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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袭上她的唇,温柔而绵长地吻着。云津起先还羞怯不已,然而不知何时竟沉浸其中,全然忘我。等到他松开她,目光有深碧幽潭似的看着她的脸时,她发现自己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双手攀上了他的脖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样子,她慌忙缩回了手。
韩高靖到底也没再做什么就放了她,倒是此后数日都顺顺当当地把药吃了,再没闹什么幺蛾子。
今天故技重施,云津只道他又是为了什么,谁知听了云津的话,他却是正正经经道:“如果我喝了药,你就替我完成一个心愿吧。”
云津见他说的郑重,不由问:“什么心愿?”
韩高靖拿起药碗,举到唇边,目光湛湛,说了句“等会再告诉你”,便将药一饮而荆
见云津疑惑地等着他说出心愿,他却不答反问:“要不我先问你一句话吧。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娶妻是因为英萝?”
见他的目光直掠上脸来,云津更觉得奇怪:“不是因为她,难道你心里还有别人?”
韩高靖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足智多谋的云津在这些事上,竟然也有这样毫无道理的成见:“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娶妻一定是为了等哪个女人?”
云津下意识地点点头,想到他心里的那个英萝如今已是韩纪勋的侧室,便道:“当然也不一定是为了等,或者是被伤到了。”
“云津,我告诉你,我不娶妻不是因为被谁伤到了。我年少时候的确曾经打算娶英萝为妻的。但是她父亲宁可让她做韩纪勋的侧室也不让她嫁给我,说不难受是假的。可是我无意婚配并非为了一个女子,其实是有别的原因。”韩高靖说到这里,顿了顿,脸上呈现出少有的感伤神情:“我母亲若非嫁给我父亲,大概也能平安一世吧,而我偏偏和我父亲是一样的人。”
云津听了也觉黯然,自从韩江对她说出他母亲的死因后,她总觉唏嘘,既因他母亲的刚烈,可也因悲悯一个女子在乱世间的流转浮沉,全不自主。
“母亲去世后,我便对娶妻心灰意冷。可是我终究是要成婚的,那么既然总是要成婚,不如就娶个熟悉的吧。我当初对英萝也是诚心诚意,如果她嫁给我的话,我自然也会好好对她。”
本就一脸肃然的韩高靖这时定定看着云津的眼睛道:“后来没娶成英萝,我虽然觉得屈辱,却也觉得如释重负。总算不必教一个无辜女子跟着我朝不保夕的。从那之后我又决定不如等待时机寻求和有实力的家族联姻吧。直至最初遇到你的时候,我之所以不娶妻,还是因对母亲惨死军中难以释怀,也为了留着正妻的位置求娶一个对我有用的人。但我和你日渐熟悉,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与我相惜相知、旗鼓行当的女子。我现在后悔了,如今定要以你为妻。”
云津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仿佛没听明白他说什么似的,半日没缓过神来。她在尚未清醒之下,就那样迷迷惑惑地问了韩高靖一句:“那么,你现在这样说,是不是要让我兑现之前的诺言?”
韩高靖没想到她能这样痛快地说出来,却又见她那副愣怔的样子,便知道她其实还迷糊着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也是无意识的呓语罢了。便叹了口气道:“是。我如今就是要你兑现诺言。”
云津心中忽闪过这两年来与韩高靖的点点滴滴,他救了她,待她也很好,却也没好到可以为她牺牲掉前程,所以当初他并没有打算娶她为妻。她又无意中听说了英萝的事,那时候她固然看似并不留心,也不以为意,实则“英萝”这两个字在她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心里的一根刺。因此当他说无意婚配是别有缘故的时候,她其实心里就泛起了因英萝而引发的酸楚,但却被她强烈的自尊心给压制于无形。她始终也不愿意承认她其实介意韩高靖不愿给她正妻的名分,更加悄然不知地嫉妒着那个叫“英萝”的女子。
可是他今天却告诉她,原来他是生怕娶一个心里在意的人,会让她步入他母亲的后尘,并不是因为英萝。他曾经对英萝的感情远远不如今天对她。于是他又决定放下心结,留住她。
他曾经说过,总有一天要让她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她想必也一直较劲,在自己也没有清晰认知的情形下,暗暗较着劲,总有一天她要他愿意以她为正妻才能畅快。
如果她从来不在意他的话,又为什么这样无谓的较劲呢?
她忽然心中豁然开朗,慢慢站起来走到他对面,瞧了他半天,这才认认真真地说:“好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头上挽发的簪子拔了下来,他目光幽沉,脸上却笑意融融,道:“你坐过来。”
她便温顺地移膝坐到他身边。他伸手去取下她头上绾系发髻的丝带,随即一头长长的乌发如云似瀑,散落下来,柔柔地垂在他的手心中,落在他的袍服上,那还是她为他缝制的居家常袍,柔软的面料、夹金丝的素白色调,和她的一头青丝相得益彰。
他伸手去解她的外衫,她却忽然抓住他的手,目光炯炯:“我所求不过是一个你心甘情愿,我也心甘情愿。如果有一日,要在我和天下之间做出选择,我还是愿意为你……”
他皱了皱眉头,手中的动作一滞,目光更加深沉:“此时此刻,你定要说这些扫兴的话吗?”
云津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趣的很,便向他粲然一笑,韩高靖被她这一笑迷惑,沉醉似的叹息一声,这个女子光是容貌也够令人沉湎的了。于是他继续轻轻触摸她的外衫,然后是中衣,最后是里衣……当那一层一层的衣物流连在他们脚下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她的身体也如她的那张脸一样牵惹人意,竟有着说令人难以自拔的力量,又是说不出的蛊惑人心。这令他不由呼吸沉重局促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推倒在床上,猛地一个倾身,便侵上她修长的项颈和圆柔的肩窝。
她不由轻呼出声,眼波化作三峡绿水,黏黏地、绵绵地、长长地缠绕在他的身上、心上。她又轻轻举起手,想着要去解他的衣袍,不知为何才抬起了手,却因他又一波的深吻而失了力气,那手才蜻蜓点水般地点上他腰间的束带,便软软地垂下去。
他满眼绕指温柔而又满怀游丝深情地瞧着她如水般肆意柔软,仿佛流淌为无形了,而又不堪拾取的身心,一笑,到底自己动手了。
“云津,云津,我想这一天很久了。”
他的声音仿佛天外仙音般缥缈地融化在她耳迹,她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顿时饮了迷魂汤,所有的运筹决胜、神机妙算尽散到了九霄云外。她竟然化成了一个在情爱中迷失地五迷三道的平凡女子,一颗心最细最小最弱的那个尖尖,禁不住地打了个颤颤,忽而说不出的空虚,忽而说不出的充实。
萧萧风声,“扑簌簌”吹在窗棂上,魂飞天外的云津却偏偏听到了,然而在她耳中,却以为那是吹皱了一池春波绿水的袅袅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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