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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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苜蓿根本没时间去想那些突然忘记的事情,因为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季星星进了病危房。

短短一个月内，季星星的头发掉了很多,身体也多了很多红斑,触目惊心，整个人的样子愈发病态，却在每次看到她时依然会露出笑容,仿佛生病的不是她。

那个笑很难看，至少白苜蓿不喜欢。但她无能为力，因为她知道对方是为她而笑的。

她什么事情都做不了,能做的就是天天寻来一些对方喜欢的。

今天是鲜花、明天是路边摊子的小吃、后天是某某漫的周边……她将一切能给的都为她竭尽全力寻来。

是想让对方开心吗？

不，大概只是为了减少自己那份罪恶感吧,又把灾祸带给周围人的罪恶感。

又是一天放学。

这次她跑了公园,本来是想给对方买早上上学时看到的糖葫芦。结果心心念念了一天的糖葫芦傍晚却没了影子,买糖葫芦的大叔早就走了。

而她因为注意力过分放在寻人上，没注意脚下的石头狠狠摔进了草坪。

不过一睁眼，她看见了一朵四叶草,混在一片三叶草中格外突出。她想都没想就摘了它，作为今天的礼物。

她如往常的时间到医院,微笑着向已经在前台混熟了的新人小姐姐打招呼,然后熟门熟路的上了电梯来到病房门前，却在满心欢喜准备敲响房门时听到里面传来尖锐的声音。

“就是那个丫头害了你！”

啊……是季妈妈的声音。

“她没做什么。”

“她没做什么？！”那声音仿佛被气笑了一般，“你不也知道她之前的事情？灾星一个。她祸祸完养父母后还来祸祸我们？如果不是她你会得病吗？！会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

“妈！话太过分了……”

“过分？！过分怎么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啊……”那人的声音逐渐哽咽，而季星星也没再继续说话。

至于门外的白苜蓿呢？

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就仿佛为了表现某种感情而摆出相应的表情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趁夜将四叶草放在季星星的床头前,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医院。

诚如他们所言,她的靠近大底只会带去不幸，或许她远离就会好。

而现实却让她知道这个想法过于天真。

季星星死了，死在一个看不见星星的夜晚。谁也没料到一个死亡率不高的病能快速的杀死一个人。

直到季星星死为止，白苜蓿也没见到过她一眼，就连葬礼她都没敢去，还是季妈妈找到办了住宿的她，将一封信甩到她身上才让她彻底接受季星星死亡的消息。

叶子

那四叶草我看到了，就是很可惜没看到它的主人。我知道它的主人为什么不愿意出现，一定是偷偷躲在哪里自责了。

我都不知道她要自责什么，我可从来不觉得她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一定要说就是悄咪咪的躲着我。

好吧，或许要给你讲一个故事你才会相信我说的话。

有一个小女孩其实患有应激障碍症，是她的生父带给她的，这也是她母亲改嫁的原因。小女孩曾经想过无数种死法，有些付出过实践、有些还在设想，就在她遇到一个叫白苜蓿的女孩的前几天她还偷偷摸摸地割腕自杀过，不过估计那个人当时一定在想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没注意到吧。

这样挺好，如果当时注意到了可能就不会亲近那个心理扭曲的女孩了吧。

女孩其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温柔知性，其实内心很扭曲，扭曲到什么地步呢？大概是恶毒地在想那么惨的人都能活着为什么她不行？

这种想法特别是在了解那个人的经历后由甚。

就仿佛幸运是要对比出来的一样，有对方的衬托能显得自己的生活很如意。所以她才愿意和那个人做朋友。每次看到对方因为一点点小温暖就流露出巨大喜悦的样子，女孩就会产生作为施舍者的愉悦之情。

但随着这种相处模式的发展，能给女孩带来的快感越来越少，甚至意识到自己很糟糕，所以女孩便有了再次轻生的念头。

女孩很聪明，知道故意自杀会引起很多麻烦，所以她专门挑了一个好时机，那就是趁着学校组织户外郊游时故意坠崖。

可那个人和女孩同一个班，在她偷摸离场时因不放心她跟了上去，然后在她‘失足’落崖时拽住了她。

不过她们确实挺倒霉的，虽没摔下去却也滚到了一个荒郊地带。

女孩的脚受伤了，原本女孩想趁机让那个人走掉再计划死的事情，便借口说需要一个没受伤的人去找人求助，这样两人的生还几率才会变大。却没想到那个人不愿留她一人在荒郊，竟凭着一个比女孩高不了多少的个子硬生生背着女孩爬出一条生路。

期间女孩一直在说泄气的话，类似“人各有天命”、“再这样下去找不到路”、“大家都会死”那些刺耳难听的话。

而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却以为是她太善良不想连累她，便和她讲起了种种经历，还苦中作乐的说“虽然碰到有很多倒霉的事，但最后总能莫名其妙的活下来，或许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

那天。

她告诉女孩夜晚的星星可以有多亮，就像女孩的名字和性格一样有多让人喜欢。

她告诉女孩风吹树叶的声音有多好听，那并不是只有单调的沙沙声、还有各种窸窸窣窣不同节拍的调子。

她说了很多女孩从来没注意到过的事情。想想也是理所当然，毕竟一个对生活没有热情和追求的人是不会注意草是不是比花的香气更清香、也不会注意到下雨时雨丝的速度其实不快，细细盯着就能感受到慢电影的效果、也不会在意头一天的知了声和第二天的知了声是不是同一只、更不可能发现麻雀其实不会走路，在地上永远只会蹦蹦跳跳……

那个瞬间，女孩突然对生活有了兴趣，她也很想亲眼看看对方说过的那些事物。想闻闻是不是草的味道更好闻，想知道麻雀是不是真的不会走路，更想抬头看看天空，看看那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