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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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中青光溢出，法力自其中而出，在那半空之中勾勒出些许字迹。</p>

陈长生的目光微顿，忽的沉默了下来。</p>

芸香见那悬空的玉佩，捂住了口，不敢说话。</p>

她的眉目转动，见先生看得出神，但先生的目光，却并不在那玉佩上，而是那一片空寂的半空。</p>

而见先生眼中有光，但当她顺着先生的视线看去之时，却是什么都不曾看见。</p>

而陈长生眼中所见……</p>

乃是一封绝笔！</p>

那字里行间写着一段往事，写着那万般无奈。</p>

————</p>

先生，见字如面</p>

那时我年岁不大，依稀记得那天下着小雨，我蹲在街沿下抱着身子，饿着肚子，来往行人匆忙，不曾看我一眼，隔着那雨慕，朦胧之间只见到先生你向我走来，递上了一个馒头。</p>

自那往后，我便跟在先生身旁研磨读书，我总是学不好，先生便老是敲我额头，我便受着，也不吭声。</p>

先生还总是给我蜜饯，那是我吃过最甜的东西，以至于如今我都还贪嘴街上的蜜糖。</p>

那时我便认为，先生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p>

我跟在先生身旁走遍了山河大江，后来又去了更远的地方，所过之地，皆是我此生所见最美的光景。</p>

可这世上事终究难得如意，再到往后，我便难以跟上先生的步伐，先生多年未归，我便下了山，在这凡世中寻起了先生的踪迹。</p>

这些年我去过了很多地方，一生都在追寻着先生的过往，可这山水且长，岁月慌张，我害怕暮年之际再无余力寻那过往。</p>

后来我便上了仙山，学了仙法，只为多些岁月等待先生。</p>

可是一晃三百余年。</p>

我最终也没能等到先生。</p>

遥想当年，先生摸着我头，诉说着家乡美景，先生曾说家乡有水田万倾，一眼望去，便是远至天际的荷塘，很美很美，这是先生话语最平淡的一次了，也是我记的最深刻的一次。</p>

我那时便在想，先生定然是喜欢荷花的，于是我便在这儿为先生种下了荷花满塘。</p>

先生既是见到了这封留书，想来也见到了那乡外的荷塘，那接天莲叶、日暮荷塘应当是好看的吧？</p>

这是竹柒如今唯一能为先生做的事了，若是先生喜欢，便多看两眼吧。</p>

可是现在再忆起往昔，我还是想给先生研磨，还是想吃先生给的蜜饯，往事种种浮现眼前，不禁落泪。</p>

只叹轻舟已过万重山，再不复从前。</p>

先生恕我不能再陪着您去见那山河大江了。</p>

往后的往后。</p>

愿先生万事顺心，一切安好。</p>

——竹柒绝笔</p>

———————</p>

“嘭当。”</p>

玉佩落下，砸在了那书桌上。</p>

陈长生低头看去。</p>

再看那玉佩时，忽然变的有些无措。</p>

陈长生感到心口沉闷，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拿那玉佩，只是目光看着，难以回神。</p>

芸香回过神来，当她见到先生的时候，却好像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全都忘记了似的，说道：“先生有哪里不适？芸香这就去叫大夫来！”</p>

说着，她就慌乱的起身要出去喊大夫。</p>

陈长生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p>

“先生……”</p>

芸香顿住步子，愣在原地。</p>

陈长生长叹了一声，再没有理会芸香。</p>

芸香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之下，最终却是选择了安静退下。</p>

她小心的走出门去，将门关上。</p>

站在门口的她抿了抿唇，心中满是担忧，索性便在这等了起来。</p>

“先生，芸香就在门外，有什么事记得叫我。”</p>

芸香道了一声，便再不说话了。</p>

她忽的一怔。</p>

伸出手来，摸向了自己的脸颊。</p>

此刻的她脸上满是泪痕，似乎是已经哭了许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