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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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断了平行空间通讯，龙神诚并没有起身，他双手撑住下巴，陷入了静思中。他的精神穿过了世界之卵，抵达了与他的灵魂相接的位面，一个由无数齿轮组成的浩瀚世界。

在其中一个广袤无比的齿轮上，伫立着一座恢宏的钢铁之城，而在科技与金属的旋律下，是交错复杂的地洞网络，一层层的地下世界潮湿而温热，涌动着无数鲜活残暴的生命，一个高度统一的战争族群在这里繁衍生息，进化不止。

龙神诚的精神力向下延伸，沿途的虫母与督察控制着虫群俯首致敬。

最后，他的意识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中，无数奇形怪状的泽格异虫执行着厮杀的任务，天空漂浮着的高阶王虫用无数复眼各自记载着战斗的参数，这些数据通过虫群的心灵链接传达到一处，作为调试基因序列的参照。而在一座高台上，一只巨大的脑虫从栖身的洞穴中探出了身子，用长长的爪子按住了脑袋，接受着下级传来的信息。

“雷兽猛犸的劈斩中有着巨大的动量浪费，建议，改变刀刃结构，细化丝状边缘，增添顺斩本能。刺蛇的脊针喷射可增加深槽，并在肌肉缩放的发射机制上添加腺体辅助喷射，增加压强。虫群宿主对碘化毒素的抵抗力不甚完美，排除冗杂基因，进行精度改进……”脑虫发出了一道道指令，通过心灵链接将改进的命令直接传输到数个孵化巢中，经过新一轮的基因序列调整之后，实验虫兽破卵而出，进行新的实战厮杀，重新进行数据收集分析，判断基因改进的效果——虫群的进化，就是在这反复的改进和实验中得以实现。

龙神诚的声音在精神世界中回响：“凯恩。”

“凯恩在此。”脑虫的两只爪子合在一处，躬身道，“伟大的主宰，您的意志照亮整个虫群，吾等进化脑虫，以吞噬与融合为名，为您编织虫族的进化之路。”

“凯恩，我赞赏你的成果与努力，希望你能继续引导和管理泽格氏族的进化之路。”两人的腔调都冷静而淡漠，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但是对龙神诚似乎像是公式般刻板的称赞，脑虫凯恩依然激动地伏低了身子：“深感荣幸，我的陛下。我肩负您的嘱托，必将全力以赴，泽格在我的引导下，不会出现任何倒退，向您起誓。”

“凯恩，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情。不久前给你的样本，将初步的分析结果讲给我听，我要知道他的来历、种群以及任何能从基因序列中推断到的信息。”龙神诚冷冷道。

“由于时间过短，没有更多，可以获知的情报是，他与陛下并非血亲。”凯恩的声音有了一丝疑惑，“至于种族，他是人类，又不是人类。”

“怎么说？”

“地球上所居住的人类，无疑是进化失败的产物，其基因序列冗杂，低效，多余，生成了脆弱的身体，适应能力与性能极差，虽然其中的佼佼者拥有极大的神秘潜力，以此觉醒出强大的力量，补足了基因层面的诸多缺陷，但这一小部分人逆反自傲，不堪驯化，对虫群没有利用价值。对于绝大多数的人类而言，他们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中，有脆弱又稳固的社会形态，虽然看起来团结而繁荣，但依然有数不清的黑暗，自私、内斗、恶念……将绝大多数的潜力耗费在永无休止的内斗之中，他们数量众多，内心却孤独无比，不会向任何同类开放，与高效团结的虫群相比，可以划分到低等生物的范畴。”凯恩毫不在意自己的缔造者也是人类这一事实，毫不留情地将地球人大加嘲讽了一通，“但是，与地球人类相比，陛下刚刚送到的那个有机体，其进化程度和基因有效率实在已经超出了现下的虫族。我想，如果这个星球的人类能够冲出母星，在冰冷而危机四伏的宇宙中进化万年而不灭亡，也许就是那个有机体如今的模样了。”

“也就是说，他比起如今的地球人，已经近乎完美了？”

“没错，他的身体与灵魂以极其紧密的形式结合，物质与精神完美地交融，这种完美甚至超越了星灵，这是前所未有的有机体。虫群无法彻底理解其构成形式，无法破译其基因序列，他与人类相似，却有着基因层面的本质不同，主人缔造了虫群，又是谁创造了他……”凯恩的两只爪子相互纠缠，沉声道，“意外。银河系中竟出现如此高度进化的种群，期待不已。主宰，我请求与那有机体近距离接触，也许我能得出一些新的情报。”

“原则上我同意，但暂且不要对他使用任何损伤性措施。还有，将样本给思金与泰伦各送一份，问问他们的分析意见。另外，三族组织一批科考队伍，准备进入地狱，彻底研究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样本，吉蒙里家族将会配合你们的行动，虫族会迎来另一场种群大爆发，做好准备。”龙神诚的声音渺渺远去，他还在自言自语地思索，“近乎于完美的人类……是远古时代的人类，还是亚特兰蒂斯的同族？”

“怜悯，犹豫，不必要的情感，主宰被人类污染了。”凯恩望着虚空，自言自语，“污染的程度比上一次还要深刻，人类脆弱的身躯如何能容纳那伟大的灵魂……但主宰的意志依然如照亮整个宇宙的火焰，比以往还要炽烈，矛盾的现象。感情不过是因生物激素作用于神经系统而产生的无用的精神现象，软弱而引起错觉，为何主宰会以此得到更大的力量？”

脑虫百思不得其解，只好作罢：“虫群不得质疑主宰，我肩负虫群重担，不可多想，徒乱心神。虫群的未来必然是走向多元化的道路，主宰定下了方向，由我来推动实现……”

“进化，再启。”</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