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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鹏飞笑着摇了摇头,手上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本簿册。他按着这本簿册在在毕翔宇面前挥了挥,随即放在了小几上。
毕翔宇看到这是天上和今年的《绝春榜》,当时他也收到了一份。只不过他虽然在太上河中花销甚巨,可从来不曾点过那位花魁来陪酒。因此却是没有过多的主意这《绝春榜》上名次的变动。现在邓鹏飞将今年最新的《绝春帮》放在他的面前,想必是其中有些都事情值得注意一番。
他看东西却是不喜循规蹈矩的,从前至后一页页翻看。反而是从最后一页看起,一点点往回看。对于《绝春榜》这样的东西来说,正看反看却是没有差别,但要是别的书,估计用这种法子可就看不懂了……
毕翔宇一页页的翻过去,看到第六位时,猛然出现了蒋琳琳的名字,这让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蒋琳琳今年却是排在了第六?那第五是谁?!”
毕翔宇说着翻开了又向前翻动了一页。
第五页,是个让他极为陌生的名字。虽然他与邓鹏飞每年来此一聚时并不会点姑娘,请花魁,但对这太上河中叫的出名号的姑娘也是极为了解。这李韵究竟是何人,他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好似雨后春笋一般,不经意的就冒了出来,让人没有丝毫准备。
“难道你认识这李韵?”
毕翔宇问道。
邓鹏飞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让毕翔宇看这《绝春榜》,就定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我不认识她,但我倒是对她很有兴趣!”
邓鹏飞笑着说道。
“凭你的身份,什么样的姑娘寻摸不到?李韵即便是太上河排名第五的花魁,但也终究是个风尘女子。怎么能与你的家室相配?”
毕翔宇说道。
算算他俩来太上河,已经是整整八个年头了。
这八年中,他们向来都是只喝酒谈天,从不行那舞风弄月之事。也不知为何,邓鹏飞却是突然对这李韵有如此兴趣。
“若是你见了她,你也会和我一样的。”
邓鹏飞说道。
“听你这么讲,应当是已经有所安排?”
毕翔宇问道。
邓鹏飞笑而不语,伸手指了指画舫外。
他在毕翔宇迟到的那一个时辰中,已经点了李韵前来作陪。
她也有自己的画舫,并且就在蒋琳琳隔壁。太上河中花魁的画舫是按照《绝春榜》里的名次排列的,从河头到河尾。李韵是此次《绝春榜》第五,把蒋琳琳挤了下去,因此她的画舫便停泊在右侧。
毕翔宇连忙起身从窗子里朝右边看去。
李韵的画舫上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但却没有一扇窗子是打开的,窗子里似是还挂了纱帐用以遮蔽。不过还是能透过光影,看到里面的人很是忙碌。
“你竟然把李韵请到蒋琳琳的画舫上……这么一来,不是两个人都得罪了?”
毕翔宇哭笑不得的说道。
李韵抢了蒋琳琳的名次,蒋琳琳肯定心有不满。毕竟她太上河中成名已久,却是从未出过《绝春榜》前五。这李韵该当是为新人,初来太上河,竟是就动摇了她的根基。如何能不招惹记恨?
而现在两人喝酒的地方,却是蒋琳琳的画舫。将李韵请到这里来作陪,和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又有什么区别?说不定她心中还觉得邓鹏飞是来替蒋琳琳因《绝春榜》一事出头的,那这酒喝起来可顿时就没有那么顺口了。毕翔宇自斟自饮了一杯,竟是有几分如鲠在喉之感。
“李韵不是风尘女子。”
邓鹏飞摇了摇头说道。
毕翔宇静静的听着,他知道邓鹏飞了解的事情地要比自己多得多。生意人手中的底气,无非是几个臭钱而已。在太上河中想要摆个阔气,还能撑得起场面。但要是放在天下中,却是连个屁都不算。很多事情对于邓鹏飞来说,只是一句话功夫,但这句话却是黄金万万两也买不来的。
“我见她也并不是我自己想见,而是我爹的意思。”
毕翔宇心里咯噔一下。
他虽然和邓鹏飞结拜了用地,但至今为止却还没有去过他邓家的府邸。对于邓鹏飞的父亲,邓坚泰也是只有耳闻,未曾谋面。
邓坚泰如今已是年逾古稀,但依然神采奕奕,还在擎中王府里挂着一个供奉的头衔。虽然已经在做什么实际的事情,可每逢有重大决策时,擎中王刘景浩还是会颇为客气的请他来王府中一叙,问询建议。
邓家除了邓鹏飞外还有两个女儿,姐姐早已出嫁,是安东王潘宇欢第五子潘勇捷之妻。对于邓鹏飞的这位姐姐,毕翔宇极为熟识。他靠贩卖海货发家,而天下的海货从东海云台运来后,却是都来得从安东王域登陆。自从与邓鹏飞结拜之后,在他的引荐下便也认识了这位姐姐。
有了这层关系,毕翔宇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安东王域甚至还建立了自己的船队,穿梭往来于云台和内陆之间。现在的海货,毕翔宇便可独占五成。虽称不上是手眼通天,但也着实是富可敌国。
“这李韵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毕翔宇问道。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但我爹的脾气很是古怪……你越是问他,他越是不说。我甚至都觉得是不是他又梅开二度的想要续弦!”
邓鹏飞说道。
毕翔宇第一次听他如此调侃自己的父亲,一时间觉得邓坚泰好似也没有那么伟岸。至少在自己的孩子面前,他只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子而已。
“但我先前我给我姐姐去了封信,信中将此事当个乐子提了一句,每想到我姐的回信却是这样说道。”
邓鹏飞话音刚落,便从袖筒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毕翔宇。
信封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还有些潮湿。不知邓鹏飞在身上究竟装了多久,想必从中都城到太上河这一路上该是都没有取出来过。
这是一封家信,毕翔宇虽然是邓鹏飞皆以兄弟,但也还是不看为好。他接过信封,却是没有打开的意思。双眼望着邓鹏飞,一言不发。但邓鹏飞却是毫不介意的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打开来看。
见状,毕翔宇也不再推辞。打开信封,抽出信笺便读了起来。一口气看完后,拿着信笺的双手竟是有些颤巍巍的。
“是她?!”
毕翔宇难以置信的说道。
“不错,东海云台台伴李韵!”
邓鹏飞说道。
“她怎么会在太上河中做了花魁?”
毕翔宇问道。
显然他还未从震惊中缓过劲来。
一个海货商人,对东海云台的了解绝非旁人可比。东海云台之主叫做端长,李韵是端长之下第二等职级,仅次于台御。东海云台的台御,都是些有功劳的老家伙,总共四位。放在那个位置,被云台众人高高的供奉着也只是摆个样子罢了,并没有什么实权。李韵身为东海云台的台伴,实际上却是东海云台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一位东海云台的台伴竟然现身于太上河中,怎么看背后都会有不少故事!”
邓鹏飞说道。
“难不成她小小一个东海云台,竟然还想图谋我五大王域不成?不过这样的事情不该是由中都查缉司负责吗?怎么会惊动了邓伯父。”
毕翔宇问道。
“中都查缉司是公,我老爹是私。公家,自是公事公办。而我老爹吩咐给我的,是私事。”
邓鹏飞说道。
“可是让你给她赎了身子,带回中都城去?”
毕翔宇问道。
“像她这样的人,有心想走的话,谁也留不住。但要是不想走,那谁也带不走。我老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务必要见她一面。至于一会儿究竟会如何,只能见机行事了。”
邓鹏飞摊了摊手说道。
“中都查缉司会不会也知道了此事,若是有人来搅局该怎么做?”
毕翔宇问道。
商人的不能就是权衡利弊,已保完全。任何时候都不会孤注一掷,而是要将方方面面都考虑的极为全面。
“但愿他们不知道,也不要来……”
邓鹏飞说道。
手中酒杯滑落。
在画舫的底板上摔的粉碎。
毕翔宇看到后,站起身走过去用力的一脚踩下,将酒杯的碎渣彻底化为了粉末,随后看着邓鹏飞说道:
“但愿他们不知道,也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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