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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罢。”话音刚落,深重的黑暗终于从四面八方涌来,转瞬间就吞没了她,在一阵天翻地覆的眩晕过后,她大睁双眼,发现自己重返人间。一旁有宫人跪下“婢子不慎,惊扰公主了。”
菀青觉得自己好似经过了极为漫长的一瞬才回过神来,看清来人是自己的贴身宫人竹颖,她手里还拿着一条薄衾,想来正打算给自己盖上。
“无事,起来罢。”话一出口,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额头、后背俱是冷汗涔涔,发丝和小衣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竹颖见状倒了杯熟水给她,等她饮尽,取出一副字帖问道“我见公主一直拿着它,进来就随手搁在了案上,可是要收起来吗?”
惠然公主道“不必,给我罢。”接了过来,匆匆地瞥了一眼,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样,扭过头去不再看了。这样默默许久,她才哑着嗓子道“去看看杨吉送车回来了吗,回来了叫他来见我。另外,叫乌鹭去前头问问,新平郡王回来没有。”
竹颖领命退了出去,菀青推开隐囊,回身端坐,目光顺着榻前的几案看向窗外,窗外正是二月明媚的春色,万物生机已现,在阳光下显示出勃勃的长势。
时光流水一样逝去,距离楚国公主的宴会已经过去了四天。
帝京为天下中枢,统御四方、威加海内,向来以日代年,对很多人而言等待四天的尘埃落定如同等待四年的瓜熟蒂落一般漫长而枯燥。一天一天是黎庶的活法,太阳的东升西落为他们昭示法则;一天一年是贵人的活法,他们心中有各自的太阳,试图窥视或左右太阳的运行,成为法则的一部分。因此,当这四天的光阴流经宫墙时,按惯例被拉长了好几倍,而那些扩充的部分里,是局中人才能看到的血雨腥风。
四天里,宣政殿内的皇帝陛下颁下制、敕、册书若干,召对的大臣们呈上表、状、笺、启、辞、牒无数;楚国公主频频出入宫帏,暗使手段;周国公主闭门不出,依旧对驸马无可奈何;皇后始终沉默少言,只是常去宣微殿中探望;惠然公主阁中亦是平静无波,再无不当之举……
总之,在大部分人眼里,宫城的这三天还像以往的每一个日子那样宁静,至于贵人心中的不平,只要不形之以色、声之以言,便不会引起无关人等的重视。即使有那聪明乖觉者,也只是彼此意会点到为止,此中关节,原不足为外人道也。
然而,宫中不只有贵人,那些命运与之息息相关的皇家下人,对不同寻常的风吹草动往往要比局中人还要敏感数倍,前朝与后宫的局势紧密相连,如同一张纵横交错的网,网上每一根丝线的颤动,都会被其准确地感知,并且以一种极为微妙的形式,呈现在他们的举止和言行之中。
但当这些天的风吹入宫墙时,惠然公主阁内没有人将宦者杨吉时不时的阴郁与之联系在一起。
最先发觉不对劲的是公主身边的宫人乌鹭,那时她正端了隔夜的酪浆打厅里出来,一抬头只见杨吉闷头闷脑地顺着廊檐往外走,叫了好几声也不应。她半是玩笑半是打探地问屋内的竹颖“你瞧他最近是怎么了,人前还是一样,人后就拉下脸来了。你说是不是公主有什么事,难为他了?”
竹颖忙着找东西,闻言有些敷衍地朝门外看了几眼,道“我看他一直都这样,你也太多心了。再说,公主何时难为过我们了?”乌鹭还要说什么,见她忙个不停,便打住不说,存了心思,自去换酪浆了。
她出了门,还未穿过廊庑,一个小宫人便迎了上来,道皇后传唤公主已前去了,派她过来交代交代姐姐等语。乌鹭听明白了,道声辛苦,略整整鬓发、衣领,转身进屋将尚食局刚送来的点心挑了几样装好,拿攒盒端着仍往前殿去了。
到了蓬莱殿前,问过那里的宦者,她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是新平郡王自樊川别业归来,一早进宫向至尊问安,伯侄两人月余未见,在紫宸殿畅谈半日,兴之所至,皇帝便邀侄子午后同往飞龙厩,新平郡王见伯父一时也脱不开身,道还未向伯母问安,辞了出来,由宦者领着进了蓬莱殿。
顾皇后知道皇帝必定会许其留宿禁中,便留他吃饭,因想着他与惠然公主姊弟亦是许久未见,派人传了公主与端王也前来,与从兄见面。皇帝待新平郡王向来有如亲子,是以宫中皇子、公主乃至妃嫔皆不避讳,乌鹭进去时,四人正围坐在一张大方桌前等着宫人摆饭。
惠然公主见她进来,看着对面的从兄道“我说我没忘,你还不信,你看可不是本就备好了?”
乌鹭就势加快几步,将手里的一碟玉露团放在新平郡王面前,笑道“公主一直记挂着呢,再三嘱咐我挑些好的拿来,这才慢了一步,郡王慢用。”话音将落未落,一旁的端王就抢着说“姊姊常备着呢,才不是给你留的,是她自己爱吃。”
新平郡王拈起一枚做成宝相花形的玉露团,嚼了几口咽下,方道“外面可吃不着这个,我可是惦记了一个月了,有就好,不与你计较这些。”
惠然公主将一枚莲花形的递给弟弟,抬手捏捏他头顶的发髻,反倒吓得他连连躲闪,要到顾皇后身后。乌鹭不再出声再放下一碟红酥、一碟甜雪,垂手立在公主身后服侍。皇后亦不多话,拍拍儿子的背让他坐正,又关照了侄子的饭食,就不再开口,只含笑看着三人偶尔的打闹,时不时地望向女儿观察她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关切。
公主始终神色如常,大部分时间里都遵守“食不言”的规矩,仅一两次或给弟弟夹他够不到的菜式,或与从兄谈笑几句,语调轻快、眉宇带笑,并无半分不妥。新平郡王在一旁看着,心里忽然就难过起来。
次日一早,新平郡王向皇帝、皇后请过安要回德王宅,免不了一番惜别之语后,他再三表示思念父亲才得以脱身,到崇明门预备登车。跟在身后的,还有一班侍从,将皇帝的赏赐搬上车。其中一个胡服宫人留在最后,手里拿着册子清点各色物品。
新平郡王出入宫廷惯了,对此见怪不怪,瞧着差不多了,就先坐到了车里。不料那宫人竟打起帘子一同上了车,道“郡王,还有一物不曾交割明白呢。”
他眉头一皱,正要呵斥这不懂规矩的婢子,却不防看清了她的脸,面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宋菀青,你搞什么鬼!快给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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