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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先生,你要是再随便套近乎,我可就只有请你跟我一起回警署,交给其他警官来审理你们的案子了!”李洛夫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那警官您随便。我保持沉默!”张力笑道。在香港,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李洛夫这样的警察。看上去好像是在装样子,可是,对方的神情却显得非常自然,一点也没有做作的痕迹,显然,这位第一期毕业考试排名第二的学长并不是一个喜欢靠什么势力上位的人。至少,跟陈志超是不一样的。
“谢谢配合!”李洛夫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向了朝另外三名警察发飚的艾森曼,依旧是面无表情:“这位先生,请报上你的姓名、住址、身份。另外,如果你想报案,请申明报案的理由!”
“他说他是美国领事的儿子,叫基思.艾森曼!”张力突然又在一边插嘴道。
“张先生,请你闭嘴!”李洛夫转过头来,严肃地说道。
“是!”张力应道。
“洛哥,美国领事不是叫什么艾森曼的吧?”一名警察凑了过来,先是讨好地看了张力一眼,这才又向李洛夫问道。
“我知道!”李洛夫没好气儿地白了这家伙一眼。以他出色的观察能力,当然看到了这家伙刚才的举动,堂堂的警察,他的手下,居然不分主次的先讨好张力……不就是跟刘福关系好嘛,用得着你们这么巴结?
“冒充美国领事的儿子,老兄,你知不知道光凭这个你就完蛋了?”旁边又有一名警察走了过来,居然还伸手拍了拍艾森曼的脸蛋,“告你一个冒名诈骗的罪名,够你到赤柱关上几年,信不信?”
“闭嘴。你们这帮白痴,我就是美国领事的儿子!我父亲是罗伯特.艾森曼,美国驻新加坡领事!你们敢这么侮辱我,我绝对饶不了你们――”艾森曼推开这名警察,对着众人大声吼道。
“……”
“驻新加坡的……领事?”
包括张力在内,一干原本认定这个白人青年是假冒货的人们都变得目瞪口呆!很显然,对方这么坚持,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这么坚持,这个新加坡领事之子的名头恐怕并不是假的。那么,他们就是真的在大街上欺负了一个美国外交官的儿子!然而,就在众人惊讶于艾森曼的身份的时候,李洛夫却依旧保持着一张棺材脸:
“艾森曼先生,你是美国领事的儿子那是你的事情,我现在要知道的是,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又产生了怎样的后果。”
“他们开车撞了我的车……”
“如果是他们撞了你的车,与你的车应该与他们的车保持同一个方向才对。可是,艾森曼先生,为什么你们的车却是车头对车头呢?”李洛夫反问道。
“就是啊,你的车为什么会是逆向行驶?我的车可是按照规则前进的!”张力也在一边说道。
“张先生,我在问案,请你不要插嘴。否则,就请你到一边儿去!”李洛夫吸了一口气,又朝张力说道。
“是,我闭嘴!”张力笑笑,他对李洛夫越来越有兴趣了。
“艾森曼先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见张力这么合作,李洛夫的脸色微微好看了一点儿,又转而向艾森曼问道。
“警察,你要弄明白情况。我可是美国人!”艾森曼拿手在李洛夫的胸前戮了戮,蛮横地叫道:“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我现在要你就他们开车撞了我的车,并且拿枪指着我的头这件事做出审判……否则,我不会善罢干休的!”
“审判案件是法官的事情,我只是警察,只负责维持社会治安。”李洛夫面色不变,“另外,我还要警告你,艾森曼先生,如要你敢再拿手指戮到我的身上,就是袭警的罪名。我可以当场拘捕你!”
“拘捕我?就凭你们这些黄种人?”艾森曼冷笑。
“小子,你以为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是你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张力皱眉问道。到现在为止,他所见过的外国人之中,就算是最差劲的福尔德和拉斯洛也没有这么蛮横。至于其他人,更大多数都是彬彬有礼,还真没有像艾森曼这样的货色。
“我是美国人,我有特权!黄种人,你给我听着,我会让你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张力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艾森曼立即又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叫了起来。
“洛哥,有人威胁我的人身安全!”张力转头看向了李洛夫。
“我知道!”李洛夫叹了一口气,又一招手:“抓起来!”
“是!”
一边早就憋着气的三个警察立即冲了上来,艾森曼还没反应过来,两只胳膊便被反剪到了身后,然后就听“喀嚓”一声,双手就被铐了起来。
“你,你们敢抓我?我是美国人……”艾森曼怒瞪着一双棕色眼珠,气急败坏,却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了李洛夫等人。
“脑残!”张力撇了撇嘴,真以为是美国人就可以满世界横行霸道了?有本事你往索马里转一圈儿试试?
“张先生,麻烦你们陪我们走一趟,没问题吧?”李洛夫叹了一口气,当警察这几年,他不是没见过那些嚣张跋扈的家伙,也不是没见过洋人的蛮横,可像这个艾森曼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他以为香港是什么地方?原始部落?由着他们胡来?
“没问题!反正我的车坏了,正要找人赔一辆新的。”张力耸了耸肩,笑道。
香港警务处。
麦景陶最近的日子勉强平静了一些。廖其松虽然死了,但最近三大银行的存款额度好像又恢复了不少,虽说还没能完全弥补损失,但三大银行显然也不太愿意过于纠缠这些事,似乎是默认了自己的存款被冒领的事实。只是一再到报纸上声明自己已经做好了各种防范措施,绝不会允许滥用支票的现象再度发生。不过,麦景陶也知道,三大银行之所以不再继续严厉追究,是不想这件事持续的风波太久,影响到银行的声誉……光是六百万巨款被冒领这件案子被揭发的这段时间,三大银行就损失了许多的客户,存款大幅减少,而其他银行的生意却是大好,尤其是一些中小型的银行,更是比较受那些小储户的青睐!据说,这是因为那些小银行很少发行什么支票,大家不用担心他们的钱会被冒领。
所以,追查罪犯的事情虽然重要,跟银行的业务比较起来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何况,就算追查到幕后黑手又怎么样?难道还能把人家推上法庭?……到目前为止,最大嫌疑人张力可还在三大银行存着两千多万的巨款,动了他,这些存款岂不是又要丢了?当然,如果能够查到黑手就是张力,银行也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冻结这笔钱,但是,这笔钱后面还有一个叫胡文虎的人,以及其他的一些香港富豪。张力只是一个管理者,并非拥有人。所以,就算能冻结一时,他们也不能从中得到任何的弥补!相反,如果胡文虎等人运用自己的影响力,他们只能乖乖的为这笔资金解冻,然后再任由对方留下脸色,把钱拿到别的银行存起来。而且,张力的背景太过复杂,简直就是一个刺猬,实在是不好招惹。
于是,就在这种默认的状态中,廖其松和他的两个儿子都白白死了,而被北角警署抓起来的廖长禄也进了监狱,还好,那家伙都把责任推给了自己的父亲和两个兄弟,刑期也只够到域多利监狱的,不需要再到赤柱去受那些人的虐待。
不过,默认仅仅只是在高层之中进行着,六百万的案子实在是太大,底下的那些人还是要继续活动一阵,不能像急刹车一样,否则被那些嗅觉敏锐的记者们发现了,必然又会是一场风波。
就像现在,麦景陶就接到了新的有关这件案子的调查报告!
“你可以确定整个赤柱都参予了?”
站在警务处长面前的不是麦士维,也不是伊辅,更不是福尔德,而是另外一位,看衣服上的袖章,这人仅仅只是一名警司。
“是的,长官!根据我的调查,整个赤柱都参予了这一场大案之中。因为,就在不久前,赤柱的那些狱警们都分到了一笔数目巨大的红包!不少狱警都趁着休息的时候跑到了铜锣湾、尖沙咀那些地方去寻欢作乐!……所以,廖长禄在法庭上所说的,他曾经被赤柱的那些家伙关押了一段时间,这应该属实!”警司答道。
“努涅司,我很高兴你能够这么努力的调查这个案子!”麦景陶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只是一个水警,为什么要掺合陆地上的事情?”
“长官,我一直怀疑张力,所以,对他名下的香港采沙公司一直进行着秘密的调查。”努涅司挺胸答道:“而经过长时间的监视,我终于发现了这家公司的破绽!”
“哦?有什么破绽?”麦景陶饶有兴趣地问道。
“这家采沙公司表面上只有四条采沙船。每天早上七点,就会出海去采沙,晚上大约五六点回来……这本来没有什么,除了他们采沙的地区有点儿远,有些靠近我们巡逻海域的边缘地带,并没有什么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努涅司说道。
“没有可以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那你是怎么找到他们的破绽的?”麦景陶又问道。
“本来,长达数月的观察,我们始终找不到这家公司的破绽,已经打算放弃了。可是,上帝保佑,就在我决定放手的时候,却无意间听到了一名码头工人的一句话!”努涅司答道。
“什么话?”
“我的人在码头监视对方的采沙船的时候,偶尔听到一名码头工人报怨说‘采沙公司不是不招临时工的吗?’他对此感到有些奇怪,就追问这名码头工人,结果得知,香港采沙公司对外宣称并不招收临时工,可这名工人却在对方的采沙船上好几次看到了生面孔。于是,按照这名码头工人的提醒,我们再一次加强了监视,结果,事实确实像这名工人所说的那样,采沙船里出现了生面孔……这样,我们终于找到了奇怪之处。他们的采沙船每天出海,工人的住处也都是集中在一起,虽然偶尔有人外出,却并不多。我们监视了几个月,对这些采沙工人也比较熟悉,可以保证,我们并没有在他们的住处见到过陌生人,那么,这些陌生人是在哪里来的?……经过推理,我们发现,只有一个方向有可能会接到陌生人,那就是海上!”努涅司兴奋地说道。
“海上?”
“对!”努涅司双手攥拳,激动地满脸发红:“海上!只有海上才有可能接到陌生人。可是,这些陌生人却很少下船,经常是随着船只重新入海之后就消失了!……所以,我们断定,张力在海上还有船!就算那些船不是他的,也一定跟他有关系!”
“你说的很有道理!”麦景陶连连点头。没想到张力最不起眼的海底采沙公司也会有这么多猫腻儿!海上有人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走私了!没想到,这么一个表面上一片慈善的家伙居然还是一个走私犯!
“虽然已经可以肯定香港采沙公司有问题,但由于没有确切的证据,我们并没有急于采取行动,而是继续监视调查。结果,终于,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秘密……张力那个家伙在公海居然还藏着四条采沙船。这四条采沙船每天晚上采沙,等到白天,那四条从香港码头来的采沙船就会来跟他们汇合,并进行人员互换。然后,四条已经采满了海沙的沙船会开回香港,而那四条从香港码头开过来的沙船就会离开,不知去向……”
“聪明!”麦景陶叹了口气。
“处长您已经明白了?”努涅司问道。
“他们的船,一边在香港码头偷偷装运走私的货物,另一边则在海里采沙。白天的时候,互换人员,采完海沙的船只被开回码头,装好走私品的沙船却直接去到了中国大陆……我没有说错吧?”麦景陶问道。
“您猜测的一点也没错!”努涅司说道。
“那你知道了这些之后,为什么不抓他?”
“长官,他们的船是在公海交换的。就算是在码头装运了货物,我们也无法说明这些是走私的物品……因为他们都有货物的单据,说那些货物都是其他公司从港岛委托他们运送到九龙或者新界的!”努涅司无奈地说道。
“了不起的家伙!那你又是怎么想到去调查这件冒领六百万巨款的案子的?”麦景陶又和颜悦色地问道。
“因为,我不想放过张力这个家伙!”努涅司一脸的义愤,“这个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所以,你一直在调查?”
“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个案件已经被你牵扯的更加巨大了?”麦景陶又问道:“如果你的报告被公布,居民们发现整个赤柱都加入到了这一场大案之中,那么,我们政府的形象就会毁于一旦,甚至会引起整个警务系统的地震!”
“处长……”
“我也很恨张力,但是,我又不得不佩服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麦景陶又接着问道。
“您恨他,是因为他没有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运用到正当的途径,而您佩服他,是因为他确实太聪明了。”
“他在正当途径取得的成就更大,这一点我们根本无法否认!走私,或者是鼓动这些狱警参予绑架勒索,又或者是冒领巨款,这些对他来说都只是可有可无的事情。其实,我相信,如果不是廖其松首先招惹了张力,他绝对不会这么凶狠地反击!”麦景陶再一次叹了口气:“我之所以佩服他,是因为他能让我们明知道是他做下的案子,却始终无法找到有利的证据,就算有,也不得不坐视他继续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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