺好。

朱允熥从船舱出来，很明显双方已经交流过了，两方的船上已经连起了栈板，就等谁过来谁过去了。

大明这边的官船上军卒甲胃齐备手握腰刀跨步站在甲板上，而疍民那边全都是小破船，甲板上的汉子打着赤膊手中抓着大刀片子，眼里带着不善瞥着对面的官军。

而在船舱里面，则有不少小脑袋钻出来往对面探究过来。

只是还没多长时间，便很快被一双大手拉了回去。

朱允熥左右探望片刻，很快便踏上了栈板，随后不慌不忙的往对面走去。

而在朱允熥身边是张定边，在他们两人身后则是陈集和林雄。

“你诈我们？”

朱允熥刚一下栈板，便见一不怎么明亮的大刀架到了脖子上。

而就在此时，身后也随之响起了刀剑出鞘的声音。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张定边首先出声呵斥，道：“王五，你干啥？”

把刀架在朱允熥脖子的那汉子，丝毫不惧道：“明廷诓骗我们上岸，让我今日就杀了他。”

朱允熥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惊慌，在张定边还没解释的时候，便笑着道：“你可要想好了，你今日杀了孤，你们的妻儿老小可就得与孤共赴皇权了。”

“死就死，这也是你逼的。”

话说到这，那王五已经举起了刀，朱允熥都已经感觉到那大刀带起来的风了。

“住手！”

“王五！”

张定边，陈集，林雄三人齐齐喊道。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根本没办法保朱允熥不被伤着。

朱允熥倒是不急不忙，道：“那你可得想好了。”

能让朱允熥上船本就抱着对朝廷的希望，即便真是要以全部身家搏朱允熥的命，那也应该是船上男女老幼一同出手，没要拿现在这种手段威逼朱允熥。

碰上朱允熥的镇定，王五连权衡都没有，很快便放下了刀。

见如此情况，朱允熥抬手让陈集林雄一并收刀。

两人并非迂腐之人，非常懂得随机应变，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是谈判的关键，船上那些列队的军卒足可以起到震慑作用，他们的任务只是护卫朱允熥安全而已。

眼瞅着掌握了局势，朱允熥这才微微一笑，道：“船上有多少人？”

那王五估计是领头之人，也不着急回答朱允熥的问题，反而是反讽道：“问多少人作甚，你们难不成还要赶尽杀绝。”

就冲朱允熥的沉着冷静，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张定边和朱允熥接触越多，越是羡慕的厉害。

陈理要有朱允熥三分之一的能力，当初鄱阳湖大战后他都有可能带着陈理逆风翻盘。

可惜，没有如果。

张定边在暗自懊恼中长长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认命了，调整好状态后呵斥，道：“把你爹喊来。”

王五这年纪也就是三十来岁，对张定边估计只存在于听说中，自然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言听计从。

“我爹病了，船民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

说着，那王五又道：“不是某不信将军，只是这些年某又不是没与明官接触过，就他们那尿性和当初的暴元估计也没啥两样，真不知道当初的起义是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