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忘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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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便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顿时把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那东西南晏见过的。

在第二次的梦里，她给他附身的孩子擦泪的手帕。

上面绣着萱草，无论材质香味，都一模一样。

想到这，南晏连忙警惕地屏住呼吸。

暮言将药粉香点燃在他的头顶，静静地看着他的反应，恍若见过这张手帕似，她的眼中闪过一抹怀疑之色。

“好用吗？”南晏也察觉自己的失态，按捺着心里的震惊，趁着换气随口般地问。

暮言瞧着他，淡淡地说：“不知道，给别人用过。”

南晏心头跳得厉害，强壮镇定地拒绝道：“太残忍了。”

“你自己选的，又不逼你。”暮言面无表情地收了萱草帕，转身出去。

连脚步声都未曾听见消失，屋里便彻底安静下来。

南晏有些迷惑了，自己选的？

她梦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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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一层的屋顶，黑纱逶迤在长满青苔的瓦片上，把唯一的人扎在床上，水云居里又恢复了暮言习惯的寂寥。

她俯瞰着云层中时隐时现的山尖，在徒弟死后的几百年里，她的心境早就平和。

偏偏这三天又将往事连续地梦了三天，每个梦都是关于他。

甚至昨晚连南晏——他的转世，也被梦到了。

暮言苦笑着，南晏如今过得好好的，终于可以达成前世追求的名扬天下。

他们两不相欠，她不是早就放下执念，现在怎么却梦魇不停。

竹屋里，他死前说的那段冗长的诀别话语，从第一句，暮言便听到了，只是沉睡太久没能睁开眼。

“阿言，听我说，这将是我们见到的最后一场雪，我终于能够答应你，送你从我的心里出去……”

等到她终于睁开眼，身边便只剩那把吞噬他精血的剑了。

归咒渊不同于西北高山，这里气候温润，从来没有下过雪，后来暮言的确再也没有和他一起见过雪。

因为同样的，世间再也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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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暮言来取针收拾东西，又一次离去，南晏才睁开眼。

沾染了丝缕夜色的余晖斜斜地照射进来，把整个屋子都充入了蒙蒙的色调，两次治疗有了明显效果，南晏真正静下心来才发现，这里安静得骇人。

水云居嵌得高，连飞鸟都懒于飞至于此，除了山风拂过草叶传来窸窣声，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

南晏起身穿了衣裳，想到那张萱草帕就心有余悸，便没出去，直接在床榻上盘了腿。

闭上眼后，沉心静气比起之前轻松得多。

果然是神医。

只剩两次治疗了，可做完治疗，恐怕也没有机会再见她了吧。

南晏皱皱眉，剔除了驳杂心思，重新静下心来。

感应着周身精粹的灵气流动，不知用了多长的时间，他的一呼一吸开始顺应天地，仿佛化成了山中石、潭中水，再无外物能够惊扰。

忽然在一瞬间，原本跟随呼吸调动的灵气消失无踪。

南晏愕然睁眼，自己正站在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山谷中，又是附身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没了前几次梦中的白雪，他甚至以为去了别人的梦里。

若不是他附身的这个人，和第一次进辛淮岚梦中附身的那人——长得一模一样的话。

为何总附身到这个人身上？

南晏活动了一番他的身子，轻而易举地控制了这个梦中人在梦里的动作。

他抖了抖眉，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她别想再见到这个人了。