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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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矩消停了，他的消停让陈沐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没人在乎他想做什么，别人只是想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p>

徐渭手译西夷《海员宝鉴》被陈沐打回去，除了让徐渭帮他写了一份交送内阁的公文战报外，陈沐几乎没有能用得上这位高才的地方。</p>

自以为作为军师的徐老先生，受命在马尼拉写书，把他耳濡目染俞、戚等南疆海战名将的精窍容于新书里，陈沐取名为《海战新书》，要他编成之后再送陈沐过目，经批改后送往广东讲武海军学堂，作为教材。</p>

做陈氏幕府的幕僚，不容易。</p>

这位帅爷在军略上几乎没有能用得到别人的时候，因为他和幕僚对菲律宾而言都是两眼一抹黑，基本上一无所知。</p>

马尼拉的造船厂与铸炮厂是萨尔塞多送给陈沐的宝贵财富，马尼拉不缺木料，更不缺匠人。西班牙人在这从筑城到造船造炮，用的都是汉人工匠，出自东亚最强大帝国的他们有着最好的手艺，能够胜任除设计图外几乎所有工作。</p>

西班牙人的图纸很好地弥补了汉人工匠这个短板，从棱堡到盖伦船、从火炮到重型火枪，设计图全都有，甚至还有俘虏的西班牙铁匠愿意为陈沐工作，只要不让他去修城墙出苦工。</p>

不过西班牙铁匠其实在手艺上没太大用处，名字叫路易斯，父姓母姓太长陈沐懒得记。这个名字在西班牙基本上和邓子龙的船一样属于随口起的那种，显然缺少父母疼爱并暴露出身不高的背景。</p>

陈沐一问确实是这样，这是个半路出家的铁匠，父亲是个农民，打了几年铁被征进军队，打了两年仗又被征召到海军上校萨尔塞多的船上担当船匠，然后就到了陈沐的牢里。</p>

在打造兵器这事上，陈沐的随军匠人比他懂的还多，但他非常多才多艺，在西班牙想要担当领主村庄里的铁匠可不容易，他会书写和计算，过去在马尼拉宾诺多正中心有他非常显眼的铁匠铺。</p>

除了匠人，他还是牙医、兽医、外科医生与牲畜店、农民的商业中介人，被任命为宾诺多的村长与教会理事，虽然只有短短三天。</p>

宾诺多的吕宋人与汉人用了三天把他选出来，一天让王城里的西班牙市政官裁决，当了三天村长，陈沐就打进城了。</p>

陈将军一不小心，毁掉一个铁匠实现阶层跳跃的西班牙梦。</p>

不过没关系，现在路易斯是马尼拉知县赵士桢的副手，主要负责收集税金和运筹帆船、火炮所需铁木原料。</p>

马尼拉的造船厂很大，西班牙人在东方殖民地野心庞大，看上去这座造船厂专为制作盖伦船而造。不过或许是时日尚短，造大船必备的用具不够完善，但这对陈沐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压根没打算在马尼拉造大船。</p>

他只需要马尼拉船厂能在一年后提供给他连续不断的小鲨船就够了，大船依然让南洋卫与广东造。</p>

七月到来之前，他在马尼拉接见了船队被拦截的林道乾，麾下又一名骁勇善战的海盗加盟。不过他没让林道乾去和林凤汇合，他有更好的去处。</p>

从福建赶来的海盗头子麾下有近百艘四百料白艚船，两千多名新老混杂的海盗与千余妇孺，除老式火铳、火绳鸟铳、小炮等兵器外还有农具、种子与口粮，这是一支极好的移民队伍。</p>

陈沐封林道乾为三屿千户，命他携部下登陆三屿，准其扫灭岛上西夷后设立三个千户所，并推举两名千户，在三屿农垦练兵，防卫见到的一切西班牙人。</p>

因为陈沐的下一步目标为吕宋岛南部的民都洛岛，那是一座大岛，岛上出产金与铜。三屿是民都洛岛西南的三座岛屿，是扼守航线的战略岛屿，有林道乾在那，能提前防范西班牙人从马来的增援部队或支援民都洛岛的战事。</p>

不过陈沐并没有急于向民都洛岛兴兵，因为从六月底开始，一直在下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