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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景又叹一口气,道:“不是安伯伯非要选那个鬼地方,而是安伯伯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他管辖范围恰好是本教与武林盟对抗的前沿,众所周知,武林盟亡我之心不死,始终想拿下这块至关重要的地方,无奈安伯伯小心谨慎,严加防守,不可图取。武林盟见明的不行,便来暗的,派出多批杀手,暗中潜伏,伺机刺杀破坏,制造混乱。你无法确定谁是武林盟派来的人,说不定和谁都客客气气,和蔼可亲的小酒馆老板,会不会在你喝得烂醉如泥的时候,在你后背插上一刀……”

安百桌阴恻恻地道:“没有人知道他们以何种方式潜伏,更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在何时突然出手。不管是在吃饭、逛街、会友、睡觉,都有人想要我的命,执行任务的人或许是看起来慈眉善目的老人家,天真烂漫的小朋友,柔弱可怜的女孩子,我时刻都得绷紧每一根神经,我稍微疏忽放松,就会有无情的刀剑递向我的心口、喉咙……”他直视着燕归巢,厉声问道:“如果你碰到这种情况,你要不要果断反击?还会不会手下留情?”

荣景伸出一只手,搂住安百桌肩头,叹了口气,道:“可是不明真相的世人,见你多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血溅当场,以为你是不分男女老幼,大开杀戒的屠夫,刽子手。加上武林盟背后煽风点火,抹黑污蔑,你简直就是人性泯灭,丧心病狂的魔鬼。我以前不理解你为什么经常喝得大醉,现在我明白了,只有醉得不醒人事,才能暂时忘记痛苦,这些年你受委屈了。”安百桌眼中似有泪光,大声道:“我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只知道我若是胆怯畏缩,我的亲朋好友便会遭到武林盟无情杀戮,天地辽阔无边,但是能容纳大同教立足的地方已经不多了!”叶枫冷笑道:“我想吐。”

云无心笑道:“为什么?”叶枫道:“能把滥杀无辜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能不恶心呕吐么?”云无心道:“用错地方的个人魅力,委实面目可憎,无耻至极。”燕归巢面皮通红,道:“对不起,我错了。”荣景道:“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就必须和他交朋友,近距离倾听他说了什么,观察看他做了什么,从而得到真正可靠的结论。只可惜多数人懒得要命,不肯身体力行,就喜欢引用那些毫无根据的道听途说,作为用来审判他人的终极利器。譬如你路上捡到一文钱,说不定到了第十个人嘴里,你已经捡到了无价之宝。夸大其词,以讹传讹,本是人的通病。你豪气干云,大度干脆,怎么会耳根发软,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呢?”

燕归巢低着头,一言不发。荣景道:“你还想指证谁?”燕归巢抿着嘴唇,摇了摇头。荣景指着黄坤,道:“是不是他?”黄坤脸色剧变,跳了起来,喝道:“姓荣的,你什么意思啊?”荣景道:“一说就莫名激动,像干大事的人么?万一以后千夫所指,你又该如何面对?”黄坤叫道:“谁敢指我一下,我便剁了他的手指头。”荣景冷笑道:“如果你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有唾面自干,夹着尾巴做人。当然你想做将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基业,毁于一旦的败家子,你大可怼天怼地,率性而为,视世人如仇敌。”黄坤“唉”了一声,苦笑道:“我真服了你,任何话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大道理。”

荣景道:“你错了,我非常讨厌说华而不实的大道理,我只是在讲一个人人都懂的事实,只有谦逊有礼,心有敬畏之人,才配赢得民心,拥有一切。”转头看着燕归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燕归巢道:“他至多私生活混乱,道德败坏……”荣景道:“他还没有娶妻成亲,婚前的男女关系,无论他身边的人换得似走马灯一样,来来去去,皆属于你情我愿,旁人无从置喙,但是……”黄坤不由得神色紧张,问道:“但是什么啊?”荣景道:“并非我要管你的闲事,而是你实在目光短浅,令我如梗在喉,有些话不得不说。”

黄坤道:“哦?”荣景正色道:“倘若你找的都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大家闺秀,就算到头来有缘无分,各奔东西,人家也是拿得起,放得下,潇潇洒洒,转身即走,决不跟你纠缠不清。可你找的皆是些什么货色?都是来自穷乡僻壤的山野女子,看上去野性十足,别有韵味,实则是砒霜毒蛇,一旦被她们缠上,不是要了你的性命,便是让你声败名裂……”黄坤又在苦笑,叹息道:“她们对我真情付出,瞳憬着和我白首到老,忽然间被我无情抛弃,她们怎么不情绪激荡,当然要想方设法报复我。你道德高尚,品行端正,绝不会明白受到伤害的女人,就像捅破了的马蜂窝,不把人蜇得鼻青眼肿,痛不欲生,是不会罢休的。”

荣景哈哈一笑,道:“我觉得只要是个人,都能把你骗得团团转,因为你头脑不是一般的简单,想法不是一般的幼稚。”黄坤红着脸,大声问道:“你在说我是傻瓜,白痴?”荣景并不否认,笑道:“你为什么不好想一想,她们为什么会对你真情付出呢?说句冒犯你的大实话,你长相算不上过于出众,个人魅力至多一般,凭什么吸引得一个个漂亮,聪明的乡下女人往你身上扑呢?乡下又不是没有长得帅,人品好的青年男子,她们为什么像眼瞎了一样,视而不见呢?”黄坤怔了一怔,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缘分这东西,谁能说清楚呢?”

荣景沉下脸,冷笑道:“看来我只有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才能彻底幡然醒悟。因为某些漂亮,聪明的女人特别贪婪、虚荣,她们为了过上自己向往的生活,通常可以毫无廉耻的出卖自己。乡下的男子再帅再好,也只是在肮脏场所出力流汗的泥腿子,下等人。嫁给他们,便等于断了所有的念想。可是你有权有势,背景强大,正好有能力改变她们的命运,而她们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和你上几次床而已。我来问问你,她们被你无情抛弃之后,是哭啼啼的回到了乡下,还是笑嘻嘻的投入另一个有价值的男人怀里?她们之所以情绪激动,只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的心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说岀来总是不太好的吧?像你这种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的人,这世上又能找出几个来?”

黄坤面红耳赤,恨恨的道:“我再也不会上她们的当了。”荣景别过脸去,对着燕归巢道:“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燕归巢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声音羞涩,问道:“什么话?”荣景缓缓说道:“劝君不用分明语,语得分明出转难。心直口快并不代表就可以口无遮拦,摧毁别人的灵魂,践踏别人的尊严。不加思索,脱口而出的话,未必能给别人带来警示,说不定是给自己敲响丧钟,挖掘坟墓。”燕归巢笑容艰涩,道:“我记住了。”荣景道:“独立自主绝不意味就是目空一切,专行武断,若是有些事情你吃不准真伪,你不妨沉下心来等一等,看谁才是最后的受益者。通常那些嫌走正道太辛苦,妄想用特殊方式赢得人生的人,才会散布虚假消息,挑拨误导他人,搅得天下大乱,他好赚得盆满钵满。”

燕归巢俏脸红得几乎耍挤出血来,道:“谢谢你的指点,我不会再犯那些错误了。”荣景夸夸而谈,妙语连珠,不一会儿,将众人多年的积怨,矛盾统统化解。众人见识,才华均不如他,不知道他有些地方是强词夺理,偷梁换柱,都以为他大公无私,办事公道,不由得佩服至极。叶枫、云无心也不开口插话,只在边上冷笑不止。荣景见得众人皆听他的号令,当下便要率众向云无心发难,忽然之间,听得有人冷笑道:“荣公子,你为什么不来问一问我们,我们大好年华,为什么要甘于躺平摆烂?你有办法让我们站起来吗?”那几个与众人格格不入,自玩自个,魏晋人物打扮的人,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荣景,等他给出合理的解释。

荣景素来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们,行事疯疯癫癫,神神鬼鬼,形同废物。只是他们父辈在教中地位极高,不敢公然得罪。见他们此时冒出来添乱子,心中好不恼火,却又不能流露出任何不快,当即哈哈一笑,道:“各位躺平摆烂的缘由,荣某倒略知一二。因为你们看不惯某些坐在台上发号施令的老家伙,只会牢牢抓紧手中的权力,只在乎他的晚年能否平安度过,不敢带领大家去恢复昔日的荣光。要站起来还不容易?既然他不敢干,那么请他腾出位子,赶紧滚蛋走人,放手让我们去干!我们年轻人干劲十足,非常有信心去开创一个新世界!”众人连声叫好,手掌心都拍红了。

这几人却无动于衷,不紧不慢的问道:“话说的很好,可是你所说的新世界,到底是怎样子的呢,谁也不知道。总不成大伙儿流了汗流了血之后,却发现你的承诺是画在墙上的大饼。你能不能对大家说清楚,好让我们心里有个底?”荣景道:“我们所建立的新世界,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一人笑道:“一言蔽之,就是每个人都值得尊重,是不是?”荣景笑道:“正是。”另一人抬头看着荣景,眼中充满了嘲笑,道:“我并非有意要贬低你,但是你口气中暗藏的傲慢,偏见,令人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荣景听他说完,居然神色自若,微微一笑,道:“荣某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何来的傲慢,偏见呢?兄台不分青红皂白给我扣顶大帽子,荣某好生惶恐,不知所措。”那人道:“你不用解释。凡是耳朵正常的人,都听得出来你对乡下人的敌视,憎恨。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得不到你的包容,尊重?”荣景打了个哈哈,厉声说道:“快意恩仇,放荡不羁的侠客世界,绝对没有阴险奸诈,愚昧无知的乡下人容身之地。既然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我为什么要同情,怜悯他们?对于同道中人,我荣某哪个不是两肋插刀,尽心尽力?”众人迭声叫好:“荣公子古道热肠,急公好义,是有目共睹的。”

那人翻了翻眼珠,眼中的嘲笑更加浓烈,冷笑道:“假如没有那些愚昧无知的乡下人不分日夜的辛劳耕作,我们这些侠客拿什么去快意恩仇,放荡不羁?我们挥霍的每一文钱,哪个不是他们的血汗所铸就的?我们口中一天到晚喊着要拯救世界,替天行道,可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给供养我们的乡下人公平,正义。”荣景脸色渐渐变得难看,冷冷说道:“你为什么不动脑子想一想,若非我们大发慈悲,雇佣他们干活,租给他们田地种,像他们这种已经被上天遗弃的人,早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让原本没机会存活的人三餐有饭吃,晩上有容身之地,难道不是最大的公平,正义吗?”

那人道:“是,是,所以他们想要三餐有饭吃,晩上有睡觉的地方,就必须像牛马一样的不停干活,不敢放松懈怠,因为一旦交不起租金,他们就会被我们无情的扫地出门。十抽其九,压榨得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荣景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能给我们干活是一种巨大的福气,很多人想给我们做事都没有机会,如今这些幸运的人有了机会,拼尽全力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当然我也要承认,十抽其九的确定的有些高了,但是你应该看到,现在我们处于与武林盟生死搏斗的非常时期,需要极其庞大的资金,老百姓反正过惯了苦日子了,再苦一苦又有何妨呢?”

那人道:“我们征收来的庞大资金,有花在正当事业上么?我只看到大家挥金如土,夜夜笙歌。钱花光了,就找那些乡下人索取,反正刀架在他们脖子上,由不得他们作主。他们是不敢公然与我们对抗,然而他们可以采取断子绝孙,自我毁灭的方式,与我们同归于尽。他们不娶媳妇,不生孩子,我们只能盘剥到他们这一代人为止。韭菜炒鸡蛋固然好吃,可是总不能天天拎着镰刀去收割,至少要给韭菜施肥,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机会。”荣景绷着脸,道:“你们之所以摆烂躺平,是想提醒我,要我对他们好一点?”那人道:“没有安抚好自家人,你敢放心去对付外敌?”

荣景道:“他们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异想天开,得寸进尺,泥腿子要睡东家的大花床。对于那种心怀异心的人,就应该死死的将他们踩在脚下,决不能给他们任何翻身的机会。”那人道:“我们才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靠吸食民脂民膏既不懂得感恩反哺,又自以为自己是高人一等的天选之子。可是每次大同教危难时刻,我们这些所谓的精英又干了什么?不是做了贪生怕死的缩头乌龟,就是做了给仇敌带路的叛贼。倘若我们不改变内斗内行,外斗无能的作派,我们绝对没有机会活到看到赢的那一天。”

荣景“嘿嘿”冷笑几声,道:“各位躺平摆烂,不想替大同教出力,我并不责怪你们。但是你们想用荒诞不经的理由,来破坏来之不易的团结,真的是太过分了。”那人居然笑了笑,道:“谁对谁错,很快见分晓,咱们走着瞧。”言毕,趴在桌上,再也不和荣景争论。荣景被他们打乱了节奏,以为他们是受云无心指使,禁不住恨恨地看着她,搜肠刮肚,又说不出一句责怪她的话来。叶枫迎着荣景充满怒气的目光,冷冷的道:“有事冲我来,不要为难我的女人。”荣景见他小人得志的嘴脸,愈发显得形貌猥琐,心里好像给堵住了,极是不舒服,不由得连哼了好几声。

叶枫笑道:“我又不会讲你的坏话,你板着脸做甚?”荣景又哼了几声,道:“总之你说不出甚么好听的话。”叶枫叹息道:“大人,时代已经变了。你聪明绝顶,嗅觉灵敏,为什么察觉不到呢?我拉下脸皮来承奉抬举你,一片善意,你倘若不领我的情,便是你人品有问题了。”荣景怔了一怔,问道:“你想说什么?”叶枫指着十三郎一干人等,慢慢的说道:“你拼命拉拢的精英人杰,已经不是当年锐意进取,奋楫笃行的那批人了,他们只不过是借着父辈荣光,招摇撞骗的小丑无赖而已。他们不仅帮不了你任何的忙,反而是弄得你焦头烂额的麻烦制造者。你强行与他们绑定,岂非是拿刀割自己的脖子?年纪轻轻就夭折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干大事的。”

众人大怒,喝道:“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荣景举手示意众人住嘴,冷冷的道:“你在教我做事?叶枫哈哈一笑,道:“作为置身事外的我,不受任何利益羁绊,往往能够一针见血,指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荣景愈听愈怒,道:“你这个人要不要脸?明明得了天大的便宜,还要不知羞耻的卖乖。你挖空了心思来吃软饭,还不是想手里有些鼻屎大的权力?”叶枫道:“阁下长相如翩翩君子,只可惜内心小人般阴暗,我跟她好,是要和她白头到老,贪恋权力之人,心力交瘁,能活到白头么?”荣景说不过他,气急败坏,喝道:“有屁就放!”

叶枫摇头笑道:“有道是说话见涵养。按理说阁下春风中坐,博学多才,说出来的话应该像春风一样清爽,糖水般的甜蜜。阁下这满口的尿屎屁,硬生生将吃饭喝酒,结纳天下英雄豪杰,说动听情话讨女孩子开心的嘴巴,当作是一口蛆虫翻滚,臭不可闻的大茅坑。莫非在下遇到的是个虚有其表的草包饭桶?”荣景怒气冲冲,打又打他不过,直气得面皮铁青,道:“你……你……”叶枫占了便宜,当下见好就收,道:“当下大同教和武林盟面临相同的问题,昔日带领大家挑战旧秩序,建立新世界的精英,成了贪得无厌,腐朽没落的恶龙。世界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少数人掌握着多数人的命运,黑暗笼罩大地,光照不进来。”

荣景绷着脸,道:“继续编。”叶枫道:“无论大同教还是武林盟,想击败对方,只有更快一步,抢在前面,捅破黑暗,把光迎进来。大同教有人在觉醒,武林盟也有人在觉醒,这些睡不着的人,他们竖起耳朵在等着鸡叫,只要公鸡鸣叫,再长的夜便过去了。大家都坚信不疑地相信,现在已经快到了天亮的时候,为何你还固执地认为,现在不过是半夜三更,还可以在被窝里做几个美梦?如今的年轻人矛盾得很,心里幻想着要做朝气蓬勃,光芒四射的太阳,实际上见到太阳来了,慌慌张张的关上门窗,不让光线照进他的个人世界。”

荣景憋了一肚子的火,听得叶枫长篇大论,终于忍无可忍,喝道:“我做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瞎操心!”随即转头看着云无心,道:“你真的要和我作对?”口气严厉,宛若最后通碟。云无心道:“是你站在窗前,遮挡住照进来的光,太阳晒不进来的房间,阴暗潮湿,腐臭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我不得不要把你推开。”荣景仰天大笑,大声说道:“你要选择战争,我决不会怜香惜玉!”一个筋斗,倒纵出去,坐在一只大鹤背上。大鹤驼载着他,腾空而起。众人亦纷纷骑着大鹤,悄然而去。

云无心见得大同教还是要面临分裂和战争,心里忽然空荡荡的,根本高兴不起来。事情已经完全按照他们所预想的那样进行,以强硬不妥协的态度点燃荣景的怒火,从而开始残酷的清洗,铲除整合教内大小的山头,她父亲便可以拥有完整的权力,大刀阔斧地进行变革,做力挽狂澜,让大同教的焕发第二春的中兴之主。按理说心想事成,要开怀大笑,为何此时有失落的感觉?是和叶枫相处久了,不知不觉有了他的同情和怜悯?忽然间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听得叶枫说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你就尽量手下留情,不要坏了别人性命,可以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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