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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成一震,丁二叔所谓的出事,很明显是死了,但怎么可能呢?丁林柱高大健壮,一个月前还和他见过面,当时自己练投刀子时还被他看见,他还开玩笑说学飞刀,现在……可从刘玉秀的悲伤程度来看,所谓的丁林柱出事肯定是他死了,他的儿子头上戴的孝也可以说明。
高子成震惊了一阵子看了下丁二叔说:“叔,这,到底咋回事呀?”
“唉!咋说呢?这孩子……真是该着!”他停住了。
这时老伴和大女儿从屋里出来了,他让开让她们去了灶房。
丁二叔说:“唉,不是前些时修路了嘛,路修好后,他和丁庆非要请村里几个干部喝酒,喝酒就渴酒吧,这个东西不争气,还非要骑人家的摩托,结果出事了,你说……唉!自己又没摩托,也没本事买摩托,学骑什么摩托呀?骑还不会还喝了酒骑,几个人不让他骑他非要骑!唉,这骑得好,小命也骑没了,还让人家几个人愧他一辈子!”
“……”高子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他想了一下说:“叔,没想到林柱会……真是意外,前一阵子我们还见过,啧,发生几天了?”
“七八天了。”
“叔,既然意外发生了,也不能太过于伤心,林柱他的孩子还小,你和婶子也上了年纪了,你们也得为自己和林柱的孩子想一想,别让自己的身体伤坏了,也要多劝一下俺那个弟妹,她的身体虚弱的很。”
“唉,不伤心,不生气,伤心有什么用呢?我们都想开了,就是儿媳妇她有点儿过分伤心,自从林柱死后,一直没吃过东西,晕过去几次了,我们也天天劝她,就是劝不进去,天天她就像傻了疯了一样,也不哭、不叫,只会傻坐,还天天非要去林柱坟前傻坐,真让人揪心,她要再这样下去,这人……”
丁二叔泪流了出来,扭过了头。
“二叔,你别难过,林柱这么年轻就不在了,这是一个让谁也没法接受的事,何况他们是夫妻呢?你们要多劝她,多开导她,多陪她,过了这段时间估计就没事了。”
“哎,是的,是的。”丁二叔擦了擦泪。
“她的身体很虚弱,可能是因为太过伤心,也因为长时间没吃东西的原因,还得想办法让她吃些滋补的东西。”
“这个我们知道,她也答应吃,就是吃不下,饭还没挨嘴就说不吃了,吃了想吐,这么多天以来,除了喝过几口水外,什么也没吃过!”
“是呀,出了这样的事,谁也无法承受,不过还要慢慢开导她,不吃东西不行,不幸已经发生了,再伤心也于事无补,还得为活着的人着想,得注意保重自己的身体。”
丁大伯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他擦了下泪走到高子成跟前说:“多亏你了孩子,上屋坐吧。”
“不了大伯,我一会儿还得走。”
“走啥呀,吃了饭再走。”
“不了,我药车子在河里靠着,还得去卖药,大伯,你们都不要太过于伤心,要多劝一下俺那弟媳妇,让她想开点儿,多注意身体,得为孩子着想。”
“是的,我们天天劝!唉,不过她虽什么都明白,就是天天犯傻,什么也不想吃,不说话,一直傻坐,真没办法!”
“发生了这样的不幸,她心里的伤痛是没人能够体会的,一时半刻,她无法从痛苦中解脱出来,你们不能着急,尽量劝吧,得慢慢来,过一段后她会挺过去的。”
“唉,俺老哥俩命真苦哇!我儿子壮年而死,这侄子也英年早逝!老天爷怎么……”老头子说着捂着嘴呜咽开了。
高子成忙摆手叫道:“大伯别这样,别让屋里她听见了也跟着难过!”
老头强捂住嘴不哭了,他摆了下手说:“好了,没事儿了!”
丁林峰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冲高子成笑了下说:“谢谢大哥把我嫂子抱回来,来,抽支烟!”
高子成忙向后退了下说:“我不抽烟。”
“抽吧,别客气!”
“不不,我真不抽,你是林峰吧?”
“是呀,你知道我?”
“听你哥他们说过。”
“噢,我不认识你,你是……”
大伯说:“他姓高,叫高子成,叫他高大哥吧!”
“高大哥,好!高大哥,来,抽烟,接着!”
丁林峰硬把烟往高子成手里塞。
高子成又退了下说:“林峰,我真不会抽烟!”
“哎呀没事儿!抽吧!”
大伯说:“小峰,你高大哥真不抽烟,别缠他了!”
“好好,你要真不抽我就收起来,我也不抽!”说完他把烟塞进了盒里。
这时犟筋进来了,他看了高子成一下说:“子成来了?”
“哎。”高子成点了下头。
丁林峰抽出一支烟递给二哥说:“刚才玉秀嫂子又晕倒了,是这个大哥发现了把她送回来的。”
“又晕倒了?”犟筋说了声拿着烟向屋里走去。
高子成说:“好了,我得回去卖药,回头我再过来。”
“卖什么药呀,已晌午了,吃了饭再说!小峰,去西南河把你高大哥的药车子推过来!”丁大伯说。
“药车子?中!”丁林峰就要向外走。
高子成忙拦住他说:“别去了,我已吃过饭了,今儿做饭早,好趁中午暖和卖药!”
丁大伯说:“不会吃这么早的饭吧,快让你兄弟去推过来,吃了饭再去卖!”
“是呀,吃了饭再去吧!”丁二叔也说。
“对,吃了饭再卖药吧!”丁林峰道。
“不了,我真吃过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得走了!”说完转身向外走了。
丁林翠从灶房走了出来,看了院门一下说:“那个人走了?”
父亲叹了口气说:“咱现在这个样子,人家会在这儿呀?”
高子成出了院门走了几步,站住了,掏出钱抽了一张,又转身回来了。
丁二叔正向屋里走,高子成叫道:“二叔!”
众人回过头来忙叫道:“对,回来吧!”
高子成走过去说:“二叔,林柱的事我也不知道,这五十块钱你们别嫌少,拿着吧!”
丁二叔看了高子成一下忙摆手说:“孩子,你这是干啥?拿回去!”
“叔,我和林柱也算朋友一场,他出了这样的事我感到很难过,我不知道,现在你接住这点儿钱吧,也算我送林柱一下,卖药回来我买点儿纸再去林柱坟前看他一下。”
“不不,我们不能要你的钱,事已过去七八天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
丁大伯也说:“孩子,快拿回去!”
“叔,你快接着吧,你忘记夏天时林柱对我的帮助了吗?”他扔下钱走了。
路很好走,可是对于丁林柱的死高子成感到很挽惜,他低着头骑着车。
正拐弯时,坡上一辆自行车向下滑来,很快,很猛!
对方的自行车已冲到高子成眼前两米多远了,他急忙向右一转前轮,车子歪在了路边,对面的自行车贴着他冲过,还擦了他的车子一下。
对方又滑了十几米远才刹住车,他脚点着地回头看了高子成一阵说:“你咋回事呀!没听见我的铃声呀?”
高子成看了他一下,扶起车子说:“听见了,我以为你不会这么靠边骑的。”
“废话!车子这么快,不往边儿走,我拐过来了嘛!”
“对不起,碰着你了吗?”
“你说呢,你没感觉出来?”
“伤着了吗?要不到医院看一下。”
“伤着你就事儿大了,走你的吧!”
“好,对不起。”高子成推着车子向坡上走去。
高子成卖了药,往家里邮了钱后,在街上买了两个烧饼吃着,匆匆向东出镇而去。
来到叫河镇时,他又看了下天,天看着似乎很晚了,但在双河时他已问过了时间,现在顶多三点半左右,他向邮局骑来。
邮局门开着,高子成扎稳车子,揪了下已湿的内衣,进了邮局。
女营业员认出了他,只有她一人在值班,她笑道:“哎,是你呀?你咋现在来了?”
“嗯。”高子成点了下头,他看了下墙上的表果然三点半。
姑娘笑道:“这次干啥?是不是还邮钱?”
“是的。”
“还是给他们邮?”
“是的。”
“还是不留地址、留假名字?”
“嗯。”
姑娘笑着看了高子成一阵子说:“你真比雷锋还雷锋!”
出了邮局,高子成又渴又饿,他只好向一个小饭店走了进去。
老板一看忙笑道:“来了,吃点儿啥饭?”
高子成看了老板一下说:“大哥,我是过路的,口渴了,想在你这儿喝点水。”
老板听着他的口音看了他一阵说:“喝水呀?行,不过大冬天水太凉,我那瓶里有开水,你倒点儿喝吧!”
“这,我还是喝点儿凉水吧。”
“没事儿,外地的吧?天凉,喝开水吧,桌上有杯子,自己倒着喝吧,随便喝!”
高子成喝了开水道过谢之后,马不停蹄忍着饥饿往回赶,赶到青龙湾时,天已黑透了,高子成感到很累,到了赵庄前他向王岗骑去,他推车到了小商店前,放好车子进了屋。
女店主一看是高子成,有点儿意外,她笑道:“你咋现在出来了?怎么不早点儿来呀?”
“我卖药了,回来得晚了。”
女人的男人笑道:“卖药就卖到现在呀,找小姐了吧?”
“就你会说话!还没吃饭吧,给你做点儿吃的吧?”
“和他开个玩笑,没吃饭吧,叫人给你做点儿饭吃吧?”男人忙笑道。
“吃过了,有烧纸吗?”高子成道。
“烧纸?有呀?”女人莫名其妙地望着高子成。
男人笑道:“你要烧纸干什么?这里黑更半夜的!”
“噢,我用。”
这时一阵脚步声,门外进来一个人,这人是丁庆,男店主笑道:“庆哥过来了?又想买酒去找丁林柱喝呀?”
“就你会开玩笑,哎?高子成 ,你咋在这儿呀?”丁庆见了高子成,有点儿意外。
“哦 ,我……”
高子成刚开口女人笑道:“他买烧纸用!”
“买烧纸?”丁庆皱了下眉头,“咋了?想给林柱烧一下呀?”
“嗯,他常去找我玩,出了这事我也不知道,买几张纸去烧一下。”
男店主又笑道:“就你迷信,他活着找你玩,死了还去找你呀,你不用怕,没事的,不烧他也不找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曾帮过我,夏天我病了,都快昏过去了,是他们一家救了我,他死了我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给他烧几张纸,算是个意思吧。”
丁庆点了点头说:“对,应该这样做,你真够义气!”
女人笑道:“你这人真好!”
男人笑道:“要是这样的话应该的,林柱有你这样的朋友也行了!”
女人说:“丁林柱死了真可惜了,他长那么帅,又年轻,就是咋一点头脑也不长呢,自己也没摩托,又喝了酒,干嘛非要骑别人家的摩托呢?小命也骑丢了,早点要听王怀山他们几个的话,不啥事没有吗?人呀,冒失不听话了真不好!”
她男人说道:“埋丁林柱那天,要不是刘玉秀出来拦住了丁犟筋和丁林峰,王怀山和张海就挨打了,这刘玉秀就是个明理的人!”
“是的。”丁庆点了下头说,“给我拿两盒三门峡烟,拿包火柴。”
“好。”女人把烟和火柴放到了他跟前接道,“是呀,刘玉秀做的对,人也死了,你说还打人家干啥?人家也不想让丁林柱死,人家一再劝丁林柱别骑摩托,是他非要骑的,租的有车他不坐,偏要骑,出事了反而怪人家,这不对。就算他们明知丁林柱骑的不好,又喝了不少酒该拦住他,可丁林柱那么大的个子,又非要骑,也不好拦呀,早知要出事,你们肯定也不让他骑的,对不对庆哥?”
丁庆摆了摆手摇头叹道:“唉,别提那事了,怪我喝多了,如果我没喝醉,说啥也不会让他骑摩托的!”
女人笑道:“那也不能怪你,该他丁林柱出事!听说那地方以前也死过几次人了,有勾引鬼!”
“唉,说什么都有,反正说什么都晚了!”
“晚是晚了,我是说丁犟筋和他们老四不该再闹,谁也不是故意的!”
“人家闹一下也对,去的人都有责任,死了人,人家会不伤心呀?去的人也都明知他不会骑,又喝了不少酒,几个人会拉不住一个人呀?他们是有责任,打闹一下也对。”
“嘿嘿,要说也是,不过人已死了,再闹也不晚了?哎,村里去喝酒的每人都出五百块钱是吗?”
“是的,王怀山出了一千。”
“听说你也不少拿,是吗?”
“我拿了三百。”
“三百也不算少了,你喝醉了,责任小!”
“喝醉责任也不小呀,去时林柱媳妇一再交待让看住林柱的,不让他骑摩托。不说了,算一下钱吧,再给他拿些纸,钱算我的。”
高子成忙叫道:“不不,我有钱!”
丁庆说:“算了,几张纸也用不了多少钱,我给吧,算钱!”
“不,别算,我有钱!”高子成说完掏出了几块钱取了两块递了过去,“拿两块钱的纸吧!”
女人笑道:“好,你们各出各的钱吧,两块钱给你一小捆纸吧,给!”她递过了纸,接过了钱。
丁庆说:“好吧,我的多少钱?”
“一块。”
“给两块钱,再拿几包烟吧,不用找了。”
“好,再给你两包烟。”
二人出了小店往丁湾走,丁庆有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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