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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琏和姚封则是各自从礼部、太史院和将作司挑选人手,刘琏手下大概有二十多人,姚封则会带上千人的工匠团队一起去往明州,其中主要是造船工匠。
另外还有一批老朱从国子学和近期被送来金陵的人才中为朱塬挑选的直属吏员。
朱塬当时的要求只有一个,一定要会画画。
本来还想说最好自愿的,毕竟涉及航海,危险很大。想想还是作罢。老朱不是个会给人选择的君主,否则朱塬自己当下也不会驴子一样。
这些人今天没有过来。
奔波了一上午,已经疲惫,这边介绍过后,没有太多寒暄,朱塬就让赵续去西院那边取来了两本书,一本很小很薄,32开的小册子,一本很大很厚,全是8开大纸。
两本书,一个叫《数学基础》,这是朱塬抽空亲自写就,主要是为了推广阿拉伯数字。
另一本是《素描技法》。
不过,其中图稿全是身边女人们平日绘制,不只是写意四个,老朱前些日子赏赐婢女里也有些能书会画的,因此全是她们代劳。朱塬自己没那时间,也没女人们画的好。哪怕是一些文字***说明,洛水领悟补充的都比朱塬的零散记忆要多。
这就是有秘书的好处啊。
把两本书递给就近的詹同,朱塬说道:“这是我最近编写的两本教材,一本讲数学的,关键是其中的数字记法,稍后印制几百本,发下去,所有营海司下属官吏都要尽快学会。另一本是关于绘图的,我最近浏览了一些匠作书籍,其中附图,简直惨不忍睹……”
说到这里,朱塬还有些思绪跑偏。
最近总算知道了几百年后为什么我中华摄影师总能把大航母拍成小舢板,这也是一脉相承,就像一些关于造船的书籍上,这边讲述着能载数百人的艨艟大舰,那边附图却是条只有两三人的Q版小龙舟。
朱塬也明白这是当下印刷技术限制,但,你还不如不配图啊。
倒是将作司送来的一些造船图样,还算不那么离谱,却也有太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收回思绪,朱塬继续道:“……以后的作图必须规范化,哪怕不识字的工匠看了也能一目了然,我给出的是一种全新绘画技巧,不适合大批量印刷,其中文字论述你们可以复制一下,至于图稿,我也没有装订,各自分几页拿了去学。我的要求是,出发去明州那天,所有营海司官吏都交给我一张你们的绘图作品,我先看看功底。”
朱塬这话说完,其他人没什么,坐在另一边的方礼明显有些不自在,看过去,笑着补充:“很易学的,一天就能学会,而且画不好也没关系,关键是要敢画,今后也多练习。”
方礼连忙拱手答应。
朱塬说着倒是又想起,转向赵续:“家里还有多少炭笔,留一些自用,其他都让大家带走,分下去。”
这边说着,詹同随手把那本很薄的《数学基础》递给了旁边的刘琏,自己翻开了厚厚的《素描技法》,只见一页页炭笔绘制的图稿,有小小的一颗卵石,有插满了笔具的笔筒,有桌椅整齐的房间,有花园里的假山池塘,有坐在凳子上神态拘谨的丫鬟,还有湖上飘荡的一叶扁舟……
最关键的是,这些绘画,都超出了他以往的认知,不是詹同曾经见过的任何一种绘画技法,就只是一支炭笔,勾勒出了各种栩栩如生。
既然能被朱元璋选做近臣,詹同也是个实用主义者,一眼就能确认这种全新绘画技法将来可以发挥的用途。
比如主上最近打算让人赴浙东重新丈量田亩。
若丈量之余,再有人把一些紧要位置的具体地形绘制出来,肯定能让主上更加一目了然。
这么想着,詹同已经打定主意返回皇宫复命时就如此进言。
肯定算个小功劳。
詹同旁边,刘琏更是很快沉浸到了手中的‘天书’里。
既然书名是《数学基础》,确实非常基础,阿拉伯数字的0到9,还有加减乘除等各种符号,乃至一些乘法口诀和初级的代数几何原理。
朱塬想到哪写到哪,但肯定不超过初中水准。
高中已经忘记,更别说那棵让无数大学生都挂上去挠心挠肺的高高的‘树’。
然而,只是这些后来最简单的数学基础,还是让刘琏深感震撼,越是真正的学问人,越能明白想要开辟一种全新学问有多难。眼前……哪怕这只是朱塬从别出转录,也不能否认对方肯定有真才实学。
说完最后这些话,朱塬觉得困意更浓,主动起身送客。
詹同小心合上那本厚厚的《素描技法》,与方礼、姚封二人一起向朱塬辞别,倒是刘琏,依旧旁若无人地翻着那本《数学基础》。
朱塬见状也不介意,还觉得挺有趣的。
詹同无奈,拍了拍刘琏,没反应,又伸手过去,刚刚抓住书本想要抽出,就感觉那本书突然被人握紧,然后是刘琏犀利的目光扭头瞪过来,配上颇有气势的虬髯,把詹同都吓了一跳,下意识收回手。
刘琏被打断,这才发现大家都已经起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却依旧拿着那本书,起身先向詹同致歉,稍稍迟疑,又转向朱塬,恭敬地行了一礼。
朱塬也回了一礼,笑道:“我身子弱,就不送各位了。”
又是一番谦让。
大家出了门,来到院中,詹同不理会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素描技法》的姚封,而是示意刘琏:“刘郎中,这书……本官要先带回去给主上过目。”
刘琏依旧握着书本不愿放手:“可否让在下抄录一遍,只需几盏茶功夫。”
詹同摇头:“朱翰林刚说了,很快会印制数百册分下去,刘郎中不必着急。”
刘琏依旧坚持:“在下路上抄。”
还真是一样性子啊。
詹同想起也算共事许久的另一位同僚,作为一个标准的儒家弟子,他对于刘基辞官是颇为遗憾的,自己已经年近花甲,刘琏在他眼里就是个晚辈,看他急切模样,想想也就答应下来。
恰好朱塬又让人送了几捆炭笔过来,刘琏直接取了一支,还讨了一些纸张,出门上船后就开始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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