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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所是一座二层灰色小楼,紧邻厂区。这天值班的是李医生,五十多岁,瘦高,对人很和蔼,人送绰号‘李耳朵’,这个绰号,全厂皆知,家喻户晓,也是人们私下对他的称谓。
李医生原是第四野战部队军医,复员后分配到成都某军工厂医院,后携全家支援到此。李医生绰号的由来,并不是他的耳朵有什么与众不同,惹人议论;而是他看病的独到之处,令人叫绝。一次老张家的孩子张英,半夜肚子疼,疼的床上打滚,满头大汗。老张跑到卫生所,叫来值班的牛医生,牛医生工农兵大学生,分来不久,见病人在床上挣扎,痛苦不堪,自己心里没底,不敢确诊,让赶紧找李医生。老张又急又怕,半夜一点多钟,敲开李医生家门。李医生习惯了被病人家属半夜叫走,开灯穿衣,匆忙跟着到了病人家里,看到张英疼的身体卷缩一团,满床打滚。李医生先按按肚子,问问情况,然后不慌不忙,掐住张英的耳朵根部,过了三分钟,人安静下来,又过了五分钟,竟然好了,正常人一样下地走动。没吃药没打针。老张极为惊喜,仿佛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不敢相信这是真情实况,五体投地的谢恩不断。还有一次,一个女工,上班时肚子突然疼痛,不能站立,被担架抬着送到卫生所,李医生还是掐掐耳朵,几分钟后,女工走路回去上班了。从此,‘李耳朵’的绰号,全厂无人不知,人人称奇。
此时李医生在门口的空地上打太极拳,见到浥尘抱着胳膊走来,后面跟着四个男孩子,停下锻炼,职业习惯地问道:“谁受伤了?”浥尘抱着胳膊,略带痛苦地说:“我的手腕踠了,很疼。”李医生看着浥尘痛苦的表情,和蔼地说:“到诊室给你检查一下。”进了诊室,李医生拿起挂在墙上的白大褂,边穿边问:“怎么摔的,是不是你们几个男孩子给摔的?”见没有人说话,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爸叫什么?”“李盼说,他爸叫魏城根。”还没等李盼说完,李医生说:“奥,你爸是魏工。知道了,知道了。怎么摔的?”魏浥尘说:“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来了。手先撑地,可能是踠住了。”李医生让浥尘挽起衣袖,半弓着腰,托起浥尘的右手,轻轻按压,浥尘疼的乱叫哎呦。李医生左手捏着浥尘的手腕,右手握着手指,问道:“你爸最近还下象棋吗?他的巡河炮很厉害。好长时间没见他下棋了。”没等浥尘说话,右手用力一抖,浥尘惨叫一声,李医生已经松开双手,说:“你在活动活动,看看还疼吗?”浥尘甩甩右手,惊喜道:“好了。”几个男生也松了一口气,李医生又朝着走廊喊道:“小曾,你过来,”药房的小曾小跑过来。李医生开了处方,递给小曾:“你去拿瓶红花油,记到魏成根的账上。”小曾很快拿着一瓶红花油,递给浥尘。李医生边洗手边回头对浥尘说:“你回去每天涂抹两次,要坚持抹涂,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你们年轻,好的快,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再受伤了。又是右手,暂时不能用力。”几个人出了卫生所,这时大喇叭的起床号也响了,晨练的人陆续的回家,三三两两的人提着饭盒,走下山坡去食堂买早饭,仿佛没有人注意他们,到了四号楼路口,各自散了。浥尘继续往前走,嘉运和她同路,走过几栋房子,看着浥尘进了家门,嘉运放慢了脚步,痴痴的看了几眼,恋恋的回家了。
下午放学,嘉运像往常一样,打开炉门,烧水摘菜,老石下班回来,脱掉外套,对嘉运说道:“今天早上老魏家姑娘在山坡上摔得不轻,说是几个男同学恶作剧,听说也有你一个,又是怎么回事?”嘉运见家长都知道了,隐瞒不住,只得喃喃的把早上的事情说了一遍。老石说道:“摔得严重吗?你们上次把人家徐庄看菜园的打了,这事刚过去没有多长时间,又出这事。你都高中快毕业了,应该懂事了,抓紧复习,要高考了,以前学习好坏,没人管你们,是没有高考一说,现在不能再玩了。”石嫂听到老石教育嘉运,也从厨房出来,解着围裙说:“小点声,让别人听见笑话。是啊,嘉运以后是要注意点,现在比我还高。以后做事要长长脑子,注意影响。我上午就听说了,没有往嘉运身上想。”正说着,隔壁的宋嫂串门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小碗,米饭上面放着些小菜,似乎听到了什么,站在门口,一手拿着筷子说道:“是老赵家的小儿子搞的恶作剧,拿着一条蛇吓唬人家小姑娘,吓得从山上一下子滚到底下,哇,摔得好可怜呀,说是把腿都摔骨折了。”边说筷子在空中比划着。嘉运心里反感这个添油加醋的女人,纠正道:“拿的不是蛇,是一根草绳,平时包装管道用的草绳,一抖动像蛇一样;也根本没有骨折,就是踠住手腕了。我们去卫生所看了,李医生给捏好了,开的红花油,说沫沫就好了。”宋嫂说:“还有你一个吧,他们说四五个男孩子,阿姨说得没错吧。下回可不要这样顽皮,不得了的。”
宋嫂话瘾犯了:“下班的时候,老赵的媳妇去商店买了不少食品,什么麦乳精,罐头点心的。我还想:他家本地也没有亲戚,这是去看什么人的。我就问他,他说是小儿子把人家同学摔了,看她一脸的苦相,也不愿多说的样子,不说算了,我也不能老着面皮去问她。”石嫂从外面搭建的小厨房出来,端着一盘炒莴笋,另一只手端着一筲箕的馒头,放到方桌上;嘉运又端来一盘炸好的东北黄酱,一盆洗好的莴笋叶。石嫂客气道:“宋嫂,你也一块吃吧。”宋嫂说:“你们北方人吃饭都用脸盆吃,好吓人的。”石嫂又去端了稀饭。想到宋嫂是南方人,也就不再让了。宋嫂靠在门边,看到嘉运拿起一片莴笋叶,沾着大酱生吃,惊讶道:“这个也能吃吗?会得病的。我们都是用来喂喂喂···”后面的话打住了。老石知道宋嫂后面话的意思,说:“南北方的饮食不一样的,俗话说:东辣西酸,南甜北咸,谁也改变不了家乡的饮食习惯。”外面三朵金花又在嚷嚷了,宋嫂还要说,又赶紧的回去处理纠纷了。
晚上,嘉运坐在写字台前,想着早上扶起浥尘的情景:第一次这样零距离的接触浥尘,第一次感触到少女的娇柔,嗅着她淡淡的发香。嘉运反复的回味,咀嚼,心里充满快意,一个人偷偷地笑了。
高考临近,王老师把课程提前突击讲完了。每天只是复习,备战高考。对于参加高考的同学,晚上必须到学校补习功课,杜绝在家偷懒放任。
考前要填写报考志愿。王老师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经过几天的思考,反复的查阅资料,拟定了几所院校。又把浥尘、段颂和嘉运留到办公室,在拟定的院校中选择。王老师针对三个人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说明道理。作为一个学生,并不知道如何选择,嘉运暗忖:浥尘填哪个学校,我也填哪个学校,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紧张的高考终于落下了帷幕。王老师全家也要调回成都。去年恢复高考后,王老师原来任教的学校一直催她回去,学校急需人才。王老师说要把这个班带到毕业,一直延迟到今年高考结束。一是信守从前的诺言,再者感情上也不允许她走,这是她从小学三年级带到高中毕业的一群孩子,班里的每一个孩子,都了如指掌,说出短长。
送别的时候,同学们都来了,围在王老师家门口。家具等物品都装上卡车拉走托运了,屋子里空空的,透着人走屋空的凄凉。门口停着一辆吉普车,是厂里派来送行到火车站的。几个女生拉着王老师哭成了泪人,依依不舍的拭着衣袖。王老师竟像个孩子似的泣不成声,泪水侵透了手帕。从小学三年级带到高中毕业,从懵懂少年到青春年华,见到过他们的天真烂漫,感受过他们的调皮叛逆,欣慰着他们的健康成长,收获着他们的尊重和感恩。彭连、段颂、赵明、李盼等几个男生,站在一边,眼里都噙着泪水;嘉运靠着护墙,泪水湿润了眼眶,怕人看见,背过身,看着远处青龙山的峰顶,仿佛又看到王老师穿着黑白相间的球鞋,齐耳的短发,带着全班同学爬山的情景,同学们围在她的身边,俯视山下,听她抑扬顿挫的川音,看她平和耐心的教诲。然而泪水早已模糊了视野,嘉运快速地擦拭着眼泪,怕人看见。二娃子已经五岁了,虎头虎脑的抱着他妈的腿不放,惊愕地看着众人。王老师的爱人坐在车里,没有阻止她的哭泣,也没提醒她上车,他只是默默的坐在车上等待。作为丈夫,他太了解她了。这些年,她的心都用在这群孩子身上了,爱心越浓,付出越多,离别越痛。让她哭吧,让她哭个够,哭个痛快,哭完了,她的心情才会轻松,不在压抑。
吉普车慢慢的启动了,驶向厂外的公路,带走了朝夕相处的老师,再听不到王老师抑扬顿挫的川音,留下的是不尽的思念,也结束了这个班的学生时代,成了永远的回忆。
一天中午,下班号响过,老石拿着一个信封回来,对着屋里吹口琴的嘉运说道:“你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嘉运急忙跑过去,拿过录取通知书,看到信封上学校的地址,并不是自己填报的学校,有些失望。撕开信封,里面一张打印的通知书,填着石嘉运的名字,落款是xx师范学校,并盖有学校鲜红的大印。他没有惊喜,反而有些彷徨。因为这是一个中专,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期目标,落差太大,心有不甘。正垂头想着,老石说话了:“这个学校,不在你填写的范围之内,你自己怎么想呢?”这时石嫂也下班回来,看了通知书说道:“师范学校也可以吧。”老石说:“我在厂里看到通知书后,办公室的几个人也很兴奋,又了解了学校的概况,这个学校创立于1908年4月,也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学校,只是这个专业你喜欢吗?又是中专。这个由你自己决定。你要是不想上也不能勉强。”石嫂说:“能上还是上,我觉得,一是山沟里,能考出这个成绩就很不错了,也没有让王老师白费苦心。你看其它班的家长,都说王老师教得好,对学生认真负责。要不人家原来的学校一直催着又把她给要回去呢。”老石说:“想不想上还是要看嘉运自己,他要是真不想上,即使去了心里也别扭,以后会埋怨我们。”石嘉运犹豫不决:中专是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也不是他喜欢的专业,自己是不会去的,何况还不知道浥尘的录取情况,可有通知?心里急于知道,一时难做决定。说道:“我先想想,明天再说。”
嘉运放弃了录取通知书,做了复习再考的打算。其他人也都没有考上,等待着厂里招工进厂。浥尘名落孙山,准备第二年再考。这也是嘉运放弃录取通知的另一个无法说出的原因。
这封录取通知书放在嘉运的床下,一直珍藏着,时至数年,直到退休,还依然保存在书柜里,作为年轻时高考录取的纪念,勾出美好而失落的回忆,也是一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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